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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夜已经深了,颜宸轩独自坐在窗前,看着对面的房间一片漆黑,心里也黑沉沉的,他没有点蜡烛,因为不管多少烛光都无法照亮他内心的黑暗!她一天比一天消瘦下去,他看着无比心痛,可却无法为她做些什么,不管他怎么低声下气地求她,她始终没有跟他说过半个字,她留给他的永远是那么冷漠绝情的眼神,这让他的心一直在痛苦中煎熬着,他情愿她对他哭,对他喊,打他,骂他,甚至杀了他,都可以,他真的受不了她这么漠视他的存在!

回想起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那时候的她是那么快乐,那么开朗,她看他的眼神是那么温暖,那么柔和,她是第一个不但不怕他还敢对他咆哮的女人,她的特别,她的叛逆,就这么不知不觉掳获了他的心!他从来没有试过这么爱一个女人,可也没有这么伤害过一个女人!

曾经,她是那么温暖地倚在他怀里和他一起看星星,她有时候也会像个小孩子一般问他:天上有几颗星星?如果我要你为我摘星星,你愿意吗?……

曾经的温暖已不复存在,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漫长,特别寒冷,每次看着她羸弱的背影,他都忍不住想上前抱住她,温暖她!可是,他只要稍微靠近她,她就会自动筑起一面看不到的墙,阻挡在他的面前!无数个夜里,他只能在她沉睡的时候去偷偷看一看那熟悉的容颜,感受那曾经那么真切的幸福!

这次,他是真的伤透她的心了!可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孩子会有三个月大?那一晚,她的痛苦明明都那么真实,可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就是两个大夫在说谎,在他的内心深处,他甚至希望是豆豆欺骗了他!那他就不用承受亲手杀了自己孩子的这种痛苦!所以,尽管他有重重疑虑,他还是不敢去调查,不想去知道真相。

“庄主,您睡了吗?”轻轻的敲门声传来,颜宸轩皱了皱眉头,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来找他?

“谁?”

“是我……张大夫。”门外的声音有些紧张。

他打开门,果然是那个他不大想面对的大夫。“什么事?”

“庄主,我……我有些事想告诉你……”

“很重要吗?明天说不行吗?”他心里很乱,根本不想听他的话,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管过山庄里的事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为豆豆做些什么。

“是关于……夫人的。”还没有说完,他便被颜宸轩拉进了屋,“什么事?是不是她身子有什么问题?”

“不是……是关于……那个孩子……”张大夫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这么冷的天,他竟然全身都出汗了。

他狭长的眼睛直盯着他,“什么孩子?”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突然之间让他很不想听他说话,“孩子已经没有了,没什么好说的。”

“不是,不是这样的,庄主,其实……那天……是我欺骗了你!”张大夫结结巴巴地说完,立即害怕地跪在了他面前。

颜宸轩一把揪住他的衣襟,“该死的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不然……”颤抖的双手已经掩饰不住他的慌乱,如果事情真的像他想的那样,他还有什么脸去见豆豆?

“是,庄主……那个孩子……他真的只有两个月,我……我之所以会撒谎……是……是因为……小姐……她……她逼我的,她说我如果不这么说,她就要……她就要杀了我的儿子,庄主……我五十岁才生了这一个儿子……他是我张家的独苗啊,我没办法……只好……”

他嘴里的小姐他知道是谁,就是他的小师妹,可是,他不信!小师妹虽然刁蛮任性,可怎么会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来?“我不信!”他不要相信!他怎么能相信?那个孩子只有两个月!那是他的孩子啊!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这是真的!”张大夫颤抖地拿出胸前衣襟里的小布包,“这是后来小姐赏给我的,可我觉得这实在太不人道了……我不敢收!这些日子,我一直受着良心的谴责……我实在过不了这一关!”他是个大夫,本该是救人的人,现在却成了杀人的凶手!那个孩子是那么无辜,夫人也蒙受了这么大的不白之冤,他每天都睡不好,每天都做梦梦到那个孩子来向他索命!他实在受不了了!他必须把实情说出来,哪怕会要了他的命!

布包里的东西是那么熟悉,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小师妹的,这是去年她过生日的时候娘送给她的礼物,还是他亲自陪娘去选的!可是,这么残忍的事实他无法接受!“你不是想凭这一件破玩艺就要我相信这一切吧!”

“这是真的!我一开始以为就只有我被小姐威胁了,可我没想到,胡大夫居然也是小姐的人!庄主您要是不信,可以亲自去审问!据我所知,胡大夫最近手头相当阔绰……”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他低声呢喃着,是他逼着豆豆喝下那一碗堕胎药,是他逼死了自己的孩子!那是他和豆豆的孩子啊!他本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的!可却被自己的父亲弄死了!

“庄主……”

“你这个该死的!”他狠狠地一拳砸向桌子,瞬间结实的木头变成碎片飞向各个角落,“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为了自己的儿子……害死了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他控制不住地狂吼,心里有个地方像破了个洞,有液体从洞里不断流出……

“我的孩子!他不能白死!”他狂乱地看着他,“我要你们为我的孩子陪葬!”黑暗中,他狂暴的吼声响彻云霄,邪恶嗜血的眼睛像是地狱复仇者般让人不寒而栗!

