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嘎然停止,李珲睁圆黑亮的大眼。
“希望下次能亲到你的脸,这药贴味道很不好啊!嘻嘻~~”安陵月瞳言谑,伸手轻轻抚弄了一下李珲脸颊的刘海,眼神温柔。
“那个……你会叫我做什么?”李珲转移话题,以逃离这尴尬。
“很简单,定时定量给翡萝施肥浇水。”安陵月瞳笑道。
“那便是同花匠无异了?”李珲有些丧气的说道。
“喂!别瞧不起这个工作,在绮园就只有做这些啊。你要知道翡萝可是仙树,绮园又是这尘世中最后一块净土。你在这里待久了,会一同吸收这里纯然的天地灵气。你的身体就会得到雪涤,你以后可以选择成为强大的天巫哦!”安陵月瞳半开玩笑似的说。
“真的?!”李珲眼眸倏地明亮起来,似乎很感兴趣。因为谁都知道,天巫可是济世于人,可以向天界传达民愿的人。
“你该不会是真的要以成为天巫为志吧!”安陵月瞳愕然,眼色有些黯淡。
“嗯,从小我就很羡慕天巫。他们一生行走于各地,为民祈愿,解民之困,驱魔降妖。虽然一生漂泊,但不是做着最有意义的事吗?”李珲说道,眼里一片向往。
安陵月瞳的眼色算是彻底颓败下来了。咕哝道:“你以为成为天巫很容易么?不但要天赋异禀,要经历长时间的修道。而且……而且……”
见安陵月瞳吞吞吐吐,李珲心里急道:“而且什么,快讲啊!”
“你不会不知道吧,亏你还那么崇拜他们。成为天巫的首要条件就是要拥有纯洁的处子之身。因为天巫已经是天地的儿女,超越三界之外的驭灵天使,一生都不能成婚,以保持洁净的躯体及超然的心智……”安陵月瞳娓娓道来,令李珲窒郁、失魂到骤然绝望。疯了似地一路跑向瀑布群下的心湖。
“喂!你怎么了?”安陵月瞳感到不妙,紧跟在后。
见到李珲跑到湖边,纵身一跳,“扑通!”一声便是消失在湖面。安陵月瞳心里一惊,正准备跳入湖里。“哗!”一声脆响,就见李珲仰面迎着冷淡的月光游弋在湖面上。安陵月瞳心里一动,只觉得李珲此时就像深海里忧郁的美人鲛。
李珲仰望着明月星辰。它们是那样遥不可及,就像自己想要追求的梦想。这洁净的心湖水也不能洗净她一身是污秽啊!眼泪顺着脸颊融进湖水,为自己的理想默哀心死。
之后,李珲便是跟随在安陵月瞳身边管理着绮园。静静等待着安陵家宗祀的到来。只是太过安静的她,隐藏着一股似乎要全然暴发的力量,只等着那根导火索。
李鋆策马不休地赶到明州。镇守王宫的大将苏擎递上了一纸檄文。萧氏以明王私藏粮草,暗修兵器,意图谋反乱政为由,已经召集军部,整合待发。
“苏将军,传令下去,整列军队,严正以待。萧氏不是要讨伐孤王吗?那孤王就等着他来讨伐好了!”李鋆看了檄文依然一脸平静,从容下令。
苏擎当然知道自己主公的心思,李鋆大概早已知道萧氏定会先夺天机。便不再多言,领命退下。
“殿下,妾身炖了莲子羹,端来给您尝尝。”苏擎出去没多久,宋卿顾便走了进来。
“辛苦了,卿儿。”李鋆接过碧碗,喝了一口,赞道:“很爽口,有莲花的清香,用冰镇过的吧!”
“妾身看见宫里莲池莲花盛开,就摘了一些作原料。”宋卿顾笑道,盈盈大眼满是温婉。
“卿儿果然蕙质兰心。”李鋆宠溺一笑,放下碧碗。将宋卿顾揽入怀中,闻着散着幽香的青丝。喃喃:“现下孤王要忙于军事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等这次战役结束后,孤王要为咱们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到时孤王就将小珲、还有阿鸩接来观礼。”
“殿下,您不介意阿鸩曾为萧氏卖命,意图要刺杀你吗?”宋卿顾言罢,有些忐忑。
“若不是有这一场阴谋,又何来你我的重遇。这个世界历来就是讲究缘分的,天定的夙缘,是不能从生命中遗去的。孤王有幸与你重逢,得你舍命相顾,此生无憾了。更何况……”李鋆说着,放开宋卿顾。低下头来看着她,朗目深炯:“更何况,阿鸩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有血缘的至亲啊!就像孤王同小珲一样,是不能割舍的至亲血肉。”
“殿下,妾身……妾身……”宋卿顾哽咽着,将头埋进李鋆的胸膛。其实,她是真的感动了,更何况她是真的爱这个她视如天神的男人啊!只是,安陵正淳的阴影如影随形,她该如何去做?才能不负这个人,才能让阿鸩得到自由,大家都得到一片平静的世界。无法掩藏的忧虑只有将头埋进李鋆宽厚的胸膛,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分野迷滞,星象不辨。乱世之兆啊!”京都皇城观星鉴的高台上,国师梦阑感慨。
“是吗?”幽暗中,威严苍老的声音响起。从暗中走出的人影渐渐明晰,是当朝丞相萧吏。梦阑收拾起工具,准备离开。
“国师大人,就这么走了吗?”萧吏冷声道。
“老夫出来观星,不觉已过几个时辰,唉!年老体迈,头昏眼花,残身不济!不像丞相大人古稀之年依然是国之栋梁,日夜为国事憔神悴力。实在惭愧,正要回家休息了。”梦阑自嘲道,却又意含讥讽。
萧吏倒也不生气,他知道这个老匹夫从来就不屑于萧家。“哈哈!”大笑道:“你呀,敢拿如此口气对本阁说话的,整个朝堂怕只有国师大人了。其实,本阁可是有求于大人。”
“呵!丞相手握整个大齐天下,怎么会有事求老夫。老夫可没那个能耐,也不敢啊!”梦阑仍是自嘲暗讽。
“国师大人,老夫虽不懂星象之说,但也还看一些古书。特别是关于夜魔的,国师想必定是十分清楚的。上次魔乱距今可是整整千年了。依本阁看……”萧吏说着,仰头看向星空,片刻回头看向梦阑道:“星象已蕴有玄机了!国师何不告诉本阁,要知道——国师的家人还在等待着国师回家共餐呢!”
低沉的枭音回荡耳膜,梦阑苦笑,仰头太息:“尘孽啊!!孽星逆轨,祸及九州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