“呵呵……”正在剑拔弩张之时,一声轻笑忽然响起,宁海侯与拓拔锦章同时看向轻笑之人,前者一推酒樽,慢条斯理道:“怎么?高唐也对极乐城年轻一代第一人的头衔感兴趣?”
云绝光眸子黯淡,端坐在那里,却自有一种谦谦君子的温润如玉风采,他摇了摇头:“虚名而已,云某只是听到刚才那番对话,想起了一个人,对这个人,云某倒是颇有几分好奇。”
“谁?”宁海侯扬了扬眉。
“贵国漪容郡主!”云绝光缓缓道,“不知这位郡主,可在此地?”
华音公主闻言,神色微黯,下意识的向左侧看去。
“云绝光!莫非你想挑战漪容郡主?”蓦然拓拔锦章接口,冷冷问道。
云绝光但笑不语,却听殿下传来一声咳嗽,随即一个洪亮的声音大笑道:“咦,都到了这么多人了?看来我们几个老家伙迟到了。”随着笑声,一个蟒服老者阔步而入,在这名老者左侧,乃是一个朱衣男子,鬓若刀裁,虽然人到中年,却风度极佳,微笑着跟在老者身后;而右侧却是一个一脸病容的人,此人穿着一件轻软的猞猁氅衣,即使殿中炭盆烧得温暖如春,也丝毫没有脱下来的意思,听了那蟒服老者的话,有气无力的看了眼殿内,点头道:“太傅说的是。”
那蟒服老者,赫然就是赢华太傅钟离修远!
姬牧转过头来,认真打量了他几眼,钟离修远立刻察觉,锐利的目光自姬牧身上一掠而过,姬牧顿时心头凛然,下意识的转开视线,这才好过一些。
“太傅!”
见钟离修远到了,那些原本担心三大帝国皇子一言不合,当殿大打出手的赢华官吏,终于大大松了口气,纷纷起身与钟离修远见礼,包括皇子、公主们,也起身行礼。
钟离修远乃是赢华帝国的肱骨大臣,辅佐过两代帝君,在司南帝成为护国者前,他一直是公认的赢华第一高手。而十几年前,司南帝自请为赢华供奉后,钟离修远毫不嫉妒,反而为大局计,竭力劝说她出任赢华护国者一职,以帝国柱石与距离游宸境只差一步的万象境强者身份,甘居司南帝之下。
因此赢华举国上下,都对这位太傅尊敬异常,帝君并发明旨,使太子以下,对需对钟离修远执礼以对。
姬牧发现,钟离修远走过时,连宁海侯都拱了拱手,以示尊重。
待钟离修远在上首坐下,他身边那朱衣男子、病弱官员,也在次席入座,殿中这才安静下来。钟离修远看了眼还站在宁海侯面前的拓拔锦章,笑道:“拓拔皇子,数月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
“钟离太傅说笑了,太傅精神矍铄,锦章惭愧!”面对钟离修远,拓拔锦章也不敢怠慢,连忙拱手道。
“拓拔皇子,老夫最近得一武诀,相传与贵国颇有渊源,不知可否请皇子移驾,与老夫说道说道?”钟离修远和气的笑了笑,道。
“这……”拓拔锦章本欲逼迫宁海侯答应自己的再次挑战,但没想到钟离修远却不欲国宴生事,这是要找借口将自己支开,略一犹豫,毕竟此地乃赢华皇宫,拓拔锦章只得点了点头,走向钟离修远,“太傅请说!”
见拓拔锦章被钟离修远缠住,云绝光淡然一笑,轻声道:“宁海侯,不知宴后能否为云某引见漪容郡主?”
“漪容郡主性喜游历,一年前就离开极乐城,估计春狩前才能赶回来,她在极乐城中自有府邸,到时候你可以自行投帖拜访,无须本侯引见。”宁海侯冷冰冰的道,“哦,对了,漪容郡主有个特点,就是喜欢以貌取人,皇子目有疾,恐怕她不愿意见你。”
“九皇兄……”华音公主柳眉轻蹙,不满的低呼一声,宁海侯只当没听见,云绝光却温和的笑了笑道:“云某身有缺陷,然自认除此之外,非面目可憎之人,想必诚心拜访,郡主应会给云某一个机会的。”
说着,云绝光忽然转向姬牧的方向:“候爷身边坐的,仿佛是姬世子?”
“皇子好敏锐的六识。”姬牧淡淡道。
“哪里,不过是刚才钟离公子说话的声音略大了些而已。”云绝光悠悠一笑,“上次与世子交谈甚欢,可惜中途世子身有不便,匆忙离席,待今夜宴毕,不知世子可有兴致再晤?”
姬牧心知云绝光之意,是要自己回答他上次所提出的问题。如果是以前,姬牧早已得罪了拓拔锦章,倒有投奔云绝光麾下暂托的意思,不过现在司南帝因帝天长生的缘故,嘱咐宁海侯善待姬牧,有了宁海侯与司南帝这对师徒为依仗,姬牧自然不会再去掺合高唐、琉婪两大帝国的皇子之间的争斗。
姬牧略一思索,点了点头:“皇子若不觉疲惫,牧自当奉陪。”
既然决定不掺合质子院的争斗,姬牧希望能够和云绝光说清楚,毕竟今晚自己坐在宁海侯身边,这个位置可是赢华皇子的席位,宁海侯为自己争来这个位置,显然是昭告所有人,为姬牧撑腰。
在这个时候与云绝光表态,就算这位高唐皇子心有不悦,看在宁海侯的份上,应该也不会图穷见匕。
云绝光微笑道:“一言为定!”说着摸索到案上金樽,一口饮尽。
姬牧笑了笑,也举起酒樽仰干。
钟离修远既至,片刻后,殿外钟鼓齐鸣,笙歌奏响,赢华帝君携皇后与帝师司南帝联袂而来。
闻鼓声,殿中诸人均放下酒樽、停止交谈,离座拜倒在地。诸如钟离修远、拓拔锦章和云绝光之类,虽然无须行跪拜之礼,也躬身长揖,等到帝君与司南帝都在首位坐定,一个低沉而不失威严的声音道:“诸卿平身!”
赢华帝君姬牧早已见过,因此他起身还席后,第一个看的却是御席旁一张单独设置、与帝君相齐的席位后。
帝师、司南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