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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失落的躁动

在卧室,苏菲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一动不动已经好一会儿了。半个小时前,她接到了默克尔的叔叔塞巴斯.布鲁赫打来的电话:“我有一位挚友,是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病理学教授,从事病毒学研究已经几十载,在这一领域有着很深的造诣,这些年他正好致力于X痘病毒研究,你的病有望得到根治,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你可以把体检报告及病例资料发送给他。”

苏菲心里冷冷一笑,对塞巴斯的话嗤之以鼻。在加入渔人码头之前她曾经去德国慕尼黑找过默克尔的叔叔,希望借助上帝赋予他的出神入化之手,帮她恢复过去姣好的容貌。可是,鳏居多年的塞巴斯.布鲁赫看了她出事故之前的照片后,被她的美丽深深吸引了,虽然答应为她整容,但提出她回复美丽容颜后必须陪他三天,以身子作为报答。苏菲冷眼拒绝塞巴斯的无赖要求,离开德国回到了多伦多。

苏菲想起近一年来走过的心理历程,内心感慨之余不免苦笑。沉寂了几年,她以为再也不会去爱了,可上帝偏偏又让她再次碰到梁皓,当听到他已经离婚了后,枯涸封闭的心再次开启。她舍弃了已经安稳的生活,带着尼克,从北京来到多伦多。她爱梁皓,但内心不能接受以丑陋的长相与他相认厮守。

能在渔人码头时常碰见,感受他的存在,苏菲已经知足,这辈子也就没有缺憾了。她能感觉到自己对梁皓生活的影响,他离婚、不愿轻易重启感情之门,这些跟她都不无关系,她不愿看到因她而一辈子禁锢情感,她要梁皓快乐,要他幸福,因为,他不单是自己心里永远的爱人,还是尼克的亲身父亲。经过几番考虑,她作出了艰难的决定:在情感上作出放手,安排表妹吴雪溶接近梁皓,让他走出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爱,并不一定要占有,这是一种大爱。

只是让苏菲没想到,几个月前,因使用了迪恩提供的偏方而住进了医院,做体检时,在肺部意外查出恶性肿瘤中期,桑尼布鲁克医院的医生诊断她剩下不到一年寿命。当听到这个消息时,她整个人都崩溃了,上帝为什么总是如此捉弄人,要接二连三的把灾难降临她身上?就在这个时候,梁皓中了代丹的算计,陷入困境,她没有任何犹豫就做出了决定:帮助梁皓度过这个危机。

回到北京出售房产,加上几年来的积蓄,她凑足了外贸公司重新运作的资金。梁皓不愿接受资助,虽然让苏菲困惑,但也没有太出她的意料,为了让他接受,在鼓励吴雪溶不要放弃他的同时,自己故意对梁皓冷淡,故意找人假扮男友,让他意识到两人之间除了姐弟亲情外不会再有男女之情,达到最后对她不再保佑男女之情的想法,重新开始情感,接受吴雪溶的爱。

现在,吴雪溶告诉她梁皓终于向吴示爱求婚了!这是她一切努力要达到的结果,听到这消息,苏菲深感欣慰,只是欣慰之余,她的心还是微微感到些许的落寞。

桑尼布鲁克医院是多伦多乃至加拿大数一数二的著名医院,医生出具的癌症诊断结果无可非议,治愈的可能微乎其微,至于是中期还是晚期,只是生命所剩时间长短问题。苏菲对塞巴斯所言本是没有多大信心,只是想着约翰霍普金斯的教授既然对此热心,就当是把自己的病例提供给他作科研,假若有天教授真的攻克了癌症的旷世难题,也算自己为人类尽了些绵薄之力。

苏菲最后做了决定,答应做研究对象。第二天,她到医院进行了身体组织采样,连同病例一并邮寄给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的教授。

从答应梁皓的求婚那天开始,吴雪溶就搬到了梁皓的卧室,与他睡在一起,他俩婚礼举办的日期定在了三十天后的五月份。

这是周末的一天,天气晴朗,晚饭后,梁皓和吴雪溶来到屋后,惬意地躺在草坪,吴雪溶一副小鸟依人亲昵窝在梁皓怀里,两人时而呢喃,时而开怀畅笑,在夕阳的余晖下,似是一副柔和的幸福画卷,又似一首甜美的爱情颂歌。

“这草坪超过一百五十平方,你那么喜欢游泳,我们在这建一个游泳池,不出门就可以畅游锻炼身体,你说这建议好不?”吴雪溶突发奇想,仰起头,温柔地问。

梁皓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有个私人游泳池这想法听起来很诱人,不过铲掉草坪却是有点可惜,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建造和维护费用不是一笔小数目,银行的欠款还没还清呢,等欠款全部还清后再建吧。”

“不好,就现在建。欠款全部还清至少还要两年时间,现在公司和店铺都在正常盈利,未来可以看的见,提前两年消费,并没有什么不妥,眨眼就是夏天了,要建的话就趁现在。”吴雪溶是个八零后的现代女性,并不是说她没有忧患意识,只是超前消费的理念比较强而已,她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你不知道现在柴米油盐多贵啊,有你这样作家庭主妇的吗,答应娶你,我的肠子都要悔青了,我可以后悔答应娶你不?”梁皓嬉皮笑脸,一副无赖样。虽然他心里已经认同了吴雪溶的建议,不过嘴皮子上还是要打个浑‘教训’一番。

