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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追兵

那名胳膊残废的翼虎卫见敌人退去,松了一口气,脚下一软,差点坐在地上。他急提一口气,力气复振,向后面的草丛中走去。

出来的时候手里牵着一个少年。这个少年和凯罕差不多大,身高也相仿,只是身材微胖,脸蛋也比凯罕圆润。

少年虽然强作镇定,但看向满地尸体的目光却掩饰不住惶恐。看到老者一条腿鲜血淋漓,颤声问道:“老管家,你怎么了?”

老管家嘴角颤了颤,想说话却又停住。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城主大人毫无野心,平时又注意和皇室保持距离,那些人怎么还对他不放心。虽然作为凯意王的私生子,城主大人享受着荣华富贵,但其实城主大人不过是个脾气有些暴躁,内心却胆小,甚至怕事的老好人。他怎么会打皇位的主意。”老管家声音越来越悲愤,嘿嘿冷笑道:“连城主大人都不放心,看来宝座上的那位已经年老昏聩了。”

那名翼虎卫也是一脸悲愤,翼虎团是皇室亲卫团,作为翼虎团的一员,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多伦城主这一脉,自然知道多伦城主的身份,但这时却没有时间谈论这些。他急道:“现在要紧的是护送少主离开,这里不能停留,我们快走。”

老管家目光慈爱地在少年脸上扫过,突然向那名翼虎卫深深躬身施礼,道:“阁下,城主大人只剩凯罕少爷这唯一的血脉了,以后凯罕少爷的安危全靠你了。”

躲在土堆后面的凯罕一愣,这个少爷的名字怎么会和我一样。他知道在雷姆提斯大陆通用语中凯罕这个词就是“勇者守护的城市”的意思。在远古的时候,人类生存的环境恶劣,到处是荒原草泽和高山溪谷,野兽出没,兽人横行。人类的体质没法和兽人魔兽之类的敌人抗衡,只有建筑坚固的城市保护自己。

为了守护城市人类进行过无数次浴血的战斗。勇者总是无惧危险,担当保护城市的重任。

也只有最勇敢的人才能配得上这个称呼。

可以说,人类城市在雷姆提斯大陆不断扩建的过程,就是人类渐渐取得了统治地位的过程。

“凯罕”这个词原先几乎是古老的贵族家族的一种象征。现在虽然因为年代久远没有那么多讲究和限制,但也要有一定地位的人才能使用。

作为一个路边捡来的弃婴,四处流浪的杂耍艺人,凯罕自然没有什么地位。老爹只是随口取了这个名字。

虽然偶尔因为这个名字被人嘲笑。凯罕却是很无所谓,两世为人他的眼界比一般人更开阔,自然不会在乎这些。不过他也知道在一些等级制度森严的国家,如老牌强国克尔曼帝国,如果一个杂耍艺人取这样的名字,会被以破坏良善社会风俗的罪名丢进大牢。

他听见老爹自言自语道:“这个城主还有一些见识,取得名字和我家凯罕一样。”

凯罕不禁撇嘴,什么有见识,都快被人灭门了。

那名翼虎卫听到老者的话,神情愕然,“你这是干什么?”

“我腿受伤,跑不快,只会拖累你们。我来引开追兵,你们赶紧走。”+

“你……”

“快走。”老管家催促,神色绝然,“赶快走。”

翼虎卫见老管家态度坚决,也不多话,拖着少年就走。

少年忍不住留下泪来,扭头哭泣道:“老管家……”

翼虎卫喝止道:“哭有什么用。记住你是凯意王的子孙,身体里流动着的是最强者的血液,不能软弱。要想就想着以后如何报仇!”

少年止住哭声,坚定地点点头,再也不回头看一眼,和翼虎卫迅速远去。

老管家看着两人远去,直到背影消失才转身,一瘸一拐地慢慢离开。

看到所有人都走远了,老爹慌忙跳出来,挑了一件死人的裤子穿上。他原来的那件早就破烂不堪。

“快快,我们赶紧离开,没想到这里的事和塔蒙帝国的皇室牵连上了。事情闹大了。如果被那些追兵碰上,我们就危险了。这些大人物可不会把我们的性命看在眼里。安全为上,赶快走。”

两人一股气跑出十多里,老爹才想起什么,问道:“凯罕,我们的东西和钱袋藏在哪里了?”

“什么东西?……我担心你的安全就跟过来了,我们所有的东西都丢在那个山村里。”

“东西丢小山村里了……钱袋呢?你是说所有东西,包括钱袋都丢在那里了?”看到凯罕肯定地点头,老头一蹦多高,“我的银第纳尔啊,铜币啊,还有那2枚亮晶晶的金索里啊!”

