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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索尔

自从奴隶市场回来以后,小梅就仿佛变了个人,话少了许多,原本清澈的双眼里头也似乎多了些东西,想必一定是沉浸在伤痛中无法自拔的关系。唐娜拐着弯开导了她好多次,也用了各种法子逗她开心,不知道为什么,也只有在唐娜或者泰尔面前,小梅才会偶露笑颜,不像以前,面对任何人都是一副淡淡的笑容。

近秋的时候,撒切尔夫人怀胎十月到了待产期,唐娜忙了个焦头烂额,不止是她,全侯爵府的人都忙了个脚底朝天。待产了整整十多天,好几次都要生,可每每都又缩了回去,全城的高明产婆都来了个遍,个个摇头表示情况不太好,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恐怕要难产。

一场细雨过后,树叶开始泛了黄,微凉的空气打着旋儿穿堂而过。撒切尔静静地躺在床上,忽然觉得腹内一阵胎动,紧接着是一股强烈的疼痛,轻呼一声,一旁候着的产婆连忙扑过来连说“要生了要生了!”

这一次那未出生的婴儿总算良心发作,没再继续折磨他的母亲,两个多小时以后终于瓜熟蒂落。正如十个月前占卜师的预测,埃格伯侯爵有了第二个接班人。生下后第二天,贾里德广场上,依旧是大主教亲自祈福洗礼,并且为他取了个同样烂俗的名字——索尔。

接下来的几天,广场上照旧举行起盛大的庆祝仪式,所有人都发自内心的高兴,恨不得领主大人尽量再多生几个孩子。唐娜拉着小梅准备去广场溜达,可心情不好的小梅却甩甩手表示不想去,没办法只有让她一个人静一静了。唐娜与泰尔两人出了府,一路上都满是人,更不要说广场四周了。为了不至于走散,唐娜十分自然地握住泰尔的手,她本身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但是这样的举动在泰尔日渐朦胧的心里,却并非只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了。

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唐娜看到那一排小桌上摆着的一排整齐酸奶,心想当时母亲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去偷它们的呢?千里之外的埃德尔帝国皇宫,她现在又是否过得好呢?

默默穿过人群,在广场正中央是一座高约五米的贾里德骑马佩剑的铜质雕像,两百年的岁月过去,这尊铜像依旧保存得非常完好,在阳光下反射着金光闪闪的光辉。雕像的直径三米内有士兵守卫,以防止过于热情的人扑上来把雕像弄坏。

泰尔捧着一小杯老酸奶,拿勺子吃得不亦乐乎,嘴角脸上都糊满了白花花的东西,唐娜看不下去,只得拿出手帕给他使劲抹了抹。泰尔咧着嘴对唐娜傻傻一笑,低头继续吃他的酸奶去了。

雕像的前方,侍卫们举着长枪开始清场,等清理出一块方圆十米左右的空间时,一群青衣罗纱的精灵女子鱼贯而来,随着美妙的音乐声开始翩翩起舞。

精灵族与人类不同,他们拥有非常美丽的外表,他们每一个都是天生的弓箭手,而且他们也是唯一与生俱来就能够使用魔法的种族。所以,人们从没有将精灵族视为同类,在光明大陆的普遍观念中,精灵与普通魔兽并没有什么分别,他们都是体内存在晶核,愚蠢而不开化的种族。早在一千多年前,人类的魔法文明发展到巅峰的时候,就已经把居住在祁丽森海的数百万精灵族一网打尽。时至今日,所有的精灵族,包括矮人、巨人、地精...等等亚人种族,都已经被称霸欲极旺的人类全部覆灭,只剩下为数不多的种族集结成团,和精灵族龟缩在祁丽森海的最深处。

直到今天,这些亚人种族的后代基本上都沦为了人类的工具,地位比起正常的奴隶还要低上三分。

看着在舞台上莺歌燕舞的精灵美女们,唐娜心里面蓦然地有了些伤感,或许是兔死狐悲,她再也没法继续看下去了,轻轻扯着泰尔的手离开了这里。小孩子本就不喜欢看这种无聊的歌舞,到哪儿只要有好吃的就行。泰尔无所谓地跟在唐娜屁股后面,一面啃着香喷喷的鸡大腿,他觉得人生真是幸福极了。

....

在侯爵府里面,小梅如同丢了魂似的到处飘荡,她感觉哪里都好陌生,失去了家人以后,仿佛失去了一切,空荡的心灵再也没有了可供停留的港湾。这一切都是谁的错?是那个受伤的人,还是把他偷偷藏回家的自己?

小梅无比失落,也无比自责,早知道就应该听从那人的话,不管不顾,这样或许自己依旧会很幸福。

“小梅再也不幸福了。”喃喃地念着这句话,忽然想起那天,在火刑架下,面无表情念着祷词的男人。

明明已经把一切都说出来了,明明没有犯任何错误,难道救人一命也会变得罪无可恕?不懂,真的不懂,但是那个男人的脸,小梅记得很清楚,化成灰她也不会认错。就是那个人的轻轻一句话,轻轻一个点头,于是父母就轻轻地化为了灰烬。

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片鸟语花香的地方。扑鼻的气味令小梅不由自主地朝内走去,一堆花盆前,有个女孩拿着水壶正在洒水。

脚步声很难瞒过海伦的耳朵,她转过来看到小梅,对她微笑。

“你是小梅吧,外面这么热闹你怎么不出去玩呢?”

“没有心情。”小梅淡淡一句,走到一盆花前,只见上面的美丽花朵正兀自开放,鲜艳的大红色就好像阳光那么灿烂。

“这是查埃纳帝国运过来的牡丹花,4月花苞,5月绽放,最迟6月份的时候就应该凋谢了。”海伦摸着灿烂的花朵,轻轻说着:“可现在已经9月了。”抬头看向表情凝滞的小梅:“它很坚强,不是么?”

小梅沉默不语,海伦嫣然一笑:“腊梅之所以开在冬季,是因为它的习性使然,昙花一现短短数个小时,这也是大自然亘古不变的规律。若能像这朵牡丹花一样,打破自身习性、打破大自然的规律,创造属于自己的美好灿烂,那么这才是真正的坚强。”

微风荡过,拂起几丝发梢。小梅看着微笑的海伦,心里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有些不明白。

海伦轻笑,摸了摸小梅凌乱的发梢:“有个故事,我一直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就连唐娜也没有。你,想听吗?”

小梅犹豫了一下,随即点头。海伦舔了舔嘴唇,拉着她席地而坐。

地面凉凉的,海伦开始低声述说...

...

“我,其实是地精和人类的混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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