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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零玖 胤祥

而后的一段日子里,每天早上雨京都迫不得已要去勤妃宫里请安。想推又推不掉,去了也就是跪下请个安,一般勤妃问问学了什么新字,雨京就回什么都没学到。母女也没话聊,尴尬对付一下,勤妃也不多留雨京,任她想走就走。

雨京这天正赶着要从勤妃处请完安回十五格格所处,回来路上挑了一条新路,想多转转紫禁城。不过看来看去每条路其实也都差不多,红墙高瓦金碧辉煌没什么意思。

走的累了也不知道这条路通不通格格所,刚跑起来一转弯就撞倒一个太监,‘咚’的一声磕到脑门,俩人都摔倒在地上。太监疼的在地上低声呻吟“哎呦”了半天。雨京也撞得满眼金星,半响眼睛模糊,等揉了揉眼睛才看清太监身后站着十四阿哥。

“怎么跑这来了?”十四阿哥笑里带着调侃,看着在揉脑袋的雨京,蹲到她身边,“打哪过来?”

“从勤妃那过来的。”雨京没好气,撞的脑门嗡嗡响,四下一看,“你今天怎么没跟那个人品好的阿哥一起?”

十四阿哥一愣,“十三哥?”然后哈哈笑出声,“你还挺惦记他?”

雨京赶紧摆摆手,“你别乱说。”

“看到小爷不会请安的么?”十四阿哥白她一眼。

雨京吐吐舌头,“给十四阿哥请安,祝您早上安下午安晚上安,天天都安。如果自找的不安那就是活该了。”

“你信不信我打你阿?”十四阿哥眼睛又瞪起来,“你忘了还欠我一顿打么?”

“你说话不能客气点吗?”雨京撅着嘴站起来,“我看你跟我年纪差不多,不跟你一般见识,你非要让我讨厌么?”

十四阿哥张嘴怔了一下,喊出声,“我让你讨厌?你说说怎么样不让个奴才讨厌了?”

“就……就多笑笑呗。”雨京伸手把十四阿哥的嘴角往一推,“就这样,你看,好看多了。”却突然发现十四阿哥脸突然变的通红。手还掐在十四阿哥脸上,暗自骂着又多手生事,自己这一刻也懵了。

两个人都愣在原地,雨京赶忙松了手,“就……就这样……就不讨人厌了……”自己也觉得脸颊红彤彤,烧的难受,被十四阿哥的眼神盯的有点害怕,“你要没事我走了,一会儿芸墨要念了。”

“我……你……”十四阿哥一时语塞,没见过哪个姑娘家这么胆大妄为的,皇子的脸都敢掐。再一看,雨京早就跑的没了人影。

。。。。。。

不过雨京真的不认识路,刚才光是躲着十四阿哥的眼神想一跑了之,转了几个弯也不知道这是跑哪来了。

“我问你们,十五格格处怎么走啊?”大老远就看到前面小亭子里面一坐一站两个人,太远了看不清长相衣着,雨京只好人没到声音先到的喊着。

俩人应声回头,雨京跑近点一看,才瞪大了眼睛,‘噗通’一声就跪下,一时也顾不得膝盖的疼,“龙……皇……皇上!”

康熙皱着眉头口气严厉,“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怎么跑这里来了,还不是你安排的么?雨京只是低着头,不敢回话。自知现在在他的地盘,也不好再滋事。

“皇阿玛,她估计是迷路了吧。”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雨京抬头一看,十三阿哥整笑笑的站在一边看着自己。

想当初龙闹腾在她帐篷里面端着铜碗喝着羊奶,跟她高声谈论如何取得达尔汗的妙药,如今穿着金黄的龙袍已经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雨京不禁又想起那夜那片黑漆漆的草原,几燎火把,苏赫巴兽快马的快蹄声仿佛就在耳边。

“你是迷路了么?”十三阿哥的声音把雨京唤回了现实。

雨京点点头,“我从勤妃那回来,走错路了。”路上还碰到十四阿哥那段就忘掉吧忘掉吧。

“见过勤妃了?”康熙站起来深深看了眼雨京,“没事多去勤妃那看看也好。你送她回去吧。”

雨京抬头看十三阿哥朝自己走过来,心里才长长舒了口气。站起来刚要跟十三阿哥一起走,身后又传来康熙的厉声,“你让她老实点,再敢跟皇格格动手,就没有上次那么容易放了她。”

雨京强辩,“她骂我阿爸是……”

“回皇阿玛,儿臣看她现在已经很安分了,不出时日应该就能被调教的知书达理。”十三阿哥使劲抓住雨京的胳膊,把她往自己身后拉了一把。

“你瞧瞧,”康熙背过身,声音柔和下来,摆摆手示意让他们退下,“惹了这么多毛病还有人惯着你。”

雨京这才被十三阿哥牵着往后走,等到转了个弯才敢反拉起他的手腕,“刚才虽然不需要,不过还是谢谢你。”

十三阿哥伸手拍拍雨京的脏袍子,“不是说了不要说‘你’么?”嘴角带着笑,温柔不恼,任凭雨京拉着走。

“您的谆谆教诲民女记下了。是这样的么?你们怎么都这副口气。”雨京撅着嘴。

“以后机灵点,就不必挨打了不是?”

“你说话跟我五哥哥一样,总喜欢教训人。”雨京抬头看着十三阿哥,“你们非要都高高在上的说话么?”

