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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翼对于自己成了队友谈论的对象如同他对宁美的计划一般毫不知情,心情莫明烦躁的他一路上车开得是磕磕绊绊,还差点撞上了路边的邮筒。不过,最后总算是有惊无险、平安无事地来到了朵云斋。

顾不得招呼,翼君直冲上三楼,这时候,汐沙总会有意无意地静坐在桌旁等他,然后开始每天的例行对话。

可今天皓星翼却用了另一句开场白——

“两个月的期限快到了,汐沙你决定搬出去住了吗?”

“翼先生,我……对不起,我很感激您对我的好!但是很抱歉,请原谅我无法跟您一起生活。”汐沙用颤抖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她知道这天终会来,他们不得不分离的一天终会来的。

“对不起,我说得不太清楚。我不是要你搬来和我一起住,我的小公寓也挤不下两个人。我是想送你回美国念书,继续你未完成的学业。”

“我不会去的,我现在只想留在这里,照顾爷爷。”

“那也好,燕祈也有很多不错的大学的。”

“不,先生,我只想留在朵云斋,过平静的生活!”

“为什么,汐沙?留在这里对你毫无益处,这里一点都不适合你,你该回学校学习。”

“您没有权利干涉我的选择。”

“我是没有!但是任何人如果知道你在这里工作都会劝你离开的,我相信你的爷爷也不会愿意你在这里工作的。就算我是一个旁观者,在一旁规劝你离开,不行吗?”

“不,我不会离开朵云斋的,不会……”汐沙低语,如同在起誓一般。是的,不能离开,虽然她还不知道翼的身份,但她知道他们是不会有未来的,不会有的。

“你……”久劝不下使翼本来就烦躁异常的心一时间涌上了一股无名之火,“你就这么喜欢待在朵云斋卖笑?”

“是的!我-早-就-说-过,您完全可以夺走我的身体,但是我决不会成为您的妻子!”就这样吧!就让他认为自己是个轻浮淫荡的女人吧!别再纠缠她,让她心防渐撤,最终还得忍受被抛弃的下场!那时她恐怕不会再有活下去的欲望和勇气了吧,在被深爱的人抛弃之后!那爷爷怎么办?不行,绝对不行!算了吧、放了吧,长痛不如短痛,就让他们两个这么散了吧!

汐沙这番在绝望之际说出的话,在翼听来可全然不是那么回事,这番话直把翼给气得七窍生烟、口不择言,“你……好!那我就,就要你的身体!”

“当、当、当……”墙上的挂钟缓缓步入了八点大关。

“夕慧,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

“宁美,我看,还是算了吧!翼君,翼君他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事……”

“夕慧,怎么到关键时刻你又打退堂鼓了呢!翼君不喜欢是翼君的事,我们这是在把他拉出那溺人的漩涡,引他上正轨。翼君纵使一时不喜欢,但他那么聪明的人,马上就会明白我们的用心良苦的。你还在旁边担心个什么劲啊?!”

“……你说得对。你可小心点,对翼君……小心点开车!”

“知道了,再见,夕慧!”

“再见!”

“好,我先去洗澡!”汐沙丢下这句话,噙着泪飞奔入浴室,快得让皓星翼没有机会弥补这句气急败坏之下说的混帐话。

“我……”翼其实话一出口就觉得后悔了,连忙想解释,可汐沙却已经跑了。翼心里此时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啊,但不是气汐沙而是气自己。真是的,自己说话怎么这么不知分寸!一生气就什么都不顾了!

就算汐沙想留在这儿,自己也可以好好劝她嘛!说不定她是顾念着藤野小姐对她的好,才舍不得离开,自己却那么口不择言地轻贱她,还劝她别轻贱自己,简直可笑!

不成,不能这样,待会儿汐沙出来自己一定得跟她说清楚,再想办法慢慢劝她;那,是不是要再和藤野小姐商量下,请她也劝劝汐沙?总之先等汐沙出来再跟她慢慢地说清楚!可怎么说呢?

翼站起身来,走到镜子前,努力堆出一脸灿烂,以诚恳的口吻说道:“汐沙,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哎,不行、不行,原因没有讲明!”

“汐沙,我刚才是气昏头了,你别当真!”

“不行,太有脱罪之嫌了!”

“汐沙,你刚才说的话太离谱了,我又没细想就乱发脾气,原谅我,好不好?”