老头被野猪追赶的时候慌张逃命,根本顾不上看路。现在连小山村在哪个方向也不清楚,找回去是不可能了。何况就是记得大概方向,他也不敢停留,这里太过危险,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金钱固然重要,但还是安全为上。

跑了没几步,老头习惯性地往腰间拿酒袋,掏了个空,才想起酒袋早在躲避野猪的时候弄丢了。他又肉痛地想起那些钱,哀嚎道:

“……我的银第纳尔啊,铜币啊,还有那2枚亮晶晶的金索里啊!”

凯罕把身上的水袋解下来递过去。

老头看了一眼,“我不喝水。”

凯罕道:“你喝喝看。”

老头打开盖子,闻到酒香,立刻来了精神。迫不及待地抿了一口,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

一口酒下肚,老头才想起来,“臭小子,你又偷喝老爹的酒。”

凯罕嘻嘻笑道:“只喝了一点点。”

“算你臭小子有点良心,还知道留给老爹。这次老爹就不和你计较了,但酒钱要从你下次分的钱里面扣。”

凯罕心想,这也算不计较啊。却也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这里危机四伏,要赶紧离开。两人加快脚步,在林间野地穿行,一路向东。

*************************************************************

“让他们逃了?”瑞德斯几乎是咆哮着问道,“你们一个精锐的战斗小队竟然打不过两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断臂的残废。”

随着他的一声怒喝,身前一阵劲风平地卷起,激得沙土乱飞。

他身下的骏马一阵嘶鸣,马蹄“得得”踏地。

马前跪伏着几个人,正是凯罕先前在峡谷看见的军士。马蹄踏在地上,险些踩在他们身上,他们却一动也不敢动。

“在山林里他们跑不快,立刻追击。”他命令道。指着地上跪伏的几个人,“你们几个带路,如果再让他们逃了,你们就不要回来了。”

他们站立的地方是一处略微平整的山包,往前是地势向下倾斜的荒凉山谷,再向远处就是起伏的山峦和看不见尽头的树林。

山谷里杂草丛生,只有数条人迹踏出的小道。他一声令下,身后立即站出数队轻甲战士,迅疾地向山谷下跑去。

坐在一旁马上的格林顿子爵道:“逃犯都受了伤,再逃也逃不远。”

在格林顿子爵看来,这几个人这次是再也逃不掉了。其实他心里对瑞德斯大张旗鼓地追拿这几个人很不以为然。不就是几个漏网之鱼吗,根本不需要亲自出马,派几队人马追拿就行了。不过浪费了他们三天的时间来追捕,这几个人倒也很会跑。”

当然这只是他心里所想,不会表露出来。虽然从身份上来说,作为有封地的世袭子爵,他比瑞德斯尊贵。但瑞德斯是这次行动的首领,他只是作为副手配合瑞德斯的行动。

瑞德斯很得那位皇帝陛下的信重,手握实权。更重要的是,他的师父俾兹谷.奥冯是塔蒙帝国最接近剑圣境界的人,甚至有人说俾兹谷.奥冯的实力已经不低于剑圣。

而且俾兹谷.奥冯和帝国宰相亚图大公关系源远,两人之间是亦师亦友的关系。据传言如果亚图大公不是身体虚弱,年轻时就和俾斯谷.奥冯后面学武技了。

不过这传言多半是假的。亚图大公的父亲就是塔蒙三杰之一,大名鼎鼎的魔导师维斯亚,当今的帝国国师。有这样一个父亲,他根本不需要跟别人后面学习。

身为皇帝的近臣,背后站着俾兹谷.奥冯,还有亚图大公——面对瑞德斯这样的实力,格林顿子爵明智地摆好自己副手的位置,不发表一句异议。

对这次捉拿叛国者的行动他不是没有疑惑,特别是进攻多伦城城主府的时候发现翼虎卫。更是让他大吃一惊。翼虎卫不是皇室的亲卫吗?

他不禁想到关于多伦城城主出身的传闻,看来多伦城城主确实是凯意王的私生子。

对于皇帝陛下突然对自己的兄弟开刀,格林顿子爵虽然吃惊却并不奇怪。皇帝的昏庸在帝国的上层圈子里并不是秘密。

凯意王有三个儿子,但作为继承人的大王子和三王子都死于战场。最后只得给平庸的二儿子继承皇位。他年轻时就做过不少荒唐事,现在已经六十多岁,却是越老越昏聩。

何况他杀的是自己的兄弟,又没有侵犯贵族的利益。格林顿子爵很愿意表达自己的恭顺。

一个平庸无能的皇帝,对于贵族阶层来说不一定是坏事。

瑞德斯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山林,眉头微皱。他倒不是怕被那几个人逃脱。这里山丘众多,地势起伏,易于躲藏,不利于骑兵奔驰,但也意味着逃不快。

