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是你让我脱掉湿衣服的,现在说我是登徒子的也是你……到底讲不讲理了?”萧艺背对着宇文璃,高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我不管我不管,总之你……你不可以光着身子!”宇文璃低着头不去看他,身形因为脱去了外衫而显得越发娇小她,此刻便如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蜷缩成一团。
一旁犹在发烧头疼中的林星儿却忍不住发出轻微的笑声,只是此刻她的身子实在是太疲惫了,这声笑也就极为勉强。她终究是十八岁的年纪,在这时代的未婚女子里已经算是大龄,再加上平日里看过的那些才子佳人传奇册子里也或多或少有些男男女女的事,所以并不像宇文璃那样对男女之事如此忌讳。
当然,如果林星儿知道宇文璃和萧艺刚见面时就曾在萧艺的裤裆里“拔萝卜”的话,她一定会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的。
“阿璃。”林星儿发出有气无力的一声呼唤。
宇文璃对生病的林星儿一直照顾有加,听到呼唤,她也顾不得一旁萧艺是不是光膀子了,立刻睁开眼睛望着林星儿。
“星儿姐姐,你好些了吗?”
不知不觉间,两个女儿家彼此的称呼也已经显出了熟络来。这倒让一旁的萧艺倍感欣慰。
“阿璃,你听我说。”
林星儿艰难地说着,沉重的鼻息带着滚滚的热气,呵在宇文璃的脸上,宇文璃却不闪不避。
“星儿姐姐,有什么话你就说,不用说那么大声,你轻声说,我听得见。”宇文璃生怕这样说话会累着林星儿,便把耳朵凑到了林星儿嘴边。
萧艺无奈地望着洞外苍茫一片的天地。
“天地良心,我可不是有心要偷听……”
他心中委实无奈。后面两个丫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可这真不是他本意。
林星儿是在告诉宇文璃,眼下三个人身边连一堆火都没有,外边下着大雨,刮着风,如果再不把湿衣服脱掉,三个人抱在一起取暖的话,只怕接下来宇文璃和萧艺也要生病了。
虽然林星儿没有宇文璃那样的体力,但从小喜欢看闲书,喜欢看戏,还喜欢在酒楼里听人唱书,论起这些出门在外的生活经验,她却比宇文璃懂得多。
当然,这在萧艺看来也只是一个没真正出过远门的小丫头的一点纸上谈兵罢了。
这个时候,三人挤在一起取暖固然是好的,可林星儿已经生病,很明显是伤寒性感冒,虽然不比病毒感冒那么犀利,但也会传染。和她接触太多,只怕本来没病也要有病了。
不过,这些话他可不能说出口。
只听后边两个女孩儿咬了半天耳朵,一贯爽直的宇文璃也扭扭捏捏了老半天,这才最终接受了林星儿的提议。不过,她可说不出口要上身赤膊的萧艺过来抱着她俩取暖的话。
这也是宇文璃一度令萧艺怦然心动的地方——试想,一个平时大大咧咧,爽直开朗,还很喜欢打抱不平的小萝莉,每当涉及男女情事的时候便完全像是换了个人,一脸的羞涩和紧张,这样一动一静的诱惑力,再加上小妮子本身就有着一张可爱到让人常常忍不住想去捧起来亲几下的小脸,哪个正常男人能抵挡得住?
宇文璃不肯开口,终究还是林星儿“厚着脸”呼唤道:“萧郎,你快过来吧,我……好冷。”
她很有心地顾及了害羞的宇文璃,只说自己冷。
不过,当萧艺得到了这份许可后,却是强行挤到了两个女孩中间,左拥右抱,将两个小美人尽揽在身边。
即便是做好了充分准备的林星儿也架不住心头狂跳,心里便想:“这家伙却是越来越胆大了,我是和他有过誓约的,这倒也罢了,阿璃妹妹可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他怎么能这样肆无忌惮呢?”
