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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不辞而别

一间布置得十分清雅幽静的卧室,孤灯如豆,床帐低垂。

但是,却并没有人在拥被入眠。

夜无情正坐在桌旁,聆听看窗外不绝的更鼓之声。

他已与赵丽娟约好,在三更时分,二人悄悄溜出这“蓝天庄院”,免得那热情豪迈的杨雨纠缠不清。

夜无情默默的聆听着外面的更鼓,正举手斟了一杯冷茶,这时窗外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跟看,便是弹指哔剥之声。

夜无情知道住在隔室的赵丽娟,已应时而到。

他吹熄了桌上的残烛,身形微闪,轾悄得没有一丝声息的,自房门飘然而出。

赵丽娟仍是一身紫笆衣棠,正依墙而立。

夜无情向她微微一笑,轻声道:“赵姑娘,没有惊动别人吧!”

赵丽娟向他微微摇头,亦凑过脸来道:“夜少侠,那叶姑娘……咱们是否也不通知她?”

夜无情在黑夜中的面孔,展露出一丝瞧不清的笑意,低声道:“赵姑娘,那叶素的粗线条作风,在下实在承受不住,何况还要收她做婢女,这更是担当不起……”

赵丽娟嘴居在微动,好似想说什么。

但她终于又忍住了,向夜无情愠柔的轻声一笑,说道:“那么,咱们便走罢!”

赵丽娟的面庞距离夜无情甚近,说话之间,吹气如兰。

夜无情心中一阵急骤的跳动,他感到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激奋,在他的血液中流环着。

于是,他竟情不自禁的在赵丽娟滑腻如玉的面颊上,轻吻了一下。

剎那间,二人都像惊电似的,愕然怔在当地。

赵丽娟那一张俏丽脱俗的面庞上,顿时,如一个热透了的苹果似的,涨的嫣红。

然而,这娇羞在赵丽娟来说,只不过是一种和心上人在一起本能的羞涩。

在她心中所感到的甜美与欣慰,是远远地超过这股羞怯的。

夜无情睇视看眼前这美丽的女子,虽然是在黑夜中,他仍可清晰的看见她脸上的那一抹嫣红。

夜无情吶吶的说道:“赵……姑娘,想在下一……时冲动,你……你会生气么?”

赵丽娟急速的摆头,怯生生的道:“我……我……没……有……”

她突然好象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来,低声道:“只要你喜欢……我都愿意……”

夜无情这时,身躯起了一阵轻微的只有他自己才觉得出来的颤抖。

他眼眶微微湿润了,他知道,他仍然可以爱别人,甚至于被别人深爱。

虽然,他不能确知在他容貌未恢复以前,是不是也有这种幸福而甜蜜的遭遇?

夜无情此刻轻轻一搂赵丽娟腰隙,身形如一只大鸟般腾空而起,急速的飞掠出蓝天庄院之外。

他虽然身负着赵丽娟,但仍然轻飘得犹如一团毫无重量的柳絮,而且,身形闪动间,疾如流星划空,令人看来,仅只有一条淡淡的如烟似幻影,稍现即逝。

夜无情此刻所用的身法,正是邪神嫡传的:“星芒流光”。

他提住一口真气,飞纵之间,不消一刻,已离开蓝天庄院数里之遥。

这时,他微微吁出一口气,将赵丽娟放下。

“夜少侠,你的功夫真俊……我与你一比,真是差得太远了……”

夜无情微微一笑道:“微末之技,何足称道?赵姑娘过奖了!”

赵丽娟向前不易察觉的挪了一步,正待开口说话。

五丈之外的一片草丛中,缓缓传来一个尖刻的声言,说道:“大英雄客气了,这种武功,普天之下尚有几人会得?”

夜无情与赵丽娟闻言之下,面色微变,霍然转身望去。

黑暗中,悄无声息的走出一个人来。

二人定睛一看,来人赫然正是那奇丑无伦的叶素。

她这时寒看一张脸,毫无一丝表情。

夜无情不由大出意外,倘上前一步,说道:“叶姑娘,你不是已经入寝了么?在下因一时事急,故而……”

叶素气呼呼的站在那里,不待夜无情把话说完,即尖声的道:“公子不用解释,婢子早已看出公子心意,在此恭候大驾多时了,哼!像杨雨那种德性,喝了几杯黄汤,便烂醉如泥,都还成吗?”

夜无情闻言之下,不由哭笑不得。

就在进退维谷之际,赵丽娟也跚跚走了过来,向夜无情一笑道:“夜少侠,便请叶姑娘与我们一起去罢!我在路上也好有个伴……”

夜无情尚未答话,叶素己笑道:“是呀!公子,小婢正可一路伺候赵姑娘,而且,必要时也可助公子一臂之力。”

夜无情这时剑眉微皱,沉吟良久,始十分无奈的道:“叶姑娘既然执意如此,在下也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不过,这称呼上可得斟酌斟酌,在下实在承担不起……”

叶素坚持不可,她尖声道:“公子,小婢既然会做如此许诺,便应贯澈到底,像这样不上不下地,虎头蛇尾,算是那门子的一诺千金!”

夜无情婉拒不获,只有默不做声。

当下三人展开身形,同黑暗中掠去。

叶素边走边道:“公子,小婢原本就是这两条劳碌腿,跑跑倒无所谓,只是公子与赵姑娘的坐骑尚留在蓝天庄院之内,未及牵出,哼!那杨雨实是害人不浅。”

夜无情身形平起平落,恣态美妙已极,他这时正斜目一瞧紧跟在他身后的赵丽娟,轻轻一笑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马匹留在杨兄那儿,决不致有失,而且,我等正好借此机会也可活动一番。”

赵丽娟闻言,低首微微一笑。

她忽然蓦首,向叶素道:“叶姑娘,你怎么会和那些”蓝天会’的人打起来的呀?”

夜无情此际不由身形微缓,心中暗暗叫糟。

因为叶素和蓝天庄院之人,发生争执的起因,夜无情已大略从叶素的话语中猜到一个大概。

盖是因为那些“蓝天会”之人,胡乱批评叶素的容貌所引起。

凡是一个有缺憾的人,总是最忌讳别人谈到他那缺憾上去的。

此时,叶素不由面色微怔,窘迫的道:“赵姑娘,其实说起来,也没有什么,我和他们只是在言词上发生点误会而已……”

她又往赵丽娟那秀丽的面孔一警,低声说道:“每一个幸福的人,他都会抱怨目前的境遇而不知自足,而那本身便是生活在众人鄙夷及不屑目光的人,他却只要有这千分之一的遭遇,就觉享用不尽了……”

赵丽娟对叶素忽然说出这几句话,感到十分突兀与不解。

但是,夜无情却异常透澈的明了叶素言中感怀之意。

他连忙岔道:“咱们已经走了不少时辰,未知方向可对?”

二女闻言之下,齐齐打量看四周的形势。

这时,夜风萧索,四野沉寂,连那空中的月儿也躲在云层之后,仅只有一丝昏淡的余辉洒落在大地上夜无情心中一动,沉声道:“二位姑娘,请随在下来!”

说罢,他也不解释原因,就率先跃向一株巨树之后。

赵丽娟及叶素二人,始才愕然跟上,那叱喝之声,已扑至二十丈之外。

夜无情身形半隐,低声道:“快伏下身去,莫让别人看到!”

他口中虽在说话,目光却一直凝注看树前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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