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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林初音

林初音回到家没开灯,摸着黑走到床头直接倒下去,他一天没吃饭了,胃里绞痛,眼睛也肿的发疼。刚才董洽在的时候还好一点儿,现在家里只剩自己一个人,他就忍不住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他十几年的生命里到处都有他哥的影子,这张床上每天睡的也都是他们兄弟俩,现在只剩他自己一个人,他只感觉浑身冰冷心里剧痛,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这一切来的太快了,他只是个被家人保护在象牙塔里天真烂漫的高中生,却没有一点儿预兆地成了货真价实的孤儿。

他把头埋进被子里急促地喘气,他愤怒、无助,不敢想明天会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失去最后一个亲人的自己以后还能为什么活下去,被子被浸湿,他哭泣的声音被捂的发闷,如果林初见还在这个时候肯定会跳起来安慰他,可现在他没了,即使他现在准备一头撞死在这里,也不会再有人来心疼他。

他哭得声音哑了,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他的哭声,他累的脑袋晕眩神志不清,到了下半夜终于没了声音,就保持那个姿势,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又坐了起来,天还是黑的,好像整个世界都被吞噬了一样,窗外残月微弱的光寥寥照了进来,把他稚嫩的脸照的惨白,他目光迷离,盯着月光下勉强能看清的家具,他饿极了,胸口却一阵闷疼,想扔什么东西发泄,可是身上一丝力气都没有,就只能傻了一样坐在床头发呆。

突然身后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他缩了缩,慢了半拍才转头去看,就看见身后月光下,林初见笑的正甜。

他傻了,盯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楞了好一会儿才哆嗦着问:“哥?”

林初见又拍拍他脑袋,问:“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坐在这儿想什么呢?”

林初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瞪了他好一会儿又问:“你真的是我哥吗?”

“不是你哥难道还是别人哥啊?”林初见看他这样子好笑,“你是不是做梦了?怎么呆愣愣的?”

林初音的脑袋几乎炸开了,他感觉身上突然充满了力气,终于破涕而笑,“是啊是啊,我刚才做噩梦了,太吓人了!”

“做什么噩梦了啊这么害怕?跟我说说,我给你分担分担。”

“我梦见……算了不说了,呸,真不吉利。”林初音忍不住碎了一口。

“好好好,不说不说。”林初见拍拍身边的枕头说:“那就赶紧睡觉吧,明天还得上课呢。”说完就要躺下,林初音大喊一声不,连忙伸手拉住他,“哥,我害怕死啦,等会儿睡吧,你陪我说说话。”

“行行行……”林初见没办法,动了动身子,给弟弟腾出地儿来,“过来说吧。要说什么?”

“我先开灯吧,模模糊糊的都看不清你。”

林初见却反对地说:“开灯多费电啊,我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就这么说吧。”

“什么啊,我哥最好看了!多帅!”林初音心情立刻好了起来,开心地拿自己哥哥打趣。他没去开灯,坐到林初见身边又把身子靠上去,却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哥,其实刚才我真的做噩梦啦。”

林初见轻笑,“我知道,说说吧,我来给你消化消化。”

林初音心说就你那小胆儿,一会儿我真说了你肯定吓得不敢睡觉。想想反正自己的梦是假的,说说也没什么关系,长舒了口气开始说:“好吧,我刚才梦见你被人杀啦!”

林初见佯装生气,“你这臭小子,怎么做梦梦到我头上来了?你再说详细点儿。”

林初音便把自己记得的梦境全部说了一遍,最后他忍不住抱紧林初见的手臂,说:“反正那梦好真实啊,吓死我了,你这几天可得让我好好看着,你要是真没了我可怎么办啊!”他越说越动情,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他哥这么重要,他林初音真是上辈子修了福,老天夺走了他的父母却留给他这么好的一个哥哥。

林初见沉默了片刻,拍拍他肩膀说:“好了好了,一个梦算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死呢?”

“嗯嗯!我哥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我明天翘课给你去山上求个符去!”

“不许翘课!别弄那些歪门邪道的,快点儿睡觉吧。”林初见边起身下床边说,“我也该走了。”

林初音奇怪,抓住他的手问:“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黑暗中林初见叹了口气,“这你别管了,你以后自己保重,我真的该走了。”

林初音刚要出声反对,林初见却已经挣开了他的手,他的不寻常让林初音紧张极了,叫了声哥却没人回应,他赶紧下床,却一不小心失足直直地掉了下去。

“啊!”

