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初平元年,汉江猛士甘宁偷袭荆州公子刘琦回师襄阳的车驾,不想反中其计,被困在江夏西北五十里的官道之间。
甘宁一众具是水寇,上了陆地,无有马匹,战力大打折扣,又逢刘琦以精骑包围,再加上变故丛生,一时间株于当场,不能动弹分毫。
刘琦坐在车撵上,看着渐渐缩成一个包围圈的甘宁一众,嘴角带着一丝极为阳光的笑容,道:“甘宁兄弟,真是久违了,不知您今日到此,是来上税的,还是来交保护费的?”
“你放屁!”见了刘琦,甘宁的头脑顿时又有些不冷静了。
刘琦面色不改,笑着道:“那你是来还债的?”
“你放狗屁!”
刘琦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不满的看了看甘宁道:“既不是来交钱,也不是来还债,难不成你还想来跟我借钱不成?咱们的关系好像还没要好到那种地步吧?”
甘宁闻言,顿时暴跳如雷,跳脚怒道:“姓刘的,你休得在此胡缠!你先是浇染了老子一头污秽之物不算,还使诈谋盗了老子的家底,分文不留,如今又在此咄咄相逼.......姓刘的,今日之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老子、老子跟你拼了!”
说罢,便见甘宁怒吼一声,率众直奔着刘琦冲杀而去,他麾下的水贼们虽然胆怯,但见头领已是一马当先的奔了过去,自己又岂能甘居其后?一个个紧跟着甘宁的步伐,向着周围的荆州军冲去,期冀能够在敌阵中杀出一个缺口。
眼看着甘宁像是疯了一样的冲过来,刘琦不由的撇了撇嘴角,然后转头对着一旁的黄叙道:“你说这人,话还没唠两句自己就奔过来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啊?活该当贼的命。”
黄叙感叹道:“他对三弟你的恨意实在是太深了,都恨到骨子里去了......”
刘琦摇头感慨道:“....他对我有偏见啊,世俗的偏见!二哥,你凭心而论,我是不是还挺招人稀罕的?”
黄叙闻言没吱声,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这位结拜兄弟不光是表面儒雅,内心狡诈,而且还有一个很是特别的特点,就是非常之不要脸,非常之不君子........
此时的场下,甘宁一众水贼已是和荆州的步兵骑卒交上了手,甘宁徒步而行,当先开路,一把虎头战刀大开大合的随风劈出,声势极为惊人,好似一道横插在荆州军阵中的铁血战车一样,所到之处竟然惹的荆州兵马纷纷避让,就连骑兵也不敢轻搓其风,一众水贼跟在他的身后,依仗着甘宁的勇力,互为凭仗,各自与官军周璇。
但时间稍一加长,两方的差距就显现出来了,甘宁一众虽然勇猛,在水中天下无敌,可惜这里是陆地,而且己方没有马匹,说实话要不是事前刘琦曾吩咐手下的兵将们诸多周旋,尽量生擒的军令,荆州的骑兵刚才来时,只需要一直驾马奔袭,不作停留,这时候的甘宁一众早就被踩成粪土了。
不过荆州军也是早有准备,现下敌方胆寒,唯一的凭仗就是甘宁,只要生擒了甘宁,一切都好说。
甘宁正冲杀之间,却听一阵马蹄声响,敌方骑阵中冲出一骑白马,当头一枪直取甘宁双目之间,硬生生的将这长江好汉逼退三步,正是君侯文聘。
文聘和甘宁也算是老冤家了,见面二话不说,一个骑马,一个步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好打,而自打文聘出马之后,荆州的骑兵就仿佛早有预谋一样,非常默契的分为两队,一左一右,纵向往来奔跑交叉,几个来回,就把与文聘交手的甘宁和他的一众手下纷纷隔开,形成了一个断层之势,将甘宁逐渐孤立,让他不能得到支援。
甘宁与文聘交手,过了十几招,文聘倒是没什么,越战越勇,陆地上的马战是他的强项,比之步战不能同日而语,对他来说,坐在马上舞枪打仗,是一种享受。
但甘宁却不一样,他没有战马,徒步而战本就耗费体力,再加上文聘有战马,行动起来机动力极强,出手或是不出手完全都站住了先机,而且文聘居高临下,枪枪压他,十几个回合下来,甘宁已是气喘吁吁,文聘却是越战越勇,形势已经开始走了形。
甘宁暗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么打下去,越打越累,一不小心就会死在对方的枪下,他偷眼一瞧,发现刘琦的马车还是在不远处,他本人坐在车上,离自己并不是很远,甘宁心中一动,何不看准机会把刘琦杀了!一则可以报仇,二则就是死了,也算是拉了个垫背的,不比跟文聘死耗着要强?
