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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037、独孤博罗,功德人仙

茶沫飞溅,却是赵逸失手握碎了手中的茶盏,他连忙站起身拂去衣衫上的茶水,努力平缓自己的思绪,声音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失态了!”

那中年人掩住眸子里的异色,笑道:“小兄弟好定力!原本我还以为你要连座椅都给震坏,没想到只破了一个茶盏。想起当年我欣喜到癫狂的模样,实在赧颜。”

赵逸心中已经欢喜的毫无头绪,混元之气的灵脉具有怎样的意义,不须思忖他便了然。省却了漫长的气息积累,便能节省大把时间,如此何愁金丹不成、大道难期!

神思不住变幻,赵逸隐隐把握到其中一丝关键,混元之气灵脉足以珍贵到令整个修行界震动,中年人绝对不会不知晓,为什么要将之告诉自己?难道只是因为那华而不实的淬炼法诀?心中生出这个疑问,赵逸不由得狐疑望去。

眼看赵逸如此迅速就能从狂喜中恢复过来,中年人禁不住瞥向自己的弟子,却发现年轻人望向赵逸的目光闪烁,显然是生了好胜心。他心中有些感触,自己这弟子一切都好,只是心比天高,刚极易折,论起宠辱不惊的心性,却未必比得上眼前这少年。

他按捺住心中思绪,笑着对赵逸解释道:“倒要让小兄弟见笑,当年我历经九死一生到达昆仑之巅,发现那一处灵脉处处与传说中混元之气灵脉征兆相似。只是其中有天险阻隔,我委实没了余力进入其中一探究竟,因此也只是凭空猜测,心中殊无把握。毕竟至纯之气的灵脉太过罕见,而且年岁久远,未必没有旁人捷足先登。”

赵逸听了,火热的心思稍稍退热,他也知混元之气灵脉难得,若如此轻易就被他打听到准确的信息,这天下早已经人仙不如狗了!因此,他便拱手说道:“无论如何,都要谢过阁下。修行路艰,心中有一份盼望,总是好的。”

中年人早见识了赵逸的稳重,此时见他表情并没有太过失望,也不觉得好奇,便站起身说道:“早年我将自己游览见闻记录成册,其中便有那地方得详细所在,这就为小兄弟取来。”

眼看着中年人步入内里,赵逸手捧起年轻人又换上的茶盏,仔细一咂摸,才晓得自己拿出一份镜花水月的法诀,中年人便回敬自己一个空中楼阁的灵脉。如此算来,当真是算计精明,没有让自己赚到便宜。而且,算起来还是自己吃亏了,毕竟那法诀可是白纸黑字写下来,而灵脉却还要自己按图索骥去搜寻!

这时候,中年人手中拿着厚厚一本书籍走出来,将之递给赵逸,然后说道:“拙作难登大雅之堂,只是其中多录一些世间奇闻异事,若小兄弟不嫌弃,便收下这本游记吧。”

这时候,那年轻人忽然张口欲言,却被中年人凛冽的目光止住。

赵逸接过那书籍,只见上面写着“独孤游记”,便笑道:“原来阁下尊姓独孤。”

中年人朗笑道:“座谈许久,还未自我介绍,实在失礼。我叫独孤博罗,山间一野人尔,忝为十洲仙坊东主,那是劣徒方小白。未知小兄弟尊姓大名?”

赵逸站起身说道:“贱名赵逸,云隐仙宗门下小卒,不足挂齿。”

“赵小兄弟过谦了,博罗自诩颇有识人之明,我观赵小兄弟相貌俊逸,心性之稳重更是罕见,异日定是名动宇内的人物。”中年人独孤博罗笑道。

赵逸也笑着说:“独孤前辈才是人中英杰,气度豪迈。我看这仙坊发前人所未想,光是名号就令人心向往之,日后定当是修行界一方巨擘!”

独孤博罗眸子一闪,随即便蓦地一叹:“散修不易,博罗不过纠集几名同道中人,挣扎一个活路。至于那巨擘,却是想也不敢想。玄门六大宗派气象万千,令人高山仰止,若真有幸,我倒乐意做个云隐仙宗的洒扫童子,也好过做这劳什子坊主!”

“前辈言重了。”赵逸看看天色不早,便说道:“在下得了一个灵兽宠物,本要购置一些兽灵丹来喂养。如今一客不烦二主,便在前辈这坊中购买些吧。”

独孤博罗说道:“我与赵小兄弟投缘,说什么买不买,兽灵丹又不是什么稀罕事物,便送你一些!”他挥挥手,那年轻人方小白便出门去了。

“这怎么好意思……”

“无妨,日后小兄弟多多光顾我这铺面便是了。我这十洲仙坊在海外十洲都有铺面,到时候小兄弟可不要托辞路途遥远而过门不入啊!”独孤博罗打趣说道。

“如此,在下便觍颜受了前辈馈赠。”

这时候,那年轻人方小白已经取来先前赵逸卖的那个云囊,递给了赵逸。赵逸接过来一看,里面不止塞了许多瓶兽灵丹,还有先前应承自己的一块暮鼓毯。这时候,赵逸心中才好过一些,同时也觉得这对师徒实在气度不凡。

将赵逸送出门后,年轻人方小白又快步走回来,看见师傅独孤博罗正端坐椅上,双目微瞑。他原本已经张开嘴巴,见状却又没了声息,侍立一旁。

“你有话要说?”突然,独孤博罗开口说道。

方小白走上前,说道:“弟子觉得师傅对那少年……”

“你觉得我对他太过热情了些?”独孤博罗睁开眼,看见方小白点头,便又说道:“你感觉这赵逸如何?”

