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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没有人知道,我从出生便可以记忆,连生我的母亲,也从不知晓,出生的那天,我清楚的记得,那位一脸苍白的可怜女人,依靠在床沿,听着邻人说道父亲为了给生孩子的妻子补身,进入了森林深处,被发现时只剩下了残缺的尸体。

刚出生的我,因为这个灾难,被搁置在冰凉的床板上,母亲的哀嚎盖过了我的哭声,那是第一次认识,饥饿的滋味。

记忆中,母亲似乎也拥抱过我,只是那瘦的满是骨头的怀抱并不舒服,更何况,每次在她的怀里,我都觉得胆颤心惊!母亲是恨我的,那双削瘦的手许多次掐住我的脖子,但每每快要窒息的时候,她都松开了手,又开始一场哭泣,我不明白,如果想我死,为什么要松手,如果不想,现在又为什么要哭泣!

三年后,这个可怜的女人就离开了,直直躺在床上的尸体带着一丝恶臭,那面黄肌瘦的身体越加丑恶,家里似乎来了很多人,一双双昏暗的眼睛带着同情、厌恶、鄙夷,最后,那个满脸不悦的老人,似乎是村长,将我带回了家,明明是满眼厌恶,却笑得那么和蔼,他说,我以后也是他的孙子,以后在这里要好好生活。

也是孙子吗?但是,为什么那个孩子可以睡有床垫被子的床,而我只能睡稻草铺成的地方?为什么大家一起吃饭,我不能多吃,不能吃肉,不能吃饱呢?为什么明明那个孩子在玩耍,我却只能坐在一边砍柴劈柴呢?为什么……每次看见我,眼里都是厌恶呢?

后来发生了什么呢?明明是他先动手,明明我受得伤比较重,明明,不是我的错啊,为什么要说我是噩运之子,白白浪费粮食,养不熟的白眼狼吗!我原来不是跟你们一样的人吗!

那一天开始,不断在不同的人家转换着,每次,待不到一个月,又会被送走,每次,将我接回去的时候,都带着俯视的怜悯,每次,将我赶走时,都是口口声声咒骂着噩运之子,我做了什么呢,什么都没有啊,明明在挨打挨骂时,都已经不发出声音了,为什么还是要将我赶走呢!眼睛,是说我的眼睛可怕吗,带着诅咒的眼睛吗,诅咒,究竟是什么东西,我,真的是带着噩运吗!

最后,被那一个带着笑容的男人带回家,他会让我吃得很饱,从来不让我做家事,总是笑眯眯的说,你可以叫我爸爸,但是,那眼中的光芒是什么,为什么让我觉得不安,觉得恐惧呢!

被狠狠的压倒在地上,那个满口慈祥的男人眼中带着红光,一张脸孔扭曲着,单薄的衣衫被扯得粉碎,恶臭的嘴不断凑到我身上,那双还带着泥巴的手不断游移着,毫不留情的力道在我身上留下红肿淤青,挣扎只是引来一顿拳打脚踢,不要,好肮脏,走开!走开!

蓦地,男人猝然倒下,不再动弹,奋力推开那具令人作呕的身体,躲在角落喘息着,猛地扑上去拳打脚踢。

又一次,一个个人从我眼前晃过,只是眼中多了一丝恐惧,呵呵,是惧怕噩运之子的力量吗,是怕我的诅咒吗!噩运之子啊,我……也许真的是呢!

再也没有家庭收留我,那又如何呢,饿了,可以用偷的,渴了,到处都是小溪,冷了,随便拿来衣服穿上就是,被抓到也只是一顿毒打罢了,毒打这种事情,早就已经习惯了呢,一直这样活着,也不错呢!

好香,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的烤肉味,味道是从那个破落的屋子传出来的,还记得许多年前,这里曾是被成为家的地方。

那是今天村里来的佣兵吧,佣兵,不知道偷他们的肉会不会挨打呢,不过这么香的肉,怎么能错过呢!

等他们睡下,我潜进屋子,经过这么多年,村里人都已经听不到我的脚步声,抓起一大块牛肉大快朵颐,外焦里嫩,肉汁甜美,味道果然很好。

“好吃吗?”一个清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第一次,有人靠近我却没有发现,牛肉呛在喉咙,一只柔软的手轻拍着我的后背,好多年没有被触碰过的身体异常敏感,我躲在一边,狠狠瞪着那个人。

微弱的火光照在她脸颊上,印着一丝红晕,淡青色的纱裙也泛着暖意,第一次,有人望着我的眼中没有那些令人作呕的神色,她微微笑着,我却突然觉得那样刺眼,转身落荒而逃,我不敢多停留一刻,怕自己沉溺其中,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第二天,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再一次被殴打着,我抱紧怀中的牛肉,挨打什么的,都无所谓吧,只要,能继续活着就好了。

蓦地,身体一轻,恍然间,我看见她向我接近,下一刻,已经置身于一个温暖的怀抱,她的怀抱不同于母亲,是那样的柔软温暖,一瞬间,我伸手紧紧攀住,不想离开。

她说:“他不是小畜生,是跟你一样的人类。”

不,不一样的,我是噩运之子,我会带来噩运,知道这一切的你,也会放弃我吗,会露出那种厌恶的眼神吗!会,狠狠的抛开我吗!

