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张纸头被我拍在祝枝山的桌上。
他捡起来看了一眼,瞥了瞥得意洋洋地站在一旁的我,淡淡地说:“虽然识字,不过,这字难道是你用脚写的么?”
“你!”本姑娘也是练过几年书法——呃,练过几年笔画的,话说那还是小时候,母亲逼我去跟老师学了几个学期。因为我没有耐性,坐不上十分钟就后脑勺冒小脚浑身上虱子,老师很婉转地介绍母亲送我去武术小组学习。因此,本人的书法水平也就永远地停留在了小学四年级。
“起诗社?这个主意老套了点,不过,允许女人参加倒是没有先例。”祝枝山一边看一边点评。“这‘计划’二字用得好,计谋谋划,你倒是善于简略。”
我心里默念:要淡定要淡定!我乃仙女,不必理会凡人的无知。
为了让晓月树立必瘦的决心,我制定了一个“爱心诗社计划”。内容就是起一个大众诗社,非但没有门槛,而且欢迎一切老幼妇嬬参加。只要你腹有诗书,便可在诗社大展才华。以晓月的才识,定会在诗社中脱颖而出。当然,用这种手段为晓月寻到真正心仪的人才是目的,到时候晓月可以在暗处品诗品文带品人,既丰富了她的业余文化生活,更为她提供了接触社会和外人的契机……为了防止以貌取人的现象发生,所有加入诗社的人都必须使用笔名,仅以文会友。
祝枝水从看到尾看完,不置可否。
暂时不让晓月出门是我和小祝共同的意思,毕竟外面人多口杂,只消一句讥讽的话便可以扑灭晓月心中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火苗。现在,我已经不仅仅是为了挣钱才配合小祝,我是从心里想要帮助晓月。记得在先前那个世界的时候,有位大姐曾经对我说过如何令自己快乐的方法——如果不能令自己开心,那就努力使身边的人因自己的存在而开心。因为帮助别人是件很奢侈的事,它的前提是你有足够的资本与力量。在你释放这种力量的时候,不管你的身份有多卑微,你都可以以上位者的身份享受他们感激的目光和微笑的温暖。
“小祝,看看有什么不合实际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我才不叫他“水哥”呢。
“整个都不合实际。”小祝泼冷水。“男人怎么会愿意和女人同社而行,并不是谁家的女儿都像晓月一般博闻强识,大部分都只是勉强识字而已,同这样的女人赛诗作对岂不是对男人的侮辱?”
我翻着白眼,“并不是谁家的男人都像你一样对美女目不斜视好不?到时候叫净月这一干漂亮丫头穿得鲜亮惹眼的往门口一站,不怕这帮假模假式的酸呆子不进门!你就放心吧,人气我绝对敢保证!”
小丫环净月端了只大碗进来,听我正说到让她站在门口“接客”,顿时苦了脸。这个小丫头十六七岁,长得不赖,虽然比起小狐狸娘俩差了点,但放在现代也算是美女一枚,想来应该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不然怎会到这府里为婢。
“净月放心,不是让你们像**一样站在门口,到时候我会给你们细细包装,准保让你们焕然一新!”我善解人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顺便瞟了一眼碗里的物事,是一碗货真价实的中药汤,黑乎乎,散发着令人欲呕的气味。
“怎么翻腾都由着你来,反正丢人也不丢我的。”无良小祝黑心地说。
“哼,反正到时候由你这个县令牵头,你先做好思想准备吧!”我怎么可能让他闲着。
“唔……”小祝一脑袋黑线,暂且不理睬我,吩咐净月:“伺候姑娘吃药!”
“吃……吃药?”这下轮到我一脑袋黑线了。要知道我从小到大都是宁肯打针也不吃药的主儿,小小的西药片我都是不肯吃的,更遑论这又苦又臭的药水。“那个……为什么要吃药啊,我一点病都没有,真的,你看!”我伸出一只浑圆的胳膊做了两个健美动作。
“从今天开始你要减重。”
“啊!我……我不要吃药,我可以跑步,我锻炼,我跳绳,我转呼啦圈……呜呜,就是不要吃药的啦!呜呜呜!”
