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国舅府,与那建康皇朝的宫廷想比,不知谁大,山环曲水,奇株异木,青铜彩玉,好不富贵,绕了半天,陵阳已经不知道回去的路了,不过这也无妨。好久没有走这么多路,心情舒畅,“陵阳,怎么我们不走大道,偏偏要走这些僻静小道?”司马衍有些气喘,他自己觉得有些奇怪,陵阳都没有叫累,为何自己就有些吃不消了。
“这样比较自由嘛。”陵阳邪恶地想,大道人多繁杂,若走小道,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小道消息,就是这么得来的,嘻嘻……
“那,你怎么不给朕吃饱,就拉着朕出来了?”司马衍继续问,他觉得,这就是他没有力气的原因。
“因为,我总觉得,那食物有点古怪。”陵阳扰扰头,究竟哪里古怪陵阳也答不上来。
“哎呀,你别这样,我还要送饭给那孩子呢……”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你不是刚刚才送过的吗?”一个猴急的男声
声音从一处繁茂的浪叶从中传来,陵阳做了噤声地动作,示意司马衍缓下脚步,如今庾亮权势,不可不畏一手遮天,姬妾成群自然不在话下,这会儿说不定是他的哪个妾室在偷情,偷听一下他们说什么,也算是为无聊的生活找点乐子,此时陵阳完全忘记自己还带着一个未成年,原来人无聊了,自己的小恶魔果真会爆发的……
“是送过了,可是那孩子整天傻呆呆地坐在那儿,一点吃食也不进,国舅大人又万分看重这个不知来历的孩子,说定要给他吃饱,穿暖,一点马虎不得,这不是为难我们下人吗?……”
他们说的究竟是谁,司马衍和自己,应该都挺能吃的……陵阳蹙眉,难不成这府邸还藏着其他孩子?陵阳决定悄悄随着那侍女,司马衍有些不情愿地跟在后面,不时扯扯陵阳的衣角,示意陵阳回去,却被陵阳抛下一个无比无齿灿烂的微笑,于是回头,继续猫随。
哇,原来,这里还有银甲侍卫把守,里面究竟是什么人?陵阳心里暗叹,我和那司马衍可是贵为皇上。皇后耶,都没这待遇,衣角又被扯了扯,陵阳本想不予理会,可是这回被扯得太厉害,她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逐回了头,脸上霎地一抽,“国,国舅。”
“皇上、皇后,这跟踪人的游戏,玩得可是过了头啊。”庾亮缓缓地说,周身散发出一股子戾气,“想知道里面关的是谁?随微臣来吧。”庾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却是要陵阳和司马衍必须听从,不容反抗的。
此时的陵阳才深深地明白,在这个府中,无论自己做什么,都被眼前之人所掌控,宛若是手中玩物,到达权势顶峰的工具。
“皇弟!”司马衍看见缩在床脚,眼神呆愣的司马岳,慢慢靠近过去,司马岳却没有任何反应。
“国舅,他怎么?”陵阳小手指了指木头似的司马岳,问道。
“怎么了,我倒还想问问你们,来到这里三天,水食未进!”庾亮气呼呼的一摆手,陵阳看得出来,庾亮到底十分着急他的亲外甥。
“二皇子,”陵阳随手拿起桌上的鸡腿,“香喷喷的鸡腿哦,你那时候不是吃的挺香的,很好吃的哦!”陵阳拿着鸡腿在司马岳眼前晃来晃去。
司马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陵阳手中的鸡腿,紧接着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下,漂亮的珀色眸子恢复了些生机“鸡腿,母后……”喃喃念叨着,两只小手一把抱住陵阳的脖子,“母后,不动了,母后不动了,岳儿好害怕,母后的舌头伸得长长的,眼珠子瞪着岳儿”司马岳全身剧烈的颤抖着。
“你说什么!”庾亮将司马岳从陵阳处扒拉开,一把将小司马岳抱起,大声问,“你说什么,你说太后死了!”
司马岳被庾亮的声音一震,随即面色又一度恢复了死寂。
“对,太后死了。”有人接了庾亮的问话。
此人竟是苏峻!坐在床边的陵阳一下绷直了身体,庾亮竟然与苏峻暗中勾结吗?本是静静站在一旁的司马衍,此刻似乎觉得有些不对,闷了声,悄悄挪移到陵阳一旁,陵阳此刻最想的便是希望这两人当自己不存在,莫不要打主意,又打在她身上……
“苏峻!你说我妹妹死了,怎么回事,还有,你是怎么进来的!”庾亮神色透着一丝警惕,将又陷入木讷之态的司马岳放回床上,只手抵住佩剑。
“以吾之兵力,要进国舅府邸,又有何难,何况,我们至今合作无间,国舅为何摆出这副谨慎之态。”苏峻慢慢踱步坐下,顾自沏了杯茶,缓缓说道。
“吾便后悔如此信任于你,孰不知你这小人还背着吾干了什么勾当如今,与先前之计划,简直大相径庭!”庾亮气急,一拳锤向桌面。
“大相径庭?”苏峻唇裂而笑,“国舅真会说笑,这计划国舅不是做的好好的,哪里来的大相径庭?”
“此话怎讲?”庾亮道
“你给吾区区黄金万两,丝绢千匹,让吾逼宫……”
“慢着!”庾亮一下打断苏峻,余光一扫愣在一旁的司马衍,“此话怎可在这里说起。”
“无妨,你本来的计划,不就是瞒住众士族的耳目,让这小皇帝因逼宫,病痛而亡,他最近整日吃你的暗下的噬魂散,也命不久矣,死也得让这小皇帝死得明白,吾苏峻还是有这份善心的。”苏峻满眼可怜的看看司马衍,摇了摇头。
“舅舅,你,你要杀了朕?”司马衍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苏峻,身体却在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为何……”
“因为你不该是皇帝,与其扶住亲外甥女当皇后,不如扶住亲外甥当皇帝,权势会更加稳固,国舅大人,吾解释得还算合理吧?”苏峻斜睨着庾亮,语气倒是充了几分讽刺的意味。
“汝等倒是有善心啊,吾本想让那小皇帝多活几日,这下这小皇帝怕是不能活着走出这扇门了。”霎时寒光一闪,庾亮青剑出鞘,迅速朝那司马衍走去,只是一瞬间,对陵阳清楚地看到只那一瞬间,司马衍还未曾躲闪,青剑直直刺穿了司马衍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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