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烈手持尖锐凌厉的龙骑尖,一边左右挥舞挡开致命的流矢,一边急速在绷紧的绳索上奔跑,只求在最短的时间内返回己方城墙。
可就在这时,一道包裹着白光的箭矢忽的从下方某处激射而来,却不是对准王烈,而是直指他身前绷直的绳索。王烈见状大惊,情急之下处于奔跑中的双脚猛的往下一压,绳索自然也朝下微弯,如此才堪堪躲过那道诡异的流矢。
令人想象不到的是,那绳索却依然“吱啦”一声崩断了其中的一股,王烈顿觉脚下一松,人跑在上面仿佛失去了根基一般左右摇晃,差点失去平衡摔下去。
电光火石间,又是一道与刚才相同的箭矢裹挟着威猛的声势朝绳索袭来。
这一击之下,绳索必然应声而断。
王烈立刻全身蜷曲起来,所有的力量集中在脚部,就在飞速而来的箭矢斩断绳索的那一瞬间,双腿爆发出积蓄的所有力气,一个高高的纵身前跃,左手恰恰好抓住连在城墙石基上那一端的绳索断头,尔后随着惯性仿佛人猿泰山在森林里荡秋千一般,直直的就朝城墙中下部撞去。
自从王烈奔向那巢车开始,他的直属部将滕丘、王双和李四就一直在密切关注主将的身影,急的均是满头大汗,却又毫无办法,见王烈抓住绳子往城墙荡来之时,他们急忙跑到栓有绳子的石基那里,准备接应王烈。在这个时代,主将就是军队的精神支柱,若是主将一旦身死,这仗基本就可以不用打了。
此时城下的西凉士兵们也不由被这道身影吸引住了目光,都鼓噪着朝王烈落下的位置冲来,在他们看来,这家伙定是黄巾中的重要将领,若是能将其击杀或生擒绝对是大功一件,升官受奖指日可待。
众人都没料到的是,王烈在与城墙墙体相撞的那一刻,在空中一个翻转,双脚重重的踏在了砖石之上,卸去了大部分冲力,而且身子还借着这股力道,顺势往上窜了几米。与此同时,滕丘等人一起抓住绳子用力往上拉去,由此,王烈很快便到了墙体的中部位置。
两个血性十足的西凉兵见状分别从王烈两边的云梯上嚎叫着跃出,高举手中的兵刃劈向仍在空中飘荡的王烈,意图以命换命。
见此突发状况,王烈左手将绳索往手掌里缠了又缠,双脚蹬墙,龙骑尖借势直刺向前,狠狠穿过其中一名士兵的胸膛,腥热的鲜血喷了一脸。王烈随即腰身摆动,枪身横甩,将尸体甩在了另一名直扑而来的士兵身上。那名士兵根本来不及出刀,便和那尸体一起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也是不活了。
顾不得擦去脸上的鲜血,王烈猛吸一口气,将龙骑尖倒插入身后的腰绳处,双手快速的交替攀爬绳索。
眼看墙垛就在上方,却听耳后传来一道急速的破空之声。
“大人,小心啊!”王双等人在上面叫的撕心裂肺,恨不得用自己的身躯去替主将抵挡这致命的一击。
王烈此刻身形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腾挪之术,明知道目标就是自己又无法摆脱的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就在王烈以为自己即将命陨与此、心灰意冷之际,只听城墙上方一声娇喝,三支整齐排列的箭矢从他的头顶上向前激射而出,恰恰与那道白光包裹的箭矢狠狠的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爆响。
王烈趁此时机加快了攀爬的速度,终于双手用力地扒住了墙垛,身体随即往前一跃,胸膛狠狠的扑在了走廊坚硬的青砖上。这时,他才感觉到一阵后怕,冷汗顷刻间浸湿了后背。
李四、王双等人急忙冲上前去一把将王烈扶起,声音都变得嘶哑了,“大人,您没事吧?”
