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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卖女

不过她并不怎么看好这种感觉,毕竟不切实际。虽然前世她父亲秦桧待她如掌上明珠,宠溺到了极致,可她也明白那是因为她父亲仅有一女的缘故。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用一个女人的性命来换回一个儿子还是挺划算的。

正如六儿所想的那样,五里叔的悲伤并没有延续多久。在五里婶下葬三天后他在财旺婶帮助下将邻村的一个寡妇领取回家了,顺便带来了另三个小女孩,其中一个还是襁褓中的婴儿。

五里叔这样的做法无可厚非,一来是小儿子刚生下来没多久需要的是母亲的母乳喂养,另一个是村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说法,媳妇死后,除非在头七之前立马再娶,否则必须守丧三年!

只是本来就拮据突然新增了一大三小四个人,生活一下子捉襟见肘。考虑到此,五里叔不得不到处央求人给自家女儿找个婆家,不到一月时间老三和双胞胎姐妹均被哭喊着带了出去。唯有六儿还“待字闺中”,当然经过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六儿的聪敏孝顺之名早已传播开来,很多村名慕名前来都是给自家儿子预定这个儿媳。

可在这个时候六儿居然变傻了,(当然是装的!)见到来人眼巴巴望着傻呵呵直乐,最为关键的是下巴还能挂着直流而下的口水。很多村民见了之后都是摇了摇头,表示十分可惜,之后便打道回府,绝口不提领童养媳这件事。

而在他们走后,六儿原本呆滞的双眸突然闪过一丝狡黠的晶光。

嫁给村夫?沦为生产工具?开什么玩笑!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上辈子她好歹也是个权相千金,见惯了父亲大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虽未涉足世间恩怨,可权谋之术又怎么会不懂呢?不甘心在这个小山村中待一辈子,势必要穷尽一生本事从乡野小麻雀飞上京都变凤凰!

想是这么想,可真正要实现起来很难。以六儿现在瘦弱的身子板能不能走到村口都是个问题,更遑论是去京城了。况她女儿之身即便到了京师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思前想后,饶是六儿前世是相府千金,这一世从新洗牌也只能从头来过。

既然无力改变现实,那就只能继续装傻充愣,日子能混一天是一天!

六儿四岁,流口水流鼻涕在自家门口看蚂蚁爬来爬去,偶尔趁无人的时候拿着枝条画圈圈叉叉,实则是在练习书法。

六儿五岁,同上,另多加了一条每天都让隔壁家的男孩当靶子练习玩儿泥巴的精准度,可是当每次六儿浑身黄土脏兮兮两眼挂着可怜兮兮的两道泪痕跑到邻居家时,总是不忘了将脏兮兮的衣服往邻居大婶的身上蹭了蹭,而后回家的时候常常能听到邻居大婶对小男孩皮啦啪啦的海揍声,然后再三告诫,千万不要去招惹那个傻妞,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心眼还真不是一般的坏!

六儿六岁,继母要求她学会整理乱麻,打扫屋子。六儿把乱麻故意缠着线团,扭在一起,拿着扫帚练习少林棍法,结果满屋子灰尘常常要用小半个时辰才能再见清晰度。然后眨巴眨巴无辜的双眸翻起继母的衣角抹鼻涕,讨好!往往这个时候继母总是认命得摇了摇头,却拿她没辙!

六儿七岁,吃着喝着,没印象。

六儿八岁,继续没印象!

六儿九岁,那一年大旱,田里的庄稼死了一大片,刚刚种下的小麦便是枯黄枯黄的,五里叔将一颗颗亲自种下的麦苗拔回家,守着那一堆稻草静默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六儿看他的眼睛已经红成一圈,肿的不能再肿。

那一天,继母对她格外的好,煮了一个半熟的鸡蛋,递到她的面前,看得年幼的小弟眼直勾勾的,口水直流。不过六儿显然缺少同胞之爱,瞅都不瞅弟弟,自己独自一人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一下子就风卷残云完毕,然后巴巴地望着继母。

继母直接无视了她YU求不满的目光,拿出纳的新鞋,在六儿的脚上比对比对,很显然,鞋大脚小,勉强凑合着穿上了,六儿的脚尖还是要使劲儿往前头挤兑,否则还真担心走着走着就丢了鞋。

然后像变戏法似地,继母拿出了一件新作的麻布衣裳,质量虽然粗糙但聊胜于无,六儿很不客气地接纳了。

洗洗刷刷完毕,就像是大过年一样,六儿感觉一天的心情格外的好。但是很明显家里的氛围是笼罩着一层阴郁与悲伤。除了她之外另外两个继母带回家的小女孩也享受了这种待遇。

那俩小姑娘很臭美地在一块儿替各自绑起了辫子,六儿很识相默默地站在一边的等待他爹爹一声令下。她们便随同出发前往城里!当然宿命都是相同,不是卖给大户人家当烧火丫鬟,便是卖去青楼妓院学些技艺,日后好接客卖身或者卖艺!

凭着前世的受过的熏陶,六儿坚持后者比前者的发展前景要好,见到王孙贵族的可能性大那末也就极有可能找到岳云,而且吃香的喝辣的好过小丫鬟暗无天日的生活千倍百倍。不过这一世由于贫穷家徒四壁连个铜镜都没有,六儿都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但看五里叔这个豪放派的风格,六儿本能地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是娇美动人,楚腰纤细的佳人,所以被青楼老鸨看上的可能性不大。

不管怎么样,进了城。脱离这个山旮旯,日后就要靠自己了。六儿还不相信,前世堂堂的相府千金,这一世即便是成为了一个小丫鬟还怕混不到正牌夫人的地位?

果然不出六儿所料,一等两个小姑娘收拾完毕,五里叔便和继母匆匆交代了两句,拉上丫头们的手便匆匆出了门。

第一次来到省城,对于穷乡僻壤的两个小丫头而言,不亚于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瞧着什么都新奇。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瞬不瞬,深怕一晃眼眨巴之间所有的东西都会不翼而飞。

而六儿不过带着考究的神情望了望便失去了兴致,街上看似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实则无论是消费水平还是城市规模最多中上水准,比起前世的西晋都城洛阳还是要差上几分!不过能有如此规模,想必不是在江南水泽之地,便是离国都汴京不远之处!

也不知是何处,貌似自己从来没有来过!

而事实上她也不可能来过,因为这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朝代,不是以前也不是以后,这是她闻所未闻的大齐王朝!而她现在所处的地界正是陪都江林,离京城定军很近,骑马大约只要三四天便能够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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