净月估计是怀恨着我让她“接客”的事,走过来不由分说就碗药伸到我嘴边。
我近距离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浑汤,眼泪婆娑。这若是在从前,我定然会呕吐不止,可是,这个时候我不得不佩服顾美人那挂运转良好且超级稳定的消化系统。
一碗药灌下,我眼泪鼻涕一大把,一双圆眼冒着熊熊怒火。
“这不也吃下去了么!净月,这给姑娘煎药喂药的事以后就交给你了,打杂的活让铃儿来做。记住,姑娘每天饭前都要吃一大碗药,如果少了一口,哼……”黑心祝有意无意地向我的方向一瞥,净月小丫头又适时地打了一个寒战,我忍住话头,把满腔愤恨化作对顾美人真身无限的诅咒:丫你个肥婆,吃进肚里的东西就坚决不吐出来!你丫有嘴无**啊!呜呜呜!连一个装可怜的机会都不给本姑娘。
“净月,李伯把东西抬来了么?”黑心祝才不理我的腹腓。“叫他们在后园塘边候着,我和姑娘一会儿就去。”
满腹委屈的我被黑心祝一路拉至后园,当我看清塘边摆着的物事时,我脆弱的小神经终于“咔嚓”一声——断了!
那……那是什么?一杆称大象的秤么?
只见十几个小厮将一面放大数十倍的巨型秤盘团团围住,旁边放着一根一人粗的圆木,足有三四米长。在这庞然巨物的旁边,正站着我的仇人——就是那个要把我扔进河里的于师爷。
仇人相见,份外眼红,算这丫识相,本姑娘进府一月有余,没敢在我面前露面,今天看本姑娘怎么报仇雪恨!
“美人,上秤吧!”黑心祝摇着折扇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上……上秤?”我寒从胆边生,悄悄安慰自己幸好没有像称猪那样给俺驷马倒攒蹄。
小丫环净月不计前嫌,善解人意地在秤盘中间给我放了一张软垫。
“不称一称怎么知道减重的效果。”黑心祝一脸欠揍的样。
“你们……没有体重秤吗?”我用手比划着,“这样……这样……人往上一站就可以了。”
“体重秤?这就是!我让李伯专门为你定做的。”黑心祝指了指站在于爷身后的一个忠厚样的老伯。老伯对着我嘿嘿地笑,做了一个请君上秤的手势。
靠!死小祝烂小祝臭小祝,这不明摆着让我出丑嘛。我的脚不动声色地一小步一小步向后挪,三十六计跑为上!
黑心祝笑盈盈地看着我的表现,一只手“轻轻”揽在我的腰上,说:“来吧!大家都等着呢!”
“姑娘请放心,我李山水乃是大律王朝第一巧手,为了研制这杆巨秤,俺足足用了两天时间,断然不会伤了姑娘。”NND,你丫懂个屁!做为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让自己的天文体重以这种伤自尊的方式大白于天下,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折磨啊!
“这个……这个就不用了吧,嘿嘿!”没等我笑完,十几个小厮已在黑心祝的眼神支使上向我逼近!
“好吧好吧!称就称。”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缓步拖延着时间向巨秤走去。
“那个,李什么来着?哦,李山水大师,你果真是大律国第一巧手?”我的眼神直接忽略掉于爷,瞅着李山水没话找话。至于老于头,哼哼!等本姑娘得了闲暇,定然让你后悔出生后悔为什么还要存活于世!
“姑娘谬赞!”哼,瞅李山水大伯那一脸得意的表情,恐怕心中对“大师”二字不知如何受用着呢。
“那个,你可以依我的想法为我做一杆秤么?”终于找到问题的所在,如果做一个可以在屋子里偷偷称的体重秤不就结了嘛。
“只要姑娘画得出图,李山水就能做得出来!”老李头眼睛一亮,闪着爱迪生式的光。
“哦,那我现在就回去给你画图!”说完,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拔脚就跑。
“美人,先称完再画,乖啊!”黑心祝神出鬼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踩住了我的裙角。只听嗤的一声,半辐裙裾斩于马下。
年轻果然不一样,没等我回过神来,众年轻小厮已然形成包抄之势阻住前路。
于是,悲摧的我,颤微微坐进秤盘,看着这帮人将巨木伸入扣环,合力喊着号子,将我抬至空中,呜呜呜……
“二百五十三斤!”李山水大声报着数!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他就算是只九命猫此时也应该香消玉殒死得彻底。
“除去衣物软垫三斤,姑娘净重二百五十斤!”呜呜呜,早知道这样刚才去趟厕所就好了。
黑心祝体贴地将我扶出巨秤,以长者的姿态轻轻拍着我的肩膀,“美人,这数字很吉利。”
我回头恶狠狠地看着他,这个黑心奸官,果然是抬头看天低头使坏的极品。
“对了,美人,你之前说可以跑步、跳绳还有转什么圈的,也可以减重吗?”
哦,MyLadygaga,本姑娘是从来不跟人比懒的那种人,因为我懒得和人比,要我天天运动累个半死还不如直接弄死我呢!
“嘿嘿,那个……那个是我说说的啦,我……还是吃药吧!”
“如果有效果的话,可以双管齐下,你说呢?”黑心祝,我恨你!
从此,清晨时分,祝家花园里多了一个滚动的肉球,那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