但是,她只是收紧怀抱,她说:“那关他什么事!”

她带着我逃亡,不顾其他人的反对留下我,帮我洗澡帮我穿衣,一直一直将我留在身边,即使睡觉也一直环着我,是怕我害怕吗,在那么温暖的怀里,我又怎么会害怕呢,只是,这样的日子可以维持多久呢!如果我很乖很乖,是不是可以留得长久一点呢!

她的声音那么好听,似乎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她是这样唱的吧:

“我曾怀疑我走在沙漠中

从不结果无论种什么梦

才张开翅膀风却便沉默

习惯伤痛能不能算收获

庆幸的是我一直没回头

终于发现真的是有绿洲

每把汗流了生命变的厚重

走出沮丧才看见新宇宙

海阔天空在勇敢以后

要拿执着将命运的锁打破

冷漠的人

谢谢你们曾经看轻我

让我不低头更精采的活

凌晨的窗口失眠整夜以后

看着黎明从云里抬起了头

日落是沉潜日出是成熟

只要是光一定会灿烂的

海阔天空在勇敢以后

要拿执着将命运的锁打破

冷漠的人

谢谢你们曾经看轻我

让我不低头更精采的活

海阔天空狂风暴雨以后

转过头对旧心酸一笑而过

最懂我的人

谢谢一路默默的陪着我

让我拥有好故事可以说

看未来一步步来了……”

这首歌,是为了我唱的吗,专门为了我?

命运的枷锁,我是否已经打破了呢!

忍不住扑进她怀中哭泣,原来,我也只是孩子,原来我也希望有人可以疼爱,原来原来原来……

我的名字吗,似乎没有过呢,那个可怜的女人似乎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哈瑞克,那是你喜欢的哥哥吗,他会喜欢我吗,我叫哈尔丁好不好,跟他的名字有些像呢,这样你是不是会喜欢我多一点!

晨光,你可以教我读书写字吗?

晨光,你可以教我斗气吗?

晨光,点点跟我抢位置!

晨光……晨光……为什么你总是笑得这么温柔呢,为什么对所有人都一样呢,那些佣兵团的人明明对你别有目的啊,他们明明只是看重你的实力罢了!为什么要救那个讨人厌的亚历克斯呢,明明你也不喜欢他的,用那种眼神看着你,真是让人厌恶呢!

晨光,我已经十二岁了,只比你小三岁啊,不要将我当作孩子,我……早就已经长大了呢!

晨光,为什么你似乎什么都会呢,我,好像一直都追不上你呢,不过没关系,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你这么懒,终有一天,我会站在你前面,永远保护你!不然你那么笨,一定会受伤的!

晨光,你在幻境里加上防御魔法,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在你心中,我和佣兵团里的那些人,还是不一样的呢!我……是不是更加重要呢!

原来,这就是你的幻境吗,记忆中已经开始模糊的过往,一次次重现,那些灰暗的过去,还真是让人厌恶呢,不过,现在的我却觉得庆幸,如果没有经历过这些,我又怎么会遇见你呢!

那个黯然死去的女人,我的母亲,即使你眼中带着厌恶,带着恐惧,也无所谓,我,只要她喜欢就好了,只要她在就好了啊!

那一声声的噩运之子,令人惊恐的声音,也无所谓了,晨光说过她不在乎,即使是噩运之子也好,我只想要更强的力量,能站在晨光的身边,能永远在一起啊,所以,早就已经不再惧怕这个称号了呢!噩运,也算是力量的一种吧。

那铺面而来的恶臭,带着泥土气息的双手在身上肆虐着,令人作呕的一幕重现着,不,不要,走开,如果她看见,会不会觉得恶心,会不会走开,会不会,再一次被抛弃!那个笑得那么温柔的人,那个一直宠溺着自己的人,如果再也不出现,该怎么办!这个世界,他还有存在的价值吗!滚开,滚开!力量,对啊,只要有了力量,就可以杀死这个男人,晨光永远都不会知道,不对,即使她知道,也不会抛弃自己吧,她说过的,会永远喜欢哈尔丁,永远喜欢的!

晨光,我可以相信你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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