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在漆黑黑中高速下坠,李珲来不及哀叹这背霉的命运,耳边便传来焰影的安慰:“别怕,有我在!”
李珲听罢,心里一暖,委心抱紧焰影。这时,身体突然变轻似地,在焰影怀中如飘叶缓缓落下。片刻,李珲便能感觉到足跖已经触地。
深洞漆黑黑,只能依稀窥得一点点模糊的影子。两人的手紧紧相握,亲昵地感受彼此温暖的气息。
“阿鸩,这洞能有出路吗?”两人在黑暗中缓步前行,李珲有些担心。
“西南多山,岩石地形。溶洞则是岩层长期受暗水浸蚀而形成的。岩层中的水会汇聚成暗流,顺着暗流走就能找到出口。所以,我们要寻到有水的地方。”黑暗中,传来焰影温柔清朗的声音,听起来甚是舒心,不由地就想多听听。
“阿鸩懂得地学啊!一定看过很多书了!”
“幼时,是曾看过不少书。因为父亲是个学士,母亲出生亦是书香门第,耳目渲染而已。”
“你小时候一定很惹人喜欢,我想听听你的事,想多了解你,可以吗?”虽已交心,但一直以来,匆匆忙忙的际遇让她无法深知他的一切。如同所有女子一样,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总想多知道一点。无论他的过去怎样,她都不在乎,只想从他的故事中完整地了解他,让她觉得自己有资格成为她心中所爱。似乎——这样能让人心安一些。
气氛一下沉默下来,两人继续艰难前行,又闻低低一声叹息。一片模糊中,李珲看见焰影焰影仰起头,似乎忆起了悲伤的往事。李珲顿思,他们之间万万提不得自己的身世过去的,这是一个多敏感的禁忌。身为宋室嫡王孙,宋室幸存下来的唯一血脉,他背负了多少国仇家恨。她怎么这么不醒事,她可是他仇人的女儿。
感觉到了李珲的紧张,焰影停下脚步拥她入怀,柔声道:“一个国家的灭亡是历史洪流的选择。不管这是国仇还是家恨,都不是你我所能左右。当年你皇叔念在我同姑姑年幼而心生恻隐,给了我们一条生路,便种下这缘。不管是他和姑姑,还是我和你,相惜现在便可,何必揪心那恼人的未来。因为……”说着,焰影放开李珲,抬起一手轻轻滑过李珲的脸颊。
幽暗中,良久,李珲只觉得焰影温热的气息缓缓靠近。被雨水浸湿的身体竟发起热来,呼吸有些不稳,心绪亦开始迷乱。
“情爱之事,本来就是自私的!”迷离之间,焰影有些低沉的声音传来,接着双唇便是一阵湿软的碰触。
与心爱之人接吻是什么感觉?第一次时,那样的温温润润,就像一缕柔纱轻轻划过心间。而这一次,紧紧的拥抱,焰影抱得那样用力,李珲觉得自己全身就要被折断了般。感到焰影越发急促的呼吸,这个吻有些激烈,太过热情,太过……
李珲只觉晕陶陶,又像溺在水中,她的呼吸全被他霸道地占去。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晕厥过去时,身体突然一沉。“阿鸩!!”李珲惊呼,连忙稳住焰影软下去的身体。用尽全力扶起他坐到一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焦心道:“阿鸩,怎么了?”
“没事!别担心。只是全身有些疼而已!”半晌,焰影似恢复了神志。李珲此刻无法看清他脸上纠结的痛苦。那个失控的吻,亦无法减轻妖毒那万蚁噬骨的痛苦。暗暗调节了一下内息,这才缓过疼痛,道:“扶我起来,我们继续找出口。”
李珲依言扶起焰影,两人相扶着缓缓前行。
昏暗中,错综复杂的洞道如迷宫般让两人吃尽了苦头,只要走错一道他们便要折腾半天。洞中潮寒的空气极其消耗体能。不知走了多久,被饥饿、寒冷、伤痛拷打的两人便无力再往前走动了。相拥着昏睡在湿冷的碎石上。浑浑噩噩中,李珲似幻听般隐约听见了“潺潺”的水流声,尽管那般微弱,但对于针扎在无边黑暗的他们来说,这是多么令人振奋的光明的希望。
“阿鸩,快,快醒醒,有水声,有水声诶!”李珲用力摇摇身边的焰影。
焰影清醒过来,强制撑起身体,由李珲搀扶着向着水流声的方向走去。当李珲可以清晰地听见“哗哗”水流声时,他们也迎接到第一缕光明。看着前方那恍惚的光点,李珲和焰影不由地拼尽全力前行。
约摸走了半个时辰,便可一道清澈的暗河泛着点点粼光从脚下流过。李珲兴奋地抱着大叫:“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要完全出洞,得淌过这条暗河。你会泅水么?”焰影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
李珲这才从兴奋中冷静下来,看向焰影,这才看清彼此的狼狈。焰影面色苍白憔悴,浸血的残衣下是几处剑伤。焰影看着一脸垢污的李珲,淡淡一笑,爱溺道:“花脸猫!”言罢,掏出怀中白绢沾了水为她轻轻拭去。
“我才不是,你也有哦!”李珲嗔怪,握袖去擦。
“准备好了吗?”焰影说道。
“嗯,可你身负重伤,能游过河吗?”李珲看看狭长的暗河,很是担心。
“别担心,小生现在的身体再不济,游过这条小河的力气还是有的。来吧!”言罢,朝李珲伸出手。李珲伸手由焰影握住,朝着暗河深处走去。
越朝前面走,暗河也就越深越宽,渐渐漫过了两人的肩部。两人对望一眼,放开手,浮起身体向前游去。
暗河够长,耗尽两人全部的精力,这才有了出头之日。出了洞口才知,原来这暗河连接的是一个深潭,周围的山溪水全纳入其中。两人游到岸边,李珲累得躺在草上不起。等歇息了片刻,这才坐起身来观察四周环境。
老天垂怜喔!李珲感叹,眼下他们最需要的就是温暖的阳光。抬头看看偏西的太阳,不知现在几时了,他们被困在洞里多久了?全身虚弱无力,肚子空空,喉咙火烧一般,裹着一身湿衣在溶洞里呆这么久,一定是染了伤寒。四下张望,只见四周全是深山,不知这是个什么地方。
转过身看向焰影,却见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李珲连忙跑到他身边,摇摇他:“阿鸩,阿鸩!”可这次她没能唤醒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