林初音猛一蹬腿突然睁开双眼,眼前天还是黑的,他还是睡前那动作,眼前却根本没有林初见的影子。

他瞪着眼眼前空荡荡的一切,发现刚才才是自己做的梦,还没等他有任何反应门外响起非常轻的脚步声。因为是晚上所以林初音听的非常清楚,他本来不想去管,可是门外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一直在响,而且好像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他仔细听了一下,门口好像有两三个人在走动,可是这么晚了会有什么人来他家?林初音紧张地坐起来,就在这时候门锁突然动了,清脆的一声惊的林初音浑身一愣,有人在撬门!

“轻点儿。”一声压的极低的声音。

对方没有答话,接着撬锁,林初音感觉自己的腿都软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事,尤其现在就他一个人,他没了主见,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惊恐间突然想起今天那群女人说的话,难道是杀林初见的凶手到了晚上又来灭他的口?林初音吓得浑身发冷,却不敢再发呆了,赶紧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

凶手!凶手!他又恨又怕,恨不能现在就冲过去把他们碎尸万段,怕的是自己能不能跟他们对抗,如果冒冒然跟他们拼命……他不敢再想,眼睛突然瞄到厨房,那里有个小窗户,动作快的话可以暂时躲过去……

他刚要跑过去突然想起来什么,转身从床上摸到自己的手机,如果手机不在可以给别人造成自己不在家的假象,他们可能不会追。他拿了就赶紧猫着腰跑到厨房。几乎就在同时,门被拧动了!

林初音连喘气都不敢了,万幸地发现窗户还开着,他用手握着窗沿使足了劲儿想跳上去,却因为太害怕了身上根本没有力气,他听见有人走过来,感觉自己马上要瘫了,使劲吸了口气,猛一使劲终于窜上了窗户。

砰砰砰!没有人说话,开门见山的就是几声闷响,林初音听的一清二楚,和他在电影里听到的消声器的枪声一模一样,他嗓子一干几乎就要忍不住喊出来,手下一软就掉了下去!

厨房后面是物业养的小草坪,因为他们住的是平房也没有多高,林初音虽然掉的急却没什么声音,他咬着牙轻手轻脚地过去把窗户关上,手刚碰上窗户里面就又发出几声闷响,林初音身子一抖,赶紧趁着这声音把窗户关好。

“妈的,没有人!”又是一声故意压低的声音。

“屋里都找找,我看着他进来的。”

林初音不敢再听了,他万幸自己刚才没冲动,他吓的浑身皮肉发麻,心口里一股惊恐和委屈压的他差点儿又掉下眼泪,可是他不敢再哭,刚才那些人绝对就是杀他哥的凶手,他在之前想了一万遍要把那些人碎尸万段,可真碰上他们的时候他却没出息地选了逃跑,可到底那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他们?他脑子里混乱极了,尽挑难走的路,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去哪儿,家里不能回了,以后该怎么办?

他学了十几年画画,长跑却不是他的强项,刚跑了几分钟他就累的喉咙发疼,可是他不能停下,他没命地跑,不管以后怎么样,现在一定不能被他们抓到!

不知道到底跑了多久,他实在是跑不动了,看看四周根本没人追上来他才放了心,猛地瘫在地上喝斥喝斥地喘气,等休息的够了就找了一棵粗壮一点儿的果树靠了过去,他实在是太累了,只靠了一会儿就感觉眼皮沉的要命,他再顾不上会不会有人跟过来,迷迷瞪瞪地就睡了过去……

好像只睡了一小会儿就感觉有人推搡自己,林初音挣扎着睁开眼,天已经蒙蒙亮了,就看见眼前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正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看到他醒了就问:“小朋友,你怎么在我家果园子里睡觉?你爸妈呢?你是不是碰上啥事儿了?”

看来是果树园的老人来巡园子的时候发现了他,林初音迷茫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遭遇了什么,又看那老头儿着急的样子觉得十分愧疚,就说:“我,我跑到这里太困了就睡着了,爷爷,我没事儿。”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老人这才放了心,又说:“你看看你累的,快到我那儿先吃点儿早饭再睡会儿,然后赶紧回家,不然你爸妈该着急了。”

林初音不敢多嘴,就说了声谢谢。

因为昨天跑的太急了现在浑身肌肉都抽抽的疼,他咬着牙站起来,两条腿都麻了,可是他现在管不了这些,赶紧拿起电话给昨天留的警察打电话。

“喂?你好,我叫林初音。恩,是,请问我哥的尸体什么时候可以下葬?”

