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军队归属严格,简单分有内外两种兵种。内兵又细化有城防兵,州属卫兵,郡属卫兵。城防兵并不参与战斗,只是稍加训练,维护城中治安,缉拿盗匪,破案侦查等事务。
州郡卫兵为一洲一郡的真正驻兵,负有安定地方治安,打击境内匪众的责任,在穷山恶水之地,乡野之民啸聚山林,劫掠地方,多是这也州郡卫兵职责。便如那富阳郡中,为抵抗土蛮肆扰地方,这卫兵甚是精悍,每年要打上几仗,阻止土蛮肆虐。
这些便是内兵,主要对大周各州郡境内治安负责,不对外作战。在北地云易二州,便常年驻扎这外兵,或称为边军。主要对境外异族作战,这些兵士,都是大周的精兵所在。
依地理会设东西南北将军,如这镇南将军。若无战事,便可撤销,并不常设。镇南将军统辖南方越州、建州、昌洲南部,济州,昭洲等地兵事。行在设在丹陵,交通南北,以便于统筹安排。
其作为便是威慑东南,并镇压小股动乱,若遇大战,还要增设平南将军府,以作征伐之事。其兵力来源从四方抽调而来,或由当地招募。
将军府自成一系,钱粮有朝廷发放,兵士不归地方统属,直接受命于朝廷中枢。只是他也管不了地方,地方政务不得过问,钱粮也不得抽调,除非有特旨。地方供其钱粮,都是先奏报朝廷,然后根据情况,才逐月发放,其余赋税留下州郡所用的,余者皆上缴与朝廷。
孙召虽已不在越州州牧位置上,但朝廷这两年,也未再拜一位州牧过来上任。其在越州诸郡县中,还是很有威望的。他为董逢安排,自然是安排在这州郡卫兵之中,镇南军中却是插不进手,若是为止,等若在同镇南将军挑衅。
曹郧闻言,暗自皱眉,心中骂道:“这老狐狸好耳朵好灵敏。”却不会对外表露出来,他问道:“听闻董逢不愿从军,这是要如何办?”
却是给段颖下了个套,他若是说去劝说,那之前同段煨所说的话又要作何解释?若无表示,便可让人觉得其心不诚。在场这许多人看着,一时便令段颖声名狼藉。
只是周围诸人不明缘由,只当曹郧与段颖依然熟识了。俱是感叹其能力,这没几日的功夫,之前还卧病在床,却认识这东南两大巨头,看其言语,很是亲密,果真是不简单。
“劳将军挂怀。之前曾于他言说,要入段将军帐下效力,只是其忠心虽是可嘉,却无上进之心,寻着一个由头便拒绝了。那厮甚是懒惰,俺颖之意,却是要让其多加训练,以移其气。我虽是答应,最后却要看董逢自己的意思了。毕竟这事勉强不得,若是不用心当差,怕是耽搁了事情,败坏军中风气。”
段颖便解释了下来,这样一说,人家也都说不出什么,只得暗赞这小公子,条理清晰,应答得体,端的是少年才俊。
主人家既然到来,这席宴也就可以开席了。这座位不用刻意安排,众人自然知道该坐在那里。那主位上坐着曹郧,下首左边是孙召在座,段颖谦让了一番,便坐在右首边,其余诸人都很快就坐下了。
今日主客是段颖,曹郧先是说了几句欢迎的话,之后众人便闲聊开来。
“将军,颖不胜酒力,便以茶代酒,先敬将军一杯。”段颖身体不好,又是大病初愈,众人看得出来,也不会勉强。
曹郧笑呵呵的端起酒杯,碰了一下道:“朝廷为我镇南军派来一位贤才,诸位说说,要如何安排文襄?”
他这并不避嫌,已是打算好了的,拿在席间说,却是另有用意,孙召在旁,闻言默然不语。
段煨起身道:“文襄年纪幼小,兼之体弱多病,不好随军行走。不若理缮钱粮,供我大军嚼用。将军意下如何?”
段煨作为曹郧心腹,自然明白段煨心中有几个位置安排,挑选这一个,却是想到与自家来往的本宗。他们每年都要孝敬许多,自家在旁却无甚帮衬,此次便是一个机会。
他与其他几人说过,众人讨论了一下,便属意让段颖出任这个位置。无他,商人逐利。段颖若是得了,这采买军资,自家都能占些便利……
其他几人也都站起来说话,有说做秘书郎,有说做参军等。曹郧没有表态,却也是思量一番。
段颖却站起身来道:“承蒙将军与诸公错爱,颖实是有心无力。身体乏弱,便是坐上一时三刻也会累到在地,着实无精力来管理这些事物。且小子年轻,对这些也是不懂。兵者,国之大事也。关乎大军军心安定,岂能容小子妄为?”