“不行!绝对不行!都上车了哪有退票的道理,肠子可以青,cancel不可以。”

“还没买票呢。”

“得了便宜还卖乖,都被你占了便宜了,你还说,看我怎么惩罚你……”吴雪溶边说边挠梁皓痒痒,可是梁皓天生对痒痒不敏感,当吴雪溶反被挠时,一边求饶一边连喊不公平。

三楼阁楼阳台,苏菲静静地看着草坪上温馨的嬉闹场景,心里五味俱全。她想起了当年在清华园与梁皓携手昆明湖畔,近春园、工字厅、水木清华等无不留下两人的身影,还有那毕生难忘的秦岭凤竹沟、牛背梁的棚屋……苏菲的心潮湿了,此刻,在草坪上卿卿我我的本该是她啊!

苏菲开始恼恨自己,一个是弟弟,一个是妹妹,他俩都是亲人,他们现在幸福快乐,自己应该为他们高兴才是啊,怎能有嫉妒心里呢。嫉妒?是的,是嫉妒了,要不心里怎么如此不平静呢。苏菲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抬头注视前方,不再俯视草坪上的一举一动。

该死!苏菲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眼睛是不再看了,可嬉闹声、情人间的略带暧昧的打情骂俏声不受控制的直贯耳膜,听起来是那么清晰刺耳。苏菲的心不由烦躁起来。

哇……这时苏菲听到了小孩的哭声,仔细一听,声音来自二楼,是梁小可哭了!怎么回事,怎么哭了呢,心头念及,苏菲向二楼跑去。

在梁小可和尼克的卧室,苏菲见到了啼哭中的梁小可,一同在卧室的还有早先一步赶来正在安慰梁小可的郑敏芳,和拿着电视遥控器站立一旁鼻子冷哼不时偷瞥哭泣中人儿的尼克.。

看着尼克的神情,苏菲大致明白一定是两个小孩子之间闹别扭了。“怎么啦?”苏菲问郑敏芳。

“孩子们刚才一同看电视来着,不知怎么就抢起遥控来了,小的抢不过大的摔倒了,膝盖磨破了点皮,于是就哭了。”郑敏芳早先一步了解了事情的情形,她笑着向苏菲介绍说。

啪!一声脆响,听到事情经过,苏菲气不打一处,随手拽过尼克,往他手心就是一巴掌。“妹妹那么小,你当哥哥的怎么不懂得让妹妹?看你把妹妹膝盖弄成什么样了,平日是怎么跟你说的,啊,你要把我气死了才甘心是吧?”苏菲越说越气,又给了尼克一巴掌。尼克吃疼,疼痛加委屈让噙着的眼泪滴落了下来,哽咽两声后也放声大哭了起来。

尼克一哭,梁小可却立即止住了眼泪,尼克被打,倒把她吓呆了。

“哭哭哭,哭死算了,就当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今天你要给我说清楚,下次还……”

“你怎么这样呢,有你这么当母亲的吗?孩子们闹个别扭,才多大的事,尼克他还是个孩子。”听到哭声匆匆赶来的梁皓和吴雪溶刚好瞧见苏菲教训孩子一幕,梁皓紧忙护住尼克,出言制止。

苏菲直盯盯愣瞧着梁皓,几秒后她把眼光投向了吴雪溶,又是几秒,她把眼光重新落在梁皓身上,挖苦道:“你们只顾着卿卿我我,哪有时间去照管孩子?梁皓,你没资格对我大呼小叫,你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了吗?尼克自小跟我长大,现在都八岁了,该如何教育,我清楚的很。”

苏菲本来是在教育孩子,梁皓忽然插一竿子进来,气的她把矛头转了个方向,直接对梁皓发飙。梁皓对苏菲的话不作理会,他示意郑敏芳带领两孩子先离开卧室。

“姐,你这是怎么啦?”吴雪溶觉得苏菲今儿有些失常,于是关心问道。

“不要管我,心烦!”苏菲扔下一句,留下不明所以的梁吴两人,悻悻地离开了卧室。

夜深了,苏菲躺在床上还未能入睡。我是怎么了?怎么如此经不住气,像个泼妇似的,不就孩子闹别扭吗,值得这样大惊小怪吗,难道是更年期提前了?真是见鬼!

数羊,睡觉!可是羊还没数到一百只,苏菲就恼了,见鬼,羊越数人越精神,越数人越乏味。不睡了,苏菲呼啦一声从床上直坐了起来,披上外衣,走出了卧室。她想到阁楼平台上吹吹风,让发胀的脑袋清醒清醒。

二楼的旋转扶梯还没走完,苏菲依稀听到了从平台上传来的急喘的呼吸声,倾耳仔细一听,却是男女激情到深处发出的呻吟声。苏菲稍一琢磨,就猜到了此刻在阳台的人是谁,该死,卧室床铺那么松软不去折腾,大冷天的跑到露天平台寻什么情调情趣。

苏菲自楼梯退回了卧室,她又一次躺上了床,用被子蒙住了脑袋,努力地想把撩人的激情呻吟声从脑海中剔除。

夜如何其?夜未央……这是一个躁动的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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