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名掌管宝库钥匙的太监,见到王爷过来,一齐跪在地上请罪,道:“奴才们罪该万死!辜负了王爷的期望,王爷昨天刚巡查过宝库,今天宝库遭人盗窃,请王爷重重责罚奴才们!”
宋珍见其中轻功甚佳的太监神色萎顿,后脑勺流了许多血,反倒不急于追问宝库怎么被盗,而是关切道:“你们两个人的脑袋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也不包扎伤口,赶紧起来先把伤口包扎好,”对着另外两名太监也道:“你们也起来吧。”
那两名受了伤的太监何尝不知道要包扎伤口,只是宝库是在他们手中失盗,王爷没有做出处罚之前,他们不敢去包扎伤口。这时候见宋珍不但没有处罚他们,反而吩咐他们去包扎伤口,感激不尽,虽然血流得太多,整个脑袋都成了血葫芦,他们还是挣扎着在地上磕了个头,才下去由人包扎伤口。
宋珍见到有两名太监受了伤,便知道那扇大门不是被盗贼从外面打开的,而是四名太监将打开之后,盗贼不知通过什么方式进入宝库。
她问其余两名看守宝库的太监道:“盗贼是怎么偷入宝库?总共有几个人?长相你们看清楚了吗?”
两名太监本来惴惴不安,见到王爷神色缓和、处事得当,心中平定了不少。其中一个回答道:“大概一个时辰之前,王爷的近身侍女定儿来到宝库,还带着一名身穿侍卫服色的年青人……”
“定儿?!”宋珍听到这里心里暗想:原来定儿是装病,她为什么又要跟外人偷盗宝库呢?十之八九那个年青人是她的心上人,定儿喜欢上了他,也许是受到了他的教唆,想跟那个年青人偷了王府宝库的钱财,然而两个人离开王府远走高飞,过上幸福的小日子。
宋珍感叹道:“想不到定儿竟然会勾结外人干出这等偷盗的事情,她有了喜欢的人,大可能告诉本王,本王……还是可以替她做这个主。”
宋珍说话停顿了一下,主要是想到自己并不是真正的灵王,但想到自己虽然是假冒灵王,但一个侍女的终生大事总还可以做的,就算她不能做主,只要是在她身为王爷的这段日子里,定儿向她提出这个请求,她肯定答应定儿跟她的心上人离开王府远走高飞,等将来真灵王回到府以后,找不到定儿的行踪,这件事情也只有这样罢了。
不料两位太监一齐吃惊道:“咦?王爷怎么知道那个年青人不是真正的王府侍卫?难道定儿还留在王府之内,王爷已经审问过她了吗?”
宋珍笑道:“要知道定儿带来的年青人不是王府侍卫,何必审问她,你们刚才都已经说出来了。”她见到两名太监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又道:“你们说定儿带来的那个人身穿侍卫服色年青人,也就是说他不是王府侍卫。”
两位太监方才醒悟,钦佩道:“王爷真是心思细密,聪慧过人,奴才也刚才是将盗贼的相貌向邓副统领描述之后,才知道他不是王府侍卫。”
宋珍这才注意到邓权也在场,他得到王府宝石库被盗的消息,比宋珍和孙喻先到达现场,已经通过太监的描述,确认盗库之人仍是假侍卫。
邓权忙上前见礼,“邓权参见王爷殿下。”宋珍点头表示见过了,他便退回到一边。
太监接着讲下去:“定儿拿着一张盖有王爷印玺手谕,上面写到王爷派她带人取走昨日挑好珠玉宝石。奴才们见到定儿是王爷的近身侍女,又见到她拿着王爷手谕,深信不疑,打开了宝库大门,让两名轻功上佳的同伴陪他们进去取那只箱子。”
宋珍听到这里,心中暗想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就说世上哪有能打开宝库大门的强盗吗。哎呀,不好!定儿那张假手谕上说奉我之命,前来取走那只装宝石珠玉的箱子,不要我精心挑选了一番珠宝,却被他人做了嫁衣裳。”但马上想到前来报信的小太监说过没有查出王府宝库丢失了什么物品,那只箱子她特意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能动,宝库失窃,四名看守宝库的太监第一个就要去查这只箱子,所以这只箱子肯定没有被偷走。
宋珍的心情虽然很快平静了下来,但是开始那一句“哎呀!”,已经喊出了口,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齐齐望着她,孙喻更加关切问道:“王爷,发生了什么事情?”宋珍窘迫万分的摇了摇手,道:“没事,没事。”又催太监继续讲下去。
那名太监道:“接下来的事情是听轻功上佳的两位同伴讲述,他们陪着定儿和年青人进宝库去取王爷要的箱子,我们两位则在门口守卫。来到王爷放置箱子的地方,定儿对他们说,箱子搬出去之前要先检查一遍,恐怕少了一两件。宝物出库前先行检查是例行的规矩,他们让定儿检查清楚,定儿弯下腰去查点箱了里的物品,突然大声叫起,说是两串东海珍珠不见了。”
“他们心里大急,那只箱子从来没有人动过,怎么可能会少了东海珍珠呢?!情急之下,一齐俯身去检查箱子里的财物,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每个人觉得后脑勺被重物狠狠的敲了一下。那个假侍卫是一位武功高强之人,两个人被他用重物敲中了后脑勺,一声也没有吭就倒地上晕了过去。”
“定儿和假侍卫进去没过多久,那个假侍卫捧着一只檀木箱子出来,那只檀木箱子和王爷用来装珠宝的箱子一模一样,都是宝库里面的空箱子,奴才们愚蠢之极,竟然没有丝毫察觉不妥,放他们大摇大摆的走了。一刻多钟以后,不见那他二人出来,我们方意识到不妥,奔入宝库察看时才发现出了大事。”
宋珍道:“这个定儿真是狡猾,但是她的心思也算是细致,临走之时,竟然还想到要搬走一只和装宝物箱子一模一样的箱子。那只箱子里面一定装着偷盗的东西,会是什么呢?刚才那个报信的小太监讲,你们检查过宝库发生没有丢失任何东西?”
