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街上,望着往来穿织的行人,在没有周末的时代,爱劳动的他们每天都像辛勤的蜜蜂一样忙碌着。李远道:“你哥叫你在这里等他?”
她哥哥李远也是认识的,毕竟石碣村和花枝村就那几里的路程,哪户家里有几口人,基本上都一清二楚。
“嗯。”秦莲儿声如蚊呐,她依然有些害怕李远,但经此一役,多多少少对他的看法有点改观。
刚刚把那混混揍了一顿,李远本料走远一些就没事了,没想到要在这里等候她哥哥。必须要尽快离开这片区域。但和秦莲儿说明情况后,秦莲儿哪肯跟他走,执意留在这里等他哥哥。她不是胸大无脑的女孩,明白跟随一个曾经调戏过她的男人走,会发生什么事情。
李远无奈,身为一个男人,又不忍心抛下她一个人。举目眺望了下,见对面有家茶楼,说道:“我们去茶楼里躲避一下,到时候看见你哥来找你了,再下来跟他回去。”
茶楼并不僻静,秦莲儿同意了。
在二楼捡了个靠窗的位置,向下俯视,街上景色一览无遗。秦莲儿虽然只穿着粗布衣裳,但她清纯可爱,即刻吸引了众多男人的目光。
秦莲儿羞得满脸通红,两只眸子盯着街上不敢回收,而臀部更是忸怩地在凳子上点了点,不敢完全坐下去。茶楼对她而言,还是个新鲜的地方,以前最多只在路边喝过。
李远头疼地敲敲脑袋,越是有吸引力对他们越不利。但愿那混混没什么势力吧,他在心里念叨着。
“你哥哥什么时候能到?”过了一会儿,李远问道。
秦莲儿摇了摇头,她不知道。
李远的指头在桌子上缓慢击打着,看她不急不躁的样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他在哪里买东西,我们去找他。”要平时,李远巴不得和一个美女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人生。但今天,他坐不住了,呆在这里愈久,他感到愈加不妙。
“哥哥没说去哪。”
“不管他去哪,我们也不能在这里继续干坐着。”
秦莲儿感觉到李远的担忧,也不再坚持等候,点点头,准备随李远下楼找她哥哥,然后尽快离开郓城。
“小二,算账!”
李远把钱往桌上一撩,便同秦莲儿朝楼梯口走去。才到楼梯口,楼底下突然传来轰轰隆隆的脚步声,夹杂着茶馆小二的呼声,似有一群人正往楼上赶来。
“靠,不好了!”
李远脸色一变,竟然来的这么快,想也没想迅速抓起秦莲儿的手便往后撤。秦莲儿大吃一惊,叫道:“放开我!”
“他们来人了!”
李远哪里管秦莲儿“男女授受不亲”的想法,反正在他思想里,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现在危机时刻,哪管得了这么多。
其他茶客见他们慌张的模样,纷纷侧目相看。待听到踩踏楼梯的声音,俱都猜到有状况发生,慌忙避到了一边。
茶馆二楼到街上的高度不高,还不到三米。李远抓着秦莲儿就要往下跳,可秦莲儿一个女流之辈,哪里敢跳。
“哪里逃!”
李远掉头看了看,来不及了,那群人已经追到楼上,不多,只有四个操着棍棒的泼皮。要是他一人,完全能全身而退,但旁边跟着秦莲儿,李远自觉没有胜算。
“真是失策,应该要把他打晕的。”
现在后悔已晚,李远护着秦莲儿,深呼口气,淡然地对着他们。
四人中,有一个长得比较精壮,他睨了眼李远和秦莲儿,哼道:“胆子不小,竟敢到这来撒野,伤了我弟兄。”
四周的茶客已经撤离,也不见茶楼掌柜和小二上来,可见这些人在这带有些势力,绝不是在街上斗鸡走狗混日子的小无赖。既然来了,李远倒不露怯,一只手镇定地抓着害怕的秦莲儿,一边道:“我知道,和你们讲道理是讲不通的,说吧,你们想怎样?要留下什么的话,就免谈了。”
“嗬,但愿你能狂妄到底。”那壮汉哼笑道,“女的留下,你么,留下一只手。”
秦莲儿听到这话,顿时吓了一跳。他们个个凶神恶煞似的,自己被抓去岂能完好无损。她忙附到李远耳旁道:“我们报官吧!”
“报官?”那四人听了后,哈哈大笑,“怪不得瘦猴那厮忍耐不住,你这小娘子着实惹人怜惜,哈哈哈哈!”
听着他们淫邪的小声,秦莲儿愈加害怕起来。
李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不要害怕,笑道:“看你们的样子,难道跟雷都头与朱都头很熟?我倒不曾听他们提起过你们。”
“你以为拿他们名字便可以吓唬到我们?”壮汉道,语气中却有了些警惕。
看来你们也有顾忌的人,李远道:“不敢。只是街上人来人往的,总有那么几个看见我,得知我出事,报与他们听也未尝不可。不过,两位都头近来忙于擒贼,估计没有时间管这些琐碎之事。”
“那你说了不等于放屁!”那壮汉道。
李远不急不慢道:“他们没空,可一个人有空。”
众人盯着他,问道:“谁?”
“晁盖。”
“东溪村的晁保正?”
“正是。”
众人眉头皱了起来。托塔天王晁盖的名声可是远胜雷横和朱仝,济州的黑白两道谁不给他面子。那壮汉先前就想李远既然敢在此滋事,必定有些背景,可万没想到跟晁盖有关系。但口说无凭,不知真假。即便真的,伤了自家弟兄,也总要一个交代。
“张哥到了么?”壮汉回头低声问道,这事他无法处理了。
刚问完,楼下又是一阵喧闹,七八个汉子蜂拥而上,为首的一个三十岁左右,身形彪悍,浓眉大眼,在嘴角边上长着一颗大黑痣。
大黑痣?李远心口咯噔了下,想到了朱贵的那句话:张麻子脸上没有麻子,但嘴角旁有一颗大黑痣。
“张哥来了!”
“张哥,便是那小子伤了瘦猴!”
甫到楼上,就有一个混混赶忙搬来椅子给张哥坐下。先前到的那壮汉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张哥听罢打量着李远,不见有什么表情。
见他们人越来越多,秦莲儿的小脸吓得惨白之极。但李远的心跳就加快了,人们称他“张哥”,此人该不会就是张麻子吧?
“叫什么名字?”张哥问道。
李远灼热的目光直视着他,笑而不答道:“有句话,不知你听过没有。”
张哥淡然道:“说。”
“湖水悠悠,大山一座!”
“嗯?”听完这话,张哥从椅子上霍然站起,两眼紧紧盯着李远。过了一会儿,忽然道:“你们都下去!”
“为甚?”众人面面相觑。
“下去!”
“是!”
那些摸摸脑袋,不明白张哥的用意。但既然张哥命令,他们不得不遵从,只得一脸雾水地下到一楼去。李远看了眼秦莲儿,道:“莲儿,你也到一旁去。”
“可是……”
“去吧!”
等秦莲儿进了一间用珠帘隔开的包厢,张哥方才说道:“一座大山,悠悠湖水。”
“大山一座,湖水悠悠!”李远又回了一句。
“悠悠湖水,一座大山!”
“你就是张麻子。”
“张麻子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