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在那为首的衙役身上停留了片刻，方昊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来回踱着步子，打量着四周问。“你叫什么名字，在巡检司衙门多久了？”
“小人叫王金桂，在衙门有七年了。”那身材中等，神色极为精明的中年衙役恭恭敬敬的回答。
“金桂......名字很福气嘛。”方昊微微一笑，后者笑而不语，方昊又问。“人家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本大人问你，三把火要往哪儿烧，烧多狠，烧多透？”
方昊话锋一转，真说中了王金贵等人命脉上，只见王金桂脸色一苦，说也不好，不说也不行，支支吾吾了半响。
其余的衙役神色也跟着紧张起来，方昊真可谓不按常理出牌，众人商讨了半日的对策既然用的时机也不给，新巡检大人上来就挑明了说，一时间人人自危。
把众人的表情收入眼中，方昊暗笑，三把火自然要烧，但绝对不能乱来，新官上任，手下一群衙役大换血无可厚非，可方昊不准备换批新人。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三四十号此中老手办事如果能被自己约束好，作用无穷，若真打击了他们的积极性，要重建一个领导班子可不是张嘴就能来。
“王金贵，你在巡检衙门多年了，难道巡检衙门没有什么不合理的事情？”方昊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衙门里能没见不得人的勾当嘛？王金桂只觉得头大了一圈，好死不死干嘛把我拖下水，说出来得罪人，又不见得能讨好上司，不说出来，准惹的眼前的爷不高兴。
又被方昊一催，王金桂无可奈何的说。“方大人......其实巡检衙门平时闲，那些门道上的东西，大致差不多，没什么特殊情况。”
方昊来回踱步，嘴里喃喃自语道。“那就好吧，你的意思是，要么不点那把火，要烧就要烧的漫山遍野，里外飞灰是吧？”
好狠啊！
王金桂脚下一软，差点没给方昊跪下了，几十号人只觉得背脊一凉，心中是咬牙切齿，又气又无奈。
方昊不准备装太多，略微给个下马威，吓唬吓唬也就足够了，他突然来到一群人面前。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巡检司大人了，而各位也从此开始要在我手下办事，不出意外，少则两三年，多则四五年。”
“大家都听说了，我是土生土长的安陵县人，对待家乡有股很强烈的保护欲望，所以，在我手下有两条需要时刻牢记。”方昊顿了顿去看众人的反应。
“大人请说。”不用他招呼，一群人整整齐齐的做倾听状。
“第一点，我办事，公堂外凭良心，公堂内看证据，所以你们办事不要让我觉得不爽，小辫子都藏好了，千万别让我抓住，否则在公堂上，我不讲人情。”方昊语气平淡的说。
赵镇南抱着膀子，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来前就很期待，方昊一届书生如何掌管巡检司衙门，如今看似乎有点意思。
“第二点很简单，那就是听话，听安排，我说往东，你们就往东，我说打狗就不能去抓猫，不听话的反动派，我是不允许他在衙门的。”
“以上两点相信各位应该心中有数，要做到什么样子，不要来问我，自己用心里的秤去量，大家规规矩矩，为百姓，为国家，办好事情，我就会让各位觉得舒服，相反则不同。”
“明白？”方昊严肃的眼神望周围一扫，个个心惊胆颤的点头，彪悍的人衙役们见了不少，可方昊的言论未免有些太出格，太新潮了，有些东西大家明白，可说出来未免就落了下乘。
可偏偏方昊不同，他既然明摆着衙门是老子的，你们要过好日子，就要听爷的话，为爷办事，爷吃饭你们就喝汤，怎么听都像土匪马贼的规矩。
“明白？”见众人表情呆泄，方昊皱了皱眉头，大声又问。
“明白！明白！尊听大人调遣。”王金桂第一个跟着吆喝，其余人也惊醒，跟着一起表态。
“明白就好，火用来烧犯人，不是用来烧朋友的，所以不仅要嘴上明白，心里也要明白。”方昊继续告诫。
几十人听出了苗头，感情方大人在收买人心，上任大人翘辫子了，日后自然跟着新头混才有出息，自然不吝啬赞美和表决心的话。
方昊喜欢听人拍马屁，只要拍的好一概表扬，但正事归正事，巡检衙门的事情需要安排好，不然以现在的制度，那群王八蛋的衙役不整天游手好闲才怪了。
喝住众人的声音，方昊奸诈的笑了笑说。“大家不用高兴的太早，刚才是教你们为人，现在是处事，巡检衙门不养废物，也不养闲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老规矩需要换个新花样。”
“方大人，什么新花样，大家沿用老规矩已经习惯了，冒然换了怕会影响办差啊。”王金桂毕竟有点经验，听见方昊要搞改革，有些担心的劝。
“我自然明白，新花样不替代旧规矩，只是在老规矩上加点附加条件而已，重要的是，日后巡检衙门要实行，区域责任制，业绩评估制。”方昊满脸神秘。
“区域责任制？业绩评估制？”众人一楞，包括赵镇南在内，没有一个听懂了。
方昊也没希望别人能听明白，他解释。“区域责任制很简单，安陵县就那一亩三分地，从今天开始，要划分开一个个的区域，每个区域有各自负责的衙役。”
“区域内的治安犯罪情况在固定时间进行一个总结，总结明白？”方昊有些吃不准的问。
见多数人点头，他接着说。“所以日后大家各自有各自的地盘了，而谁的地盘百姓安居乐业，无偷盗，无娼妓，无谋杀，就证明谁管理的好，那么在衙门内，他的位置就牢不可破。”
“当然，谁的地盘要是整天发生大小的案件，严重起来，久而久之我将追查他的责任，自己的院子，能不能弄干净，弄清白，你们自己看着办了。”
“妙招啊！”赵镇南神色一变，脸上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划分区域，无疑等于把衙役分散开来，架死在位置上，反正那区域你负责，要出了事情你办不好，大人就办你，很好的杜绝了谋私勾结等。
可有些人听后却眼前一亮，似乎抓到什么发财的门道，方昊心中冷笑，面无表情的说。“当然某些人的坏心眼就不用打了，墨守成规本大人不喜欢，所以别指望在一个区域待太久。”
话音落下，那几个眼露金光的角色全泄了气。
“那业绩评估是什么方头？”赵镇南急性子，不等方昊酝酿情绪，直接大声问。
见周围的人也一副期盼的表情，方昊笑的更加灿烂了。“业务评估制其实和区域制相辅相成，我要求巡检衙门内每个衙役都在做事，所以从制度实行开始，分配下的案子，顺利完成后，都会记上一笔，破案最少，最无法体现价值的衙役将被踢出巡检衙门的编制。”
“啊！”众人大惊，有个胆子大的问。“那标准是什么，万一大家都破了很多，最后的那人其实也破了不少案，抓了不少人怎么办？”
方昊在阳光下露出白花花的牙齿，他嘿嘿一笑说。“问的很好，其实最终决定权在我手上，谁让我是巡检司大人呢？”
巡检衙门一时间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