太监也是满脸疑惑的道:“这件事情正是奴才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照理讲,他们不可能只从宝库里盗走一只空檀木箱子……但奴才们发现宝库被盗了之后,马上仔细检查了宝库里的财物,举凡可以放入箱子里面的小件珠宝珍玩,没有一件丢失。””
邓权在一旁问道:“你们仔细检查过了吗?不要是你们看见宝库被人偷了东西,慌慌张张的没有检查仔细。”
太监们斩钉截铁道:“我们看守宝库十余年,对宝库里的财物了解的如同自己手心里的掌纹,就算只是少了一件小小的玉佩,我们也能马上看出来。”
孙喻奇道:“这可是奇怪了,两个小偷搬了一个箱子出去,宝库里面的财宝却是一件没少,总不至于他们看上了那只箱子吧。”
邓权笑道:“那个侍女和假侍卫眼皮子太浅,看上那宝库里的紫檀木箱子也是有的,一只紫檀木箱子拿到市面上可以买十几两银子呢。”
孙喻也笑着摇头道:“你这可是胡说乱猜了,定儿近身侍候王爷,奇珍异宝不知见过多少,她犯下弥天大错,绝对不只为偷一只紫檀木箱了。”
宋珍在孙喻他们说话的时候,一直凝神思索,当她再开口时很肯定道:“那只紫檀木箱子里面一定放着什么东西!”见到孙喻和邓权都不解的看着自己,知道自己说话太突兀了,便笑着解释道:“你们想想看,定儿想要偷财宝,有太多地方可以下手了,不说别的,寝宫和内书房就有不少珍玩摆设,她偷着拿几件去变卖,既可能得到大笔银两,又不容易被人发现。”
这个时候包扎伤口的两个太监也回来了,她便向四位太监问道:“定儿曾经送过什么东西到宝库来保管吗?”
太监答道:“大概半年以前定儿曾经送来过一只黑漆木匣,她说是王爷吩咐拿过来放在宝库保管,除此之外,她没有送过其他财物。”
黑漆木匣?!宋珍和孙喻两人对望一眼,有一回,宋珍出了一个现代脑筋急转弯的题目为难府尹王纲,如果王纲答不出来,宋珍便要罚他一百两黄金,而王纲答出来了,宋珍则要给他一件东西。结果王纲没有回答出那个题日,被罚了一百两黄金。事后,宋珍问孙喻,王纲打算她要的是件什么东西?
孙喻回答说,是一只装着一百来份官民状告王纲的罪状的黑漆木匣,而正是靠着这只黑漆木匣子里面的状纸,灵王才能制约王纲不随便向皇太后密报诬陷他。
宋珍赶紧道:“那只黑漆木匣放在哪里,快领我们去看看还在不在?”
太监对经手的财物果真记得清清楚楚,马上带着宋珍等人来到宝库最偏僻的一个角落,这个角落堆放的东西不多,只散放着一些平时不大动用的笨重木器,太监道:“当时定儿说这只黑木匣份量这么轻,里面肯定没有放东西,就拿来放在了这里……哎呀,那个黑木匣子不见了!”
这里堆放的东西一目了然,宋珍看了一遍,果然没有发现一个黑木匣子,她转身问孙喻道:“你看见那个黑木匣子了没有?”孙喻沮丧的摇了摇道:“没有,它被定儿带着人偷了出去。”
邓权道:“嘿!这可真有意思呀,两个小贼进了宝库,偷走一只大箱子里套个小箱子……一个空黑木匣子,被偷走了便偷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却不知道这个黑木匣子被偷走以后,王纲就可以肆无忌惮向皇太后密报他捏造的灵王种种罪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