何况一路向东,就算是直线距离,离国境也有一千多里,这几条漏网之鱼就是插上翅膀也逃不远。

他真正担心的是师父要的那个东西,有天下第一武技之称的龙虎技。临行前师父私下一再吩咐,一定要查清多伦城城主手里有没有龙虎技秘笈。虽然可能性不大,但多伦城城主毕竟是凯意王的私生子,也许凯意王会把龙虎技传给他。

他知道师父的心情有多迫切,哪怕有一点机会也不放过。毕竟师父的武技停滞很久了,在目前的境界停滞了十几年,只差一步就能进入传奇境界。但就是差那一点始终突破不了。

在旁人看来,俾斯谷.奥冯已经远远超过九级大剑师,是一只脚迈入传奇领域的尊贵武者。但就像乞丐不知道百万富翁和亿万富翁的差别,普通人也难以明白这一步的差距如何巨大,如同无法跨越的鸿沟。

只要龙虎技这门绝世武技到手,哪怕无法修炼有成,只要有一点感悟和领会,对武技的提高也有非常大的好处。

而俾斯谷.奥冯现在缺的就是那点感悟和提高。

所以那位脑袋一直不怎么灵光的皇帝陛下虽然在命令里要求遇到抵抗格杀勿论,但瑞德斯还是希望活捉多伦城城主。

活人总是能探听到更多的信息。

不过这样一来,也就增加这次行动的难度。查找龙虎技秘笈的事只能偷偷进行,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如果走漏一点风声,他不但有死无生,就连他师父俾斯谷.奥冯恐怕也难以自保。

虽然这次是由他领兵,但带来的亲信部下只有少数,大部分都是随同格林顿子爵调来的帝国东区驻军。

格林顿子爵作为副手,协助他清除叛贼。这是帝国惯例,也有互相监督、制衡的意思。

好在格林顿子爵很是知趣,遇事都是以他为主,从无异议,只是附和他的决定。

行动也按照瑞德斯计划好了的顺利进行。他带人混进多伦城,一纸密令就轻易解除城防军的反抗。只在进攻城主府时遇到府卫的激烈抵抗。但在绝对的武力差距面前,城主府的外墙很快被攻破。

虽然突然杀出的几个翼虎卫出乎他的意料,但局面都已经被他掌控,就凭那几个人逃不出层层被围的城主府。

但他没有想到,多伦城城主手中竟然有九级卷轴。谁能料到,一个普通的城主手里会有九级卷轴。九级卷轴只能由九级以上魔法师制作,一个九级魔法师至少要用一年多时间才能制作一张九级卷轴,还不一定能保证成功。就是一个魔导师要制作九级卷轴也要花费一个月以上的时间。花费的魔法材料更是价值连城。这个价值高昂的卷轴只可能是凯意王留给他的。

魔法卷轴才打开一角,充沛的魔力就喷涌而出,瑞德斯知道不好,急忙纵身后退。下一刻,铺天盖地的流炎火雨笼罩了城主府。

九级魔法卷轴烈炎焚城

来不及撤出的军士都丧身在火海中,瑞德斯身上也数处烫伤。

虽然损失了半数以上的军士,瑞德斯并不心疼,帝国多的就是军队。他担心的是即使城主手里有龙虎技秘笈,也会毁坏在火海中。

火焰刚一熄灭,他就带人冲进城主府。城主府完全被火雨毁坏,到处是断壁残石和黑炭一样的烧焦物。城主更是尸骨无存,在他原先站立的地方只有一个融化的大坑。

把城主府仔细搜查了数遍,只在地下找到两间密室,虽然藏有不少金银珠宝和书卷,却没有他要找的东西。

正在这时,手下报告,控制外围的骑兵在城外发现几个可疑的人,逃脱了骑兵的拦截,望东边的山林逃去。

瑞德斯急忙赶到城外,很快在东面城墙下发现一条隐秘的地道。搜查之后发现暗道的另一头出口就在城主府里的大坑底下。

难怪他没有搜查出来。原来多伦城城主心知必死,便利用九级卷轴爆炸的威力,掩盖了地道的出口。

瑞德斯立即追赶。除了留下必要的人手维持多伦城里的治安,大部人马都被他带领追拿多伦城逃出的漏网之鱼。

这次要活捉敌人。多伦城城主如果有龙虎技的话一定会留给他儿子,虽然可能性极小,却是唯一的机会了。这个少年一定要活捉。

三天里,竟然让这几条落网之鱼数次逃脱,这次更是让敌人在鼻子底下逃掉,不由得他不生气。好在敌人的范围已经确定,又负了伤,无论如何是逃脱不掉了。

瑞德斯手一挥,又有数队步兵进入山林。他拨转马头,对格林顿子爵道:“下面山脚有一条道路能够骑兵通行,我们快马绕到前面封住去路,看这几个逃犯还能往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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