他一手拎着张大夫,一手攥着胡大夫,踹开了小师妹的房门。看到眼前疯狂恐怖的颜宸轩,她也吓着了,“宸……宸轩哥哥,你……”

他把两人扔在她面前,“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解释!”

“什……什么意思?”她害怕地不停咽口水,他知道了吗?为什么把这两个大夫带来?

“这东西是你的吧?”他把从那两个大夫身上搜到的东西全都扔在她脚下。

“这……这不是我的,这……这些东西怎么会是我的呢?哈……宸轩哥哥……”她看都没看,立刻否认掉了。

颜宸轩一把捏住她的下颚,咬牙切齿,“如果你承认,也许我还会怀疑是不是他们偷走了你的东西想污蔑你,可你……太笨了!你似乎忘了,这些珠宝……我全认得!”

“这……就算这些东西是我的又怎么样?我……赏些东西给大夫们……不行吗?”

“行!不过……害死我的孩子就不行!”心在不停地抽痛着。

“我没有……我没有害他……那个孩子不是你的!”

他冷哼“你怎么知道这个孩子不是我的?知道得这么清楚,还想否认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我……”

“师妹,你应该知道惹我的后果吧!”他充血狂怒的眼睛盯着她,让她不由得后背一阵发凉,“宸轩哥哥……”

“有什么遗言要交代,我可以看在师傅的面子上暂且听你一说。”他的孩子啊!竟死地这么冤枉!他才两个月大,就这么离开了!他不能让他这么孤独的走的!这些害他的人,一个也别想活!

深夜的喧闹将整个倚剑山庄都吵醒了,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了这里,看到这样恐怖的场景,没有人敢说话,也没有敢离开。

“宸轩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你误会那个女人和别人……我不是想害死你的孩子的!”

豆豆刚走到这里就听到这句话,她身子一震,有些站不稳,其实她也不是想来看什么热闹的,只是宝宝没了之后,她老是睡不着,也就随着大家一起走到这里来了。

“豆豆姐,你没事吧?”妙儿担心地扶住她,这么多人在这里干嘛呀?害豆豆姐又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听到她的名字,颜宸轩不自觉回了一下头,她苍白的脸色再一次让他的心不停地抽痛起来,她又想到那个孩子了吧!那个和他们没有缘分的孩子!想到这,他掐在小师妹脖子上的手慢慢收紧,他该给她一个交代的!

所有的人都侧过脸不忍心看这样的场面,只有豆豆的脸上带着笑容,冷酷的笑容!原来是这个女人害死了她的孩子!颜宸轩要她死?很好!每个人都该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她也不例外!她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报应竟来的这么快!

“豆豆……救我!”小师妹朝她伸出了手,很清楚,这一刻只有豆豆能从颜宸轩手中救她!

她轻轻地摇头,救她?她不会的!当她求他们放过她的孩子时,可有人来救他?

慢慢地,小师妹停止了挣扎,颜宸轩毫不犹豫地转向仍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个大夫,“还有你们!”

“庄主,求求你!我是受人威胁的,我……”胡大夫跪在他脚下不停磕头。

“庄主,这一切是我该受的,只求庄主不要迁怒于我的家人。”张大夫说得有些悲凉,他害死了那个孩子,活该要为他偿命,反正他也这么大年纪了,只是可怜他那个还那么小的孩子了!

“你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杀你的孩子!”他扔下一把匕首,“看在你向我说出实情的份上,你自行了断吧!”

“你的孩子……多大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豆豆。

“夫人?他……他差两个月就两岁了。”

“那他应该会叫爸爸妈妈了吧?”她的脸上是出奇的平静,说话的样子也是温柔亲切的,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是啊,”想到孩子,张大夫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他真是舍不得他啊!要不是为了他,他也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现在报应来了!

豆豆转向颜宸轩,只是仍没看他的眼睛,“放了他!”

“可是……他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他不想放过他!这个害死他孩子的凶手!他原本可以和豆豆,还有他们的孩子很幸福的在一起的,如果不是他说了那些谎话!

这一次,豆豆终于看向了他眼底,“那不是你的孩子,那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豆豆……”她眼中的茫然与呆滞让他心惊胆颤。

“不要这么叫我!”她看了一眼张大夫,“你也许不是一个好大夫,但是,我相信你是一个好父亲!好好照顾你的孩子!”

张大夫不敢相信他有这么好的命!夫人居然放过他了!

豆豆一边往回走,一边很轻很轻的扔下一句话“害死我孩子的不是别人,是你!要给他报仇,那就杀了你自己吧!”如果他曾经愿意听她一句,如果他愿意相信她,那这个孩子根本就不用死!

就像一个响雷在头顶炸开,颜宸轩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她竟这么轻松的戳破了他所有的伪装!他没办法原谅的是自己!是自己杀死了这个孩子!所以他只能借杀戮来填补心中的空白感,他以为这么做,他会好过一点,可是,恰恰相反,他只能感到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地沉入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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