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正午时分,烈日炙烤着大地,恭迎的大臣们开始有些躁动,时不时的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汗水。
“不是说只有一里路了吗?怎么还没到啊?”户部侍郎钟大人小声的问了问宰相。
“我哪里知道,已经派人过去了,钟大人还是耐心等等吧。”说完拭下额头的汗水。
只见远方突然想起马蹄声,尘土飞扬,那人由远及近在大臣的列队前停了下来,“启禀宰相大人,皇上有旨,说不回皇宫,绕走锦华门,去王府,各位大人请回吧。”
宰相连忙拉住他,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这个属下就不清楚了,小的还要回去复命呢,宰相大人请回吧。”说完便策马扬鞭而去。
皇上不回宫,第二个知道这个消息的,自然是宫里的娘娘们,她们一早起来梳妆打扮,可惜都白费了,难免有些沮丧,各自也都悻悻的回宫了。
聚贤宫。
贤妃一回宫便换了件素装,随后进入小佛堂开始诵经,这是她每天必须做的事,或者说,她每天除了诵经、抄经文,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做了。其实贤妃在诸妃中分位最高,掌管着皇后的凤印,皇帝还是王爷的时候,她就是嫡王妃,是先帝亲选的,皇帝即位之后本应封为皇后,却只封了贤妃,不过任皇帝多宠爱其他妃子,其地位也不会超过贤妃,或许这对她来说,也就够了。她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也很开朗、活泼,能写诗会作画,当王妃的时候把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只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每天不问世事,只是诵经念佛,谁都不知道。虽然皇帝把宫里事物交由贤妃和宁妃共同管理,这样看来,真正掌管的就是宁妃了,她不过是按例盖一下凤印罢了。
永宁宫。
这是宁妃的寝宫。她以前是侧王妃,入宫以后封为宁妃,她的分位在贤妃之下,甚至在淑妃和德妃之下,只因宫里有一条规矩——没有子女的妃子是不能被封为正妃的。妃嫔是有品级和数额限制的,皇后一人,是正一品;贵妃一人,是从一品;惠、贤、淑、德四妃属于正妃,是正二品;妃四人,没有固定的封号,只在册封时由内务府提交皇帝选定具体封号,是从二品庶妃;接下来还有贵嫔、嫔、昭仪、贵人等,十八个等级。宁妃,就属于这从二品庶妃,不过她的起居饮食都是和贤妃一个等级,她甚至可以管理分位在她之上的淑妃与德妃,只因她的父亲是掌握着朝廷重兵的大将军,而皇帝也是依靠着她父亲才能如愿继位的,或者说,正是因为皇帝看中了大将军的实力,才会纳她的女儿为侧王妃的。
宁妃回到寝宫,坐在贵妃榻上,轻轻的抿了一口茶,这一路回来,其他妃嫔都在议论皇上为什么不回宫,她自然是听在耳里,但不管别人说什么,她只认定一个原因——为了那个女人,那个宫外的女人,想到这里,她怒火中烧,狠狠的把茶杯扔在地上,露出一个阴狠的眼神。
文淑宫。
淑妃已经有两个女儿了,大公主两岁半,小公主才满月不久,可见皇帝对她的宠爱。她是皇帝刚继位那年选秀入宫的,说是选秀,其实早就定下来了,她的父亲是皇帝年幼时的老师,凭着这层关系,刚入宫就被封为贵嫔,一年后生下大公主,晋升为淑妃。如今她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生个皇子,然后母凭子贵,步步高升。
她才不会在乎皇帝为什么不回宫,即便带回一个女人,自有宁妃去对付,说不定她还可以坐山观虎斗,然后坐收渔利。她逗弄着两个年幼的女儿,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
明德宫。
德妃是和淑妃同时入宫的,只是她比淑妃幸运一些,生了个儿子,皇二子。皇长子是贤妃所生,只是还未满月就夭折了,或许正是遭遇丧子之痛,贤妃才会变得郁郁寡欢。
德妃的哥哥,正是皇帝眼前的红人——齐傲将军。齐家,儿子是骁骑营将军,女儿是宫里的娘娘,也算是皇亲国戚、光宗耀祖了,也是许多人想要攀附的对象,齐府里每天车水马龙,好生热闹!