十三阿哥这次没再笑,“我有高高在上吗?”

“有啊,我私底下跟你说说话不行么,那么多规矩已经很麻烦了,别人天天给你请安啊磕头的,你不腻么?”

“好好,那你以后随便叫吧。”十三阿哥转身又微笑着,“不过有人在还是按规矩来,要不然再掌嘴我可不帮你了。”

雨京咧着嘴嘿嘿笑了,“不会再被打了,芸墨每天都逼着我在院子里面学规矩,烦都烦死了,背的牢牢的。”

“那你叫什么?我以后叫你名字吧,我们蒙古人都叫名字的。”

十三阿哥顿了一顿,“胤祥。”

雨京伸出手掌,摆到他面前,“怎么写?”

十三阿哥眼里闪过一丝惊奇,又被跟来的笑意盖过,他也不觉得尴尬,用手指划在雨京手掌,“胤,胤息的胤。祥,祥和如意的祥。会了么?”

“不会。”雨京看着那划过的笔画,什么都没记住。

“多跟老师读读书,日后就会了。”

“这宫里好无趣,你以后常来格格那看我们好不好?”

“我去了就有趣了么?我又不像十四弟那么爽朗,时间一久你就觉得腻了。”十三阿哥嘴角上翘,“我看十四弟倒是挺喜欢你。”

雨京拼命摇头摆手,脑海里又想到刚才碰到那个咋呼的阿哥一幕,“你以后别这么说了。我觉得你挺好的,起码你不打人也不骂我。”

抬头一看格格所就在不远处,“你回去吧,前面再一转就是了,我认得路了。”雨京笑着这才松开十三阿哥的手,“赶下次再请你进来,我一早出去这么久,怕一会儿芸墨不乐意了。”

“你还挺听她的话。”十三阿哥一直都是眼角带着笑意,“那我走了。”

目送十三阿哥离开,雨京笑嘻嘻的满脸桃花,这十三阿哥很讨她喜欢。起码进宫了这段日子一来,雨京还没碰到一个帮她解围温柔对话的人,而且这个人吐字言语声音好听,长得也俊俏,谁不喜欢?

正自己红着小脸嘻嘻笑着,有双手搭在雨京肩膀上,随即一句蒙古语,“公主。”

是乃仁台。雨京认得他的声音,转身一看,乃仁台正紧皱双眉,瞪着自己。

“你怎么跑这来了?”雨京一边问一边四下看有没有人,“你来了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看您跟十三阿哥说的带劲……”乃仁台清清嗓子,“您什么时候跟十三阿哥混的这么熟?”

“啊。”雨京拉长声音又朝着十三阿哥离开的方向看了眼,“刚才路上碰到的,怎么了?”

乃仁台皱着的脸还一样紧绷,“您以后最好不要跟他们那一挂走的太近才是。”

这一说把雨京说的有点不高兴,才让十三阿哥温柔的送回来,一路上有说有笑,也不见他说什么坏话。怎么又跑出来一个乃仁台给她发号施令?雨京斜着脑袋瞪了一眼乃仁台,“哪一挂?”

“公主初来乍到,还不懂宫里的利害关系。”乃仁台把手从雨京肩膀上拿下,“我从阿爸那里听到的,反正就是他们那几个阿哥不怎么样。”

雨京这会儿真气了,最讨厌别人说话不清不楚,“怎么不怎么样了,我看挺好的。我看十四阿哥才不怎么样,一副凶样,老要打人。”

“公主也认识十四阿哥?”乃仁台一脸好奇。

“巴不得不认识。”雨京又想到刚才碰到十四阿哥的事情,满肚子不屑。

“公主多跟十四阿哥熟络些好的。”乃仁台看雨京的样子也不想再问,又想到自己来的目的,“我带了阿大人的口谕。”

“你快说说。”雨京又四处看下,“你到我耳边说吧。”

乃仁台凑到雨京耳边小声道了几句,雨京突然睁大眼睛惊声,“什么?太,太子?”

乃仁台点点头,把手指放到嘴边示意她小声些,“公主还须小心,需要我的时候就用这个报信。”说完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枣红色的小石头,也就一节拇指大小,“公主想见我的时候,就把它放到十五格格院子外面,我就会找机会来的。”

雨京接过石头,脑海里还是刚才乃仁台带来的讯息,纠集在一起,一时间很乱很乱,不知道再怎么张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慌了神。

乃仁台双手抓住恍惚的雨京双臂,“公主,阿大人说如果事成,必定面见皇上提拔您大哥哥……”

“大哥哥……”雨京空洞的说着,“可是……”突然抓着乃仁台的衣角,眼里蓄着泪,“我为什么非要这么做才给大哥哥爵位?”

“公主,”乃仁台软口气,“朝上的事情,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我也有兄长父亲需要保护,公主没有吗?”

雨京的眼泪顷刻涌出,那满满的绿草地瞬间推开所有的问题,布满她的双眼。慈祥的阿爸,英勇的大哥哥,贴心的五哥哥还有温柔的额吉不是她的全部么?当初离开草原信誓旦旦对阿爸的誓言不是她的决心么?只不过她不知道,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乃仁台听到格格院子有人走出来的脚步声,侧过身,“公主我走了。”说完快步离开,留下雨京一个人还痴痴站在原地,心里翻江倒海,没办法对应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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