“哎,更不行了,怎么能把罪过往汐沙头上推呢?!我得再想想……”

当翼在外面为如何向汐沙道歉和解释而伤透脑筋之时,在浴室中不知情的汐沙却在伤心哭泣。

汐沙不敢哭得太大声,把水龙头开得哗哗直流,任其淹没哭泣自己的声音。泪水顺着汐沙柔美的脸颊一滴一滴地坠入浴池中,激起一圈圈的涟漪,散开,再散开……

汐沙心中的痛也随之一点一点地扩散开去——

这一天还是来到了,他们必须分离的一天!这一个半月以来,总是在无意中祈祷不要来的一天终将到来。是的,我承认,我承认早在第一次见他时,已经深陷爱河,无法自拔了。

只是,也是从那时开始,我便已经知道我和他是没有未来的,我们的身份相差太多太多了!就到此结束吧!永远结束吧!就让他从此不再来见我,忘了我,然后另择佳人疼惜。那时,我会痛苦、会哭泣,但我也仍会祝福他们,深深地祝福他们,真心的!

汐沙脱下身上的长裙,步入浴池,着魔似地一一清洗身上的每一个部位,待得完毕,她披上池旁白色的浴巾,缓缓走到镜前:

“汐沙,知道吗?从今天开始,你的头发、眼睛、鼻子,还有这嘴唇、颈、肩,都不会再属于你,它们将属于另一个人,一个你这辈子第一个爱上,也会是最后一个爱上的人,一个名叫翼的男人!”

“而你,你将永远记住他的人,他的触碰,他的一切一切,并深深地铭刻在心底。在未来数不尽的夜晚,一点一滴地想起,想起那份烙印在心底的爱。即使将来,汐沙你会在不同的男人的身边醒来,只要你仍记得这份爱,你就会有活下去的勇气!汐沙你明白吗?所以不要哭,让它流回它的源泉——这愚蠢的泪水!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为什么要哭?!”汐沙说着,抹去脸庞上残留的泪痕,闭起眼镇定了一下心神,打开浴室的门,以莫明坚定的步伐迈向翼,迈向她最爱的他!

“汐沙,你来得正好,我正想……”剩下的话翼君都含在了口中,实在是惊呆得没法开口了,缓缓步近他的汐沙美丽迷蒙的脸庞、裸露的玉肩、修长的双腿、只裹着浴巾的身体,让他根本吐不出话来。那似曾相识的出浴之景仿佛在远古的神代便已演练过一回似的,莫名熟悉,如附骨铭心一般,让翼当下不及细想便也一步一步走向汐沙。

用不着过多的言语,在彼此的眼眸中,双方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彼此的震撼!一切都像曾经历过无数次般的熟悉!无预警的,翼拉过汐沙,拥她入怀,温热的唇印在汐沙光洁美丽的额头上,随着,柳眉、翦瞳、翘鼻、耳垂,一一滑过,直到印上汐沙颤抖的双唇。

蓦然,翼狼狈地放开汐沙,背转过身。汐沙的颤抖震醒了他,他是怎么了?怎么会一下子失神了?不可以,决不可以!翼这么告诫自己、提醒自己,待得自觉呼吸正常了,心情也稳定了,才允许自己转过身面对汐沙。

“对……对不起!”好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筑起的坚定心防在面对汐沙的那一刻,一点一点碎了、塌了,“我,我……汐沙,我不是那个意思……”可恶,翼在心中狠狠地咒骂自己,刚才构思的话居然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在搞什么呀?!

“汐沙,我刚刚是一时气急了,今天练习时有点心急,以至于脾气急躁了点;又被你一激,就气得口不择言了。你就当我是在胡说八道,别放在心上,好不好?”

汐沙很想说好,可是那样她和翼就又只能回到原点,天天重复那几句话,让自己崩溃,最终无法存活在世上。如此,她只能——

“不,翼先生,您说得很对!我本来就是靠出卖自己换取钱财的女人!我本来就是沉溺于****游戏的女人!”

“不要这样侮辱自己!汐沙,你知道你这样说让我的心有多痛吗?”

“我没有侮辱自己,我本来就是这种人!是你自己看不清事实!”汐沙刻意不去回答翼的最后一个问题。

“汐沙,我不允许你这样说话,收回你刚才所说的话!”翼心痛至极地吼着。

“不!因为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说完汐沙的手解开了裹在身上的浴巾,跪坐在床上迎视着站在床边的翼!

翼君的心突地“咯噔”了一下,直直往下沉去,一时之间了无头绪,任何的言语在此时都已经显得苍白无力。

与此同时,302室的房门也“咯噔”了一下,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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