想罢,甘宁顿时精神大振,手中的虎头战刀舞动的风啸跌响,滴雨不透,正逢文聘劈头盖脸就是一枪甩来,甘宁举刀硬接,“镗”的一声脆响,火星隐隐的都擦出来了,甘宁身子故意一栽歪,貌似被文聘重创,身子倒飞出去,不偏不巧的正是往刘琦看热闹的地方跌去。
眼瞅着就要落地,甘宁忍住浑身疼痛,身子一扭,在落地的一瞬间猛然转过身来,接着怒吼一声蹦了起来,手中虎头刀高举,冲着刘琦的马车就是飞跃而去,力求鱼死网破。
这一惊变令所有人都出乎意料,包括在场间与甘宁酣战的文聘,一旁的刘磐想上前阻挡,可甘宁这跳实在太快,而且角度很是刁钻,落地点就在他的马匹后身,使得刘磐一时难以转身。
甘宁在半空中,呲牙裂嘴的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接着落地之势,就要朝车中的刘琦劈去,不想这笑容还没有等到他的刀麾下就顿时僵住了,只觉得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腰间传遍全身,眼角的余光望去,却是一个拿着一石长弓的青年,眯着双眼,正冲他微笑着.....
甘宁鬼叫一声,身子从半空中落下,好如断了线的风筝,“噗通”一声跌落在马车之前,虎头刀掉落在一边,浑身一个劲的在地上抽搐,看那样子真是好生可怜.......
“谁....谁放的箭?”刘琦适才也是吓了一大跳,见甘宁半空落地,急忙左瞧右瞅,看看这一箭究竟是谁放的,却见马车边的黄叙轻轻的弹了弹弓上的灰尘,接着很拽的将弓往马匹上一按,笑道:“三弟,为兄放箭微迟,让三弟你受惊了。”
刘琦愣愣的瞅了黄叙半晌,接着诧然道:“刚才那一箭,是二哥你射的?”
黄叙笑了一笑:“正是为兄。”
“你....你会箭术?”
“略懂,略懂。”
“甘宁突然来的那么快,你都能一下子将他射倒,难道二哥你就是传说中的百步穿杨?”
黄叙摇头笑道:“在下这点伎俩算什么,家父的箭术才是真正的百步穿杨,为兄这点把式,却还登不得台面。”
刘琦急忙摇头,道:“二哥,你太谦虚了!这么短的一瞬间都能将人撂倒,还登不得台面?没想到你还有一手这么风骚的绝活.....啊,不是....是这么一手精湛的绝活!以后小弟仰仗你的地方,只怕是更多了!”
黄叙微微摇头,笑道:“三弟过赞,过赞了!”
而此时此刻,文聘已是打马来到甘宁的身边,看着躺在地上已经翻了白眼的他,文聘微微一叹,抬首问刘琦道:“大公子,这锦帆贼当应如何处置?”
刘琦转过头去,看了看一身是血,身子不断抽动的甘宁,叹道:“速速给他医治,收拾残局,然后回往江夏。”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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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口一战,官军在生擒了锦帆贼甘宁之后,贼兵们的士气顿时消无,一个个皆是弃械投降,官军大获全胜,一面押送贼众回往江夏,一面派人向襄阳的刘表报捷。
甘宁的腰部被黄叙射了一箭,失血过多后,重度昏迷,不过黄叙那一箭虽然是仓惶射出,但力道和角度却只是伤及了甘宁的皮肉,并未危及五脏,可见黄叙的箭技之高!
刘琦非常的好奇,黄叙的箭术都如此了得?那不知他老爹黄忠的箭术会牛逼到什么地步.....会不会一箭射出后,连苍蝇的卵子都能射掉?
打定主意,回到襄阳之后,要找机会见识一下黄忠的箭术,不过耽误之急,还是要先收降甘宁为上。
江夏城驿馆之内。
甘宁恢复意识的时候,只感觉到自己的头颅很沉,腰部很痛,加上连日昏迷滴水未进,使他有一种置身地狱般的痛苦,整个人像是要被撕碎一样。
朦朦胧胧之间,甘宁只听得身边有两个非常讨厌的声音正唧唧歪歪的说个不停.....