“这赵逸心性的确是弟子所见最好的,根骨也不错。只是可惜修炼的混元至纯之气,否则未必没有机会凝就一品金丹。”方小白将自己心中观点讲出:“那至纯之气虽然是一条通畅大道,可是弟子却不认为他能修行有成。整个云隐仙宗,除却那六位不知根脚的真仙祖师,也就只有池秋寒和洛华亭依仗至纯之气凝就一品金丹。而那两人都身具莫大气运,得了人人艳羡的仙缘。若这赵逸也是如此,上天对云隐仙宗也就太过厚重了。”

“不止你这样想,为师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我才讲出那混元灵脉来试探他,由小见大,这少年在听闻如此重宝都能守得一份清明,道心之坚定,就连当年为师也不如。”

年轻人方小白嘴上虽不说,心中却不以为然,觉得师傅将赵逸与自己相提并论委实有些过誉了。独孤博罗虽然不是玄门祖师那样的真仙角色,但也是散修中不世出的奇才,更是真正成就人仙业位的强悍人物!

独孤博罗突然又说道:“人仙号称功德业位,你可知为何?”

“师傅曾讲过,人力有穷,大道无穷,以有穷之身探索无穷大道,殆矣。因此有识之士都会广布善缘,以求他日善果。功德人仙,讲的就是若要成就人仙业位,还需要身具大功德,才能在自身匮乏,气运衰退的时候得到旁人辅助。”

“很好,这是为师结合毕身修行经历才体会出来的。”独孤博罗满意的点点头:“我一直在想,为何散修穷困难出人才,而玄门大派则芳草盈圃?前一段时间在君岛左近游历一番,才幡然醒悟。原来玄门宗派存在的意义,便是将这功德论发挥到极致,代代人才昌盛,传承有序,如此才是他们强大的原因。”

“而散修则没有这样的条件,或是没有这样的认知。单说为师为了给你谋取这个机会,便耗费了数十年的苦心筹划,能否在冥狱之祸中得到好处,成就一品金丹,还要看你自己的造化运数。可是玄门大派却可以成批将门徒送来这里,单只这一项,就是旁人无法企及的!”

“师傅的恩典,弟子铭感五内,誓成一品金丹!”方小白连忙敛容正色说道。

独孤博罗笑叹道:“你这孩子旁处都是极好的,只有一点缺陷便是心高气傲。但愿今日这赵逸能让你警醒,他不过是云隐仙宗平常一名弟子,便有如此气度,以此推断,那云隐九大真传弟子会有怎样气象!”

“弟子谨记师傅教诲!”

“我厚待那赵逸,其实也是布施一项功德。他若真能依靠那混元灵脉成就一品金丹,日后定会感念我的好处,即便不能,也是自己时运不济,我却没有半点损失。如此算来,还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独孤博罗又笑道。

那方小白却又幡然色变:“难道师傅您所说都是真的?昆仑之巅真有混元灵脉?”

“你只是处处模仿我,真正气度还不如那赵逸!”独孤博罗瞥了方小白一眼,有些失望道:“就算我将那混元灵脉秘密保留住,难道就能寻到混元之气的功法?如此全无用处的东西,留着作甚!反观那赵逸,心境大喜大悲之后,还能保持镇定,他正是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难道没有混元灵脉,他就不修混元之气了?”

方小白惶恐应是,经过师傅这一番讲解,他才晓得赵逸那番反应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望尘莫及的!

出了那十洲仙坊,已经将近正午,赵逸惦念着午后巡视云梦大泽,便一路往宗派驻地赶去。此时他心中也感慨的很,没想到突然之间心血来潮,自己居然见识到独孤博罗那种人物。他心中感觉这独孤博罗定非寻常人物,在这时节留驻君岛,应该也是别有怀抱。

还有这个十洲仙坊,都要向长老们禀告一番。至于那混元之气的灵脉,他虽然在最初有些失态,但现在却不是很放在心上。恰如独孤博罗所说,难道没有混元灵脉,自己就不修炼混元之气了?

大乱未至,群魔已出!这冥狱之祸到底有怎样吸引人的特质?赵逸心中越来越好奇了,这时候,他心中突然升起一个想法:自己的师傅彭石道人明明也在这左近,为何不肯回宗派驻地?难道他也要在这其中分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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