德妃生来一副与世无争的性格,也正是这个性格,她才能平安无事,生了儿子之后,更加深居简出,她明白锋芒太露,只会惹祸上身,反正她的儿子是唯一的皇子,她的地位已经很牢固了,不必太争。
荣王府。
他继位之前是荣王,当了皇帝之后也保留了王府的所有陈设,偶尔出宫小憩于此。王府虽不大,但有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绿树成荫,宛如一座别致的江南庭院,的确是养伤的好地方。
凝香已经沉沉的睡了七天了,伤口已慢慢愈合,只是她还没有醒过来。白天他在书房处理政务,晚上在这里陪她,一坐就是一晚上,困了就趴在桌上睡一会,这时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
夜已深,凝香躺在床上,缓缓地睁开眼睛,她看着周围的一切,陌生的房间、陌生的陈设、陌生的床,她吓了一跳,想马上站起来冲出去,却怎么也动不了,也没有那个力气。她努力的抬起右手,碰到一样东西。
“你醒啦!”郑四郎特别的兴奋,凝香刚才碰到的就是他的手臂。
凝香看着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虽然她很虚弱,但抑制不出内心的激动,她努力的想让自己坐起来。
“你别动,我去给你倒杯水。”他倒来一杯水,一手挽过凝香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轻轻的喂她喝水,“别着急,慢点喝。”
凝香喝完,他又扶她躺下,冲着门外喊了一句:“传御医!”
凝香愣了一下,御医?难道……
御医把过脉后,开了个方子,正要回话却被制止了,郑四郎还不想让凝香知道他的身份,他还想给自己一点时间,他怕说出来会吓到她,更害怕她会爱上他的身份,这样的女人他从来都不缺,宫里就有一堆,对他来说,唯有真爱才是难能可贵的。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凝香康复的很快,王府里都是珍奇的好药,她已经能蹦能跳了,在这里住了半个月,却很少看见他的身影,似乎他很忙,但没关系,因为这半个月,除了她和丫鬟,就没有其他的女人了,她心中窃喜,这说明他还未娶妻。
他已经有五天没来看她了,她有些失望,夜里独自坐在书桌边,拿着本书读着。
“咚、咚、咚……”
有人敲门,凝香很兴奋,她紧张的看着房门。
“你睡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
凝香急忙打开房门,生怕慢了些,又假装镇定了一下,怕他看出她的期待。
“这么晚了,有事吗?”凝香羞涩的问。
“哦,来看看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关心,进来坐一下吧。”凝香向门边挪了一步,让出一条道。
凝香给他倒了杯水,她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他,今天也许是个机会,“你到底谁?”
他愣了一下,又很快平复下来,“我是郑四郎啊,不是告诉你了吗,怎么啦?”
“我是问,你的身份?”凝香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
他有些紧张,但掩饰的很好,“你,怎么啦?”他反问道。
“你住这么大的王府,应该是个王爷吧,对不对?”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原来凝香怀疑的是这个,“是的,我是荣王,这是我的王府。”这样说,应该不算骗她,毕竟他说的也是真话。
他走到书桌边,拿起刚凝香看过的书,说:“你在看书呢,我岂不是打搅了你的雅兴?”
“没呢,我只是随便看看,你家的书真多。”
“这本书是我最喜欢的,好久没看了,再温故一下吧。”说着,便坐着看起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他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凝香已经困了,又不好意思赶他走,就在床边静静的坐着,看着他。
“哈哈哈哈,这个地方写的最有意思,你看看。”说着便拿着书走过来,到凝香身边坐下,指着一行字让凝香看看。
写的什么,凝香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心里犹如小鹿乱撞,她僵硬的坐着,动也动不敢动,只感觉到耳边是他的呼吸。
他们就这样坐着,没有说话,书一直都是那一页。突然,他扭过头来,还没等凝香反应过来,他就吻上了她的双唇,温柔的、轻轻的。凝香的心怦怦乱跳,她没有办法拒绝他的吻,又不知道怎么迎合他,少女的羞涩让她本能的往后退让,慢慢往后靠,可她越让他越得寸进尺,双手绕过她的双肩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凝香还是不断的往后让,直到她的后背触及到床垫,她,已经没有退让的余地了。
他看了她一眼,继续拥吻,想……
“不要。”凝香小声叫道,“你,没把我当那种风尘女子吧?”她怯生生的问。
他听着想笑,“小傻瓜,不要多想。”
“你,是认真的吗?”
“是的。”他说的很认真。
“可是,我还不是你的妻子,我不想……”
郑四郎知道凝香的意思,他会给她一个名分,这一夜,他什么都没做,他们只是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