“二哥,你不是说你那一箭射的不深么,他怎么到现在还没醒?”
“这个....额...为兄也说不上来,不过医官也说他并无大碍,只不过是失血过多,调息几日便会苏醒过来了。”
“你找的那个该不是庸医吧?只是看了看伤口,把了把脉就敢说无大碍,太武断了。”
“应该不能吧.....不过这甘宁的身子骨也是忒弱,区区一箭就几天不醒,也不知道是怎么混上锦帆贼这个称号的?”
“.....二哥,实在不行,我给他扇他俩大耳瓜子试试,你看怎么样?”
“别!三弟,你不是还想招降他的嘛?你这一扇他不得恨死你了?”
“可是我觉得他本来就恨死我了......”
由着这两个唧唧歪歪的声音,甘宁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顿时一道耀眼的阳光刺进了他的眼内,令他觉得很不舒服,腰间的疼痛越累越明显,微微一侧身,剧烈的疼痛便由着神经直刺他的头颅和太阳穴。
甘宁呻吟了一声,抬手想动弹动弹,却猛然发现自己的手脚一动也不能动。
一个激灵,甘宁急忙四下睁眼去瞧,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自己的手腕和脚裸都用麻绳系上了,呈现出一个非常耀眼的“大”字,欲拒还还的被绑缚在了一张漆黑的木塌床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娘的,哪个孙子敢绑他爷爷!”
话音方落,便见刘琦和黄叙的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孔的上空,两个人都是一脸笑意的盯着他。
“甘大侠,你醒啦?”
“你....你...”甘宁看着刘琦,心头又是一阵火起:“是你这孙子将老子绑在这的?”
刘琦忙不送跌的点了点头,笑道:“是啊,甘大侠果然是天纵奇才,聪慧过人,一猜就透,把你绑在这的确实是我!”
甘宁闻言,鼻息顿时一窒,接着咬牙气道:“你...你...你凭什么绑我?快放开我!”
刘琦轻叹口气,摇头道:“甘大侠,我之所以要绑你,是有原因的,你且听我慢慢的道来。”
“道你个屁!狗贼!今日你若不放开,便立刻杀了我,不然总有一日,老子要将你抽筋拔骨,吃肉寝皮!!”
见甘宁骂的凶狠,刘琦的脸色有些僵了,愣愣的看着甘宁。终听刘琦缓缓的道出一句:“你....确定让我放你?”
“你若不放,便立刻杀我!老子绝不受你这狗贼的侮辱!”
“那你可别后悔。”
“老子宁死不悔!”
刘琦转过头去,冲着黄叙使了个眼色,只见黄叙暗叹口气,无奈的抬手拔剑,割开了甘宁手脚上的绳子......
绳索刚一割开,便见甘宁如同一只猛虎一样,跳起身来,猛的冲着刘琦扑去,似是今日不恰死刘琦,便誓不罢休。
眼看着甘宁刚刚跳起一半,突然之间,便见这汉子脸色一白,接着“哼”了一声,一头栽倒到了床榻的边缘,头顶着地,屁股朝天,撅着个腚活像是刚刚被非礼的萝莉一样,浑身颤抖个不停。
黄叙转过头去,看着一脸淡然的刘琦,喃喃道:“你明知道医官嘱咐过,不可以让他乱动的。”
刘琦无奈的一摆手:“是他自己申请的,我有什么办法?”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他这纵身一跃,伤口崩裂,只怕在这床上的时间,又得多出十天半拉月。”
甘宁浑身无力,腰间生痛,厥在地上听着刘琦和黄叙若无其事的谈话,眼泪不由的都在眼眶中打转,堂堂一方巨寇,纵横长江所向披靡的锦帆贼,竟是三番两次的被个小白脸子所算,如今更是屁股朝天的厥在此处,连个翻身的余地都没有。
一丝气恼的泪水不由的开始在甘宁的眼眶中打转,难道这小子是自己的命中克星?老天注定让他一直压自己一头?
刘琦叹了口气,蹲下身去,轻轻地拍了拍甘宁的后背,语重心长的说道:“甘大侠,您这又是何苦呢?您有一身上乘的武艺,过人的胆识,为何执意要与官军为敌,难道当一辈子的水贼,你就甘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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