“咳咳,没事没事。”王烈摇摇头,神情有些疲惫。
“当孤单英雄的感觉怎么样,威武大将军?”秦一菡一身暗红色的紧身盔甲,凹凸有致、风姿卓越的身材显露无疑,一张几乎与她等高的长弓持于身前,其上雕有隐隐的弯弯曲曲的龙纹,一看就不是凡品。
是她救了自己。
当她冷艳的面孔出现在王烈眼前的时候,他竟觉得秦一菡讽刺的话语无比可爱,心中顿时没有了与之口舌相斗的欲望。
他将脸上的鲜血擦去,这才道:“秦姑娘,你怎么过来了。”
秦一菡递了个手帕给他,哼道:“敌人同时猛攻西门和北门,其余两门暂时没事,二哥、三哥援助四哥去了,我就来了西门,助大哥和你一臂之力。”
王烈不好意思的接过还带有秦一菡体温的手帕,匆匆的擦了擦脸上残留的血迹,道:“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及时来救,恐怕我已经命断于此。”
秦一菡瞪了他一眼,道:“你还真当你是史泰龙了啊,下次小心点,别那么逞能。”
王烈干笑道:“晓得晓得。”
正说话间,雷双宇却是有惊无险的回到了濮阳城内,毕竟王烈刚刚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几乎所有的火力都倾注在他的身上,反倒给雷双宇一个快速返回的机会。
黄巾这一方见自家两位主将不但摧毁了两辆巢车还安全返回,不由得士气大振,更加卖力的和那西凉军连绵不断的攻势相抗衡。只是那敌人的大型投石车不停的向城墙上抛出巨石,给黄巾军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但更主要的却是对城防信心的摧毁,少部分人一见到上空有飞来燃烧的火球,便要找地方闪躲,无形中影响了他人的士气,极大地妨碍了防守过程。
雷双宇见状浑身冒火,直接上前接连诛杀了几个胆小之徒,接着将他们的头颅扔于城墙外,吼道:“战场上退却者,杀无赦!”
少部分意志薄弱的士兵见主将发怒,只得全力对敌,再也不敢三心二意。
王烈也转身对滕丘等人道:“我部若是有惧敌退却者,同样照此办理。”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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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旻狠狠的将一把上好的角弓扔于地面,右脚毫不怜惜的重踩上去,只听“咔嚓”一声,兽角装饰的名贵角弓顿时碎成数截。
他立在一个两米高的瞭望台上,神情严肃、面色阴冷,想不到之前志在必得的三箭竟没有一发中的,这如何不让他恼怒非常呢。虽然董卓是他同父异母的大哥,平时似乎对他还很和气。但董旻深知这位大哥的性格,若是有什么事不能顺他的意,他发起火来六亲不认,甚至将自己的脑袋砍掉亦不为过。
在此之前,董旻曾吃过这样的苦头,那次他足足挨了20军棍,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渐渐好转。所以这次攻城他志在必得,绝对不能在大哥那里落下话柄,也不能让郭汜等部将们看了笑话。
“传令下去,全军暂时休整半个时辰,下一波攻击,校尉以上所有军官全部给我冲在最前面,务必一口气拿下濮阳。”
“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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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怪,此时的天空竟一扫清晨初升阳光的明媚,一时间乌云低压、狂风阵阵,漫天的沙尘劈头盖脸的砸在交战双方的士兵身上,甚至在那城墙的风口处,士兵们被吹得东倒西歪,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去互相厮杀。
正当黄巾众人气喘吁吁、竭尽全力防守之际,敌人后方响起了鸣金之音。
西凉军顿时丢下一地的尸体,像来时一般同样快速的撤离,直至城墙百米开外才停住了脚步。大型投石机也暂停了攻击,原本激烈的战场霎时间变得冷冷清清,只有呼啸的大风从中拂过,惊起一地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