萧艺从林星儿的眼神里大致读懂了她的心思,忽然想起什么来,忍不住便大笑。
另一侧,早羞得小脸火烧一般,把脸埋进萧艺的胳肢窝里,宁可闻着汗臭也不敢露面的宇文璃却自以为是地认为萧艺是在笑话她,立刻便伸手在萧艺胸口上狠狠捶了一拳。
宇文璃好歹也是练了多年武的,这一拳虽然不是全力发出,也够萧艺喝一壶的。林星儿眼见得萧艺吃了一拳后面目扭曲,又狠命咳嗽了几声,便有些心疼起来。只是,打人的是阿璃妹妹,打人的原因又似乎光明正大,她也就没有公然出声调解。
“我说你到底是怎么了?我哪里惹你了?!”萧艺觉得有点奇怪。
“你……你刚才嘲笑我!”宇文璃从萧艺腋窝里发出来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好像还有那么股子咸酸味似的。
萧艺恍然,不由得失笑道:“原来就为这啊……我哪里是嘲笑你,我是在想,我们三个跑了这一路,你也一口一个星儿姐姐叫得这么亲热,可你的星儿姐姐还不知道你到底是谁呢。”
这话一说出来,两个女孩都静默了。
萧艺忽然有点后悔了。
“昏招啊!我干嘛要提这茬?阿璃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知道的话,对星儿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不过,见一旁林星儿三分疑七分等待的神情,他便又想:“也罢,都已经成这样了,还瞒着干嘛呢?今晚她们俩也算一起共过患难了,患难之交,也是不该再有什么秘密。”
于是,萧艺便代替因为惭愧而不肯开口的宇文璃,将她的身份以及和黄州司马徐宁之间的关系一并详细告诉了林星儿。
林星儿的确惊讶,但似乎也没有显得太过震撼。
其实,宇文璃从小长在深宫,虽然性子直率,又活泼好动,还有些江湖儿女的任侠之气,但举手投足间那种贵族风范却是自幼耳濡目染,很难完全掩盖的。林星儿早就觉得,宇文璃像是从西京来的,并且身家一定不凡。再考虑到黄州司马徐宁的夫君是前隋杨氏后人,宇文璃喊她“舅母”,这就更显得她身份特殊。
宇文璃一个晚上接连在萧艺和林星儿面前显露身份,可没有哪一次出现她料想的效果,不免有些失望。她嗔怪地瞪了萧艺一眼:“都怪你,你不说我和徐宁是亲戚不就好了。”
萧艺两手高举,示意无辜,见小丫头忽地转嗔为喜,咯咯笑了起来,便大手一挥,两手分别抚在两个小娇娘的背上。
这样的肌肤之亲,二女似乎都已经渐渐接受了,并不抗拒。只是年纪偏小,又太过单纯的宇文璃还有些别扭,每到这时便总是不敢正眼去看萧艺。
三人在这样温馨而又带着几分暧昧的氛围里,忽然一齐静默了起来,似乎很惬意地享受着这片刻的静谧。就连病中的林星儿,呼吸也没那么沉重了。
渐渐地,两个姑娘竟而都倚靠着萧艺,睡着了。
林星儿把头枕在萧艺胸膛上,闭目小睡了片刻,却还是被外边的雷声给惊醒了。听到雷声的同时,萧艺发觉林星儿的身子跟着微微一颤,他的右手上便稍稍加了点力道,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口中柔声宽慰:“别怕,雷应该快打完了。”
林星儿侧着脑袋望向他,带着些些撒娇的味道说:“就这样睡着,怎么能不怕……要不然,你再作首诗念给我听吧?我念着你写的诗的时候,就好像什么都忘记了。”
萧艺心里发苦:妈妈咪呀,又要作诗?虽然说以前不是没有积累点陈年旧作,但哥哥既不姓李也不姓杜,实在肚子里的货有限啊,存货拿一首就少一首,可不比那些背完了唐诗宋词再穿越的大能啊!
他实在是有些懊悔,当初该听老师劝告做个乖孩子,先把全唐诗背完再说的,要不然也不至于现在每回都得拿自己以前哄女朋友和准女友的诗来交差了。
外边又是轰隆一声炸雷,似乎距离还并不太远。
萧艺看看歪倒在自己另一侧的宇文璃,依然是甜梦如斯,不禁莞尔:毕竟还是个半大孩子,睡得真香。又转头看着林星儿,见她一脸期待万分的神色,想到她正发着烧,实在不忍心拒绝她的这点小小要求。
“那你想要一首什么样的诗?”萧艺柔声问。
林星儿想了想,道:“嗯,我想要一首写今晚这场风雨的,不过我可不要伤感的,要痛快淋漓的……虽然这场雨把我淋得发烧头疼了,可是今天晚上,我……很快活。我们在大雨里骑马,身后、头顶,到处是雷声和闪电,虽然我害怕,可是,这辈子好像都没这么开心过。萧郎,你明白我说的吗?”
“我明白,我全明白。”萧艺爱抚地揽起林星儿的肩头,在尽量不挪动身子,不惊醒一旁宇文璃的前提下,伸着脖子在林星儿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她的额头依然发烫,可是看着她满足的笑容,真难想象着是个高烧中的病人。
既然答应要写诗了,那就得认真起来。
闭目思索了一阵——实际上是在脑海里翻找旧货和考虑如何修改,萧艺这才抬起头来,轻声在林星儿耳畔吟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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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惊山阙,
滂沱接昊穹。
浩然存衷臆,
千里快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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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星儿仔细聆听着萧艺诵念的每一个字,又在心里默默记诵了数遍,这才昂起头来,又用上了仅有的一点力气支撑起半边身子起来,轻轻吻上了萧艺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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