刚刚厅中众人,也是听到段煨提议,俱是放下碗筷,等待曹郧表态。这关乎镇南军中人事变动,与在场诸位大多有些关联,由不得他们不在意。
段颖如此一说,很是干净拒绝了,让众人心中多少有些失落。却也心中兴奋,多多活动,为其亲族争取这个位置。
曹郧却是眉头深锁,这主仆二人,怎么都是不愿到军中来?真个是避我如避猛虎一般。他不明白段颖心中所想,只当段颖不欲来军中,心中多少有些不快。
“文襄,不可妄自菲薄。这理缮军资,谁人天生也是不会,可以学来。只是你年幼,若不然凭你的爵位,独领一军也可使得。就不必在过谦了。之后便有正是文书下达,你便为我军中主薄,都点检使,专事我军中物资钱粮供应。”曹郧语气决然的说道,他这样安排是又目的的,岂容段颖拒绝?
“诺!”段颖躬身应是,面露苦笑,这实非其所愿。此时形势所迫,以后还要想个法子拒绝了。
曹郧脸色好转,招呼诸人吃食,神态得意,流露于外。段颖不喜这热闹,吃了一会,便起身对曹郧道:“颖身体不适,先离席而去,将军勿怪,诸公勿怪。”
段颖如此说,周围人见其脸色确实苍白,心道:当是没有说谎,这身体确实病弱。
“等等,这先是不急。文襄,那日我着小二前去你府中问候,却得知你休息了,你们没有见过。趁着这酒席,来见过一番。”曹郧对左右耳语一番,便有家人下去唤其公子前来。
今日将军府中,来人除在座诸位,还有其子弟来到,-多为年轻小辈,在一旁偏厅里就坐吃席。以他们是身份与地位,这里没有他们的座位,便有曹郧之子在那边陪坐。
不一时便见曹郧之子曹彰到来,段颖看向他,见其穿着一身月白长衫,头戴公子冠,气度从容。加之面如冠玉,剑眉朗目,着实一副翩翩佳公子。
“曹彰,这为便是睿乡伯段颖段文襄,你且来见礼。”曹彰见儿子到来,便招手让他上前,为其介绍段颖。
曹彰心中虽有不耐,但其父在侧,他不敢放肆,老老实实对段颖行礼道:“曹彰见过睿伯。”
段颖没等他拜下去,便拖着道:“不敢当曹公子一礼,你长我几岁,当不得你拜。”
曹彰也没有想要拜他,便顺势起来,立在旁边不再言语。曹郧见此,挥挥手让其出去,这该做的礼数都以做足了,他也不强留段颖在此了。
旁边侍女过来搀扶段颖,对他道:“段公子,老爷嘱咐奴婢,带您到厢房里歇息。”
“不必如此,那边有凉亭,可去歇息便可。”段颖摆摆手拒绝道。
现在随时困乏,却不是歇息的时候。他此时虽已是离席,但人并不走开,便是一个态度,让人不会感觉其托大。那侍女安排来照料段颖,自然是要听从于他,便扶着他到一边的凉亭里歇息。
天色已是黑了下来,厅中虽是灯火通明,但院中偏僻一点的地方,依旧看不甚清楚。他也是来时,走在路上注意到那边有个凉亭,在一处花园内。
没到亭中,段颖便听见有人在说话。离得进了,却听出来是一对少年男女在争吵。他想不到这里还会有人,轻声嘱咐侍女离去。但对方依然发现了他们。
天上还有半轮明月照在院子里,虽看的不甚清楚,但这花园内无处藏身,对方很容易便看到了段颖。
那男子喝道:“何人在此鬼祟?还不出来?”
段颖见躲不掉,便上前行礼道:“府中宾客,因不胜酒力,便离席来此地歇息。”
虽有明月,但看不清楚相貌,那男子沉吟了一下道:“这里我们先来占着,你去往别处吧……咦?不对,你是哪家宾客?怎么在偏厅中没有见到你?”
他着急要段颖离开,最后却醒悟过来,眼前这男子也是年轻人,怎的刚刚在偏厅中为见其人,未闻其声呢?
旁边侍女答道:“此是今日老爷宴请的主客,睿乡伯段公子也。段公子,这位是是孙大人之子孙公子。”这侍女见过这位孙公子,只是不好直接唤其姓名,只得喊道“孙公子”。
那孙公子反应倒是快,上前几步,于段颖见礼道:“孙逊见过段公子。”
段颖不敢怠慢,孙逊是孙召之子,能来到这将军府参加席宴,当是其嫡子或长子。日后也是孙家顶梁人物,不可怠慢处之。
两方见礼过,段颖看向凉亭,那亭中是一少女,并未过来相见,他也没有多问,就直接道:“孙公子,你在这里,我便到一旁,多有打扰了。”
孙逊也是求知不得,但场面话还是要说的。“文襄,散席还早,你我再聊一会。”
段颖呵呵一笑,道:“不敢打扰公子美事,来日方长,自然有相谈的机会。”说完便走了去。
“呵呵,倒是个妙人。”孙逊自言自语说了一声,便又看向亭中那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