“啊这个……”那头的警察好像有点儿紧张,说:“你能先过来一趟吗?这事儿得当面讲。”

林初音奇怪,就问:“有什么事儿吗?还有,我昨天……”

“你还是先来一趟吧。”那人打断他说:“来了再细聊。”

他说完就匆匆忙忙挂了,林初音听他那紧张的口气也禁不住紧张,心想难道案子有棘手的事儿?他不敢再想,赶紧辞了那老人,不敢走大路,就在一条小路上找了一辆黑车,直奔派出所。

等他进了派出所,大厅里执勤的民警一见他脸色立刻变的难看,林初音却没察觉,走过去问:“您好,我来问林初见的案子的,我是他弟。”

对方还是那位女警察,一听到林初见三个字顿时脸色一片煞白,“谁,谁?”

“林初见,怎么了?”林初音看她脸色奇怪极了,就问:“是查到凶手了吗?”

那位女警察却低下头,说:“我给你找负责这案子的刘警官。”

林初音隐约感觉到不对,却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没一会儿就出来一位身穿制服的警官,林初音没见过他,他脸色凝重,看到林初音以后却没说话,直接让他跟着自己走进了自己办公室。

林初音看这些人个个不对劲,心想难道哥哥的案子真有什么大变化?

那警官把林初音让进自己的办公室坐下以后,开口问:“你就是林初见的弟弟?”

“是。”林初音点头。

那警官长叹一声说:“我叫刘丞云,专门负责你哥的案子。”

林初音马上站起来连连鞠躬,“刘警官,辛苦您了,求您早日抓到杀我哥的凶手,我哥死的太惨了,我一定要给我哥报仇!”

回答他的却是沉默,那刘警官没说话,而是点了根烟抽起来,抽了几口他又烦躁地将烟头掐断,说:“希望我一会儿说的几句话,你都能听进去。”

林初音立刻正襟危坐,说:“请您说,只要能找到杀我哥的凶手,我什么都做。”

刘警官却连连摇头,说:“你哥的案子,蹊跷。”

林初音吃惊,“蹊跷?”

“其实我有无数个方法能向你隐瞒这个事情,可是我刘某人做警察一辈子了,不想就因为这一个案子毁了自己这一辈子的信念。”刘警官脸色凝重地又点起根烟,说:“你哥的尸体不见了。”

“什么?”林初音完全懵了,又问:“您说什么?”

刘警官摇头说:“你哥的案子太蹊跷了,我实在想不通。尸体一直放在停尸房里,今天早上却突然不见了。我干警察一辈子了,真的是头一次碰上这种事。”

林初音什么都没听进去,只听到尸体不见了,他哪里受得了这二次打击,猛地站起身,“你疯了!别人偷我哥的尸体做什么!”

他喊的声嘶力竭,身体都跟着颤抖,昨天亲哥哥惨死,今天尸体又不见了,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我倒真希望是我自己疯了。”刘警官表情比林初见还不可思议,“真他妈邪了,今天早上还有人往里抬尸体,死者的尸体还在,那搬运工就他妈一转身的功夫,身后就少了一具尸体,搬运工都进医院了!”

他越说越觉得毛骨悚然,伸手猛一拍桌子,喊道:“我刘丞云刚才说的如果有一句话是假的,我他妈的出门就被车撞死!”

“放屁!你放屁!”林初音怒火冲天,“你们不想查我哥的案子我自己来查!把我哥的尸体给我,我不立案了!”

他说完就要往外跑,那刘警官一把揪住他,说:“我带你去,你不要声张。”说完就拉着他出了办公室。

又来到停尸房,林初音没有片刻犹豫就冲了进去,里面摆了好几具尸体,他看不见尸体的样子,就一个个掀开来看,摆在这里的尸体基本没有死相好看的,不是肉烂了就是器官少了,全部看下来他终于忍不住倒在地上干呕,惊恐汹涌逼上他的神经。

没有,这停尸房里少说有十来具尸体,却没有一具是他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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