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年头后的四月。春,原香小镇。
清晨的小镇街道一片寂静,青灰色石板上还挂着未散尽的残露。河畔的樱花树开满红云,点点花瓣飘落在河面,随着水流打着旋漂动着。几尾小鱼扑腾着一口咬住,大约是发现不好吃,又吐了出来,甩甩尾巴,游开了。
河边石阶上的白衣的长发女孩似乎是觉得有趣,伸了手把那樱花树枝摇动几下,一阵花瓣雨纷纷而落,引了鱼儿又游了回来,吃了空,又纷纷游走。待鱼儿都游走了,少女又摇动树枝,鱼儿又游回来,又全部游走,约摸是鱼儿发现上当,知道少女在逗它们,不管少女再摇动树枝,怎么也不肯游回来了。少女悻悻的放开树枝,见她蹙眉,一边一直看着她的高个男生扑哧笑出声来,“阿昔,不带这样欺负小动物的。”“沈未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它们了?我看它们平常吃得太多了,让它们做做运动,免得变成大胖鱼!”看她一脸的理直气壮,沈未好笑的摇摇头,替她拂下头发上的花瓣。两年多,快三年过去了,她的头发长和初见一样长了,风吹过,带起一路的花的芬芳。
宁如昔仰头,伸手折下花枝编了两个花环,一个戴在自己了头上,一个随手扣在沈未头上。沈未任她闹,只是看着她温柔的笑。她也是一笑,明眸皓齿在花朵的映衬下端的是人比花娇,这两年多来,她出落的越发漂亮了,身上还有了种经历世事后的沉静的味道,只是淡淡的眉目流转都能让人不由得呼吸一滞。
沈未定定神,“回去吧,今天的早课你还没做呢!”宁如昔点点头,“今天我想吃银耳羹。”她原本是低着头,想起沈未看不见,正转过头来,恰沈未正低头来看她在说什么,嘴唇在她的眼角微微擦过,“什么?”宁如昔吓了一大跳,抬头说,“今天我想吃银耳羹!”便猛的又低下头去了。“好。”沈未看着她耳根子的浅浅嫣红,努力忍住笑意。
两人无言的在街道上并肩悠悠的走,时不时和店面里的人们点头微笑,打招呼。河水拐弯处,青石板长街的尽头,有一幢被河边伸展过来的两棵高大的枫树遮盖了一小半的两层小楼。现在是春天,枫树的叶子青葱一片,让人看了就心情舒畅。
小楼一层是一家挂着“小憩”木招牌的店面,从彩绘木门店门进去里面,左边靠墙一面正临着拐了弯的河,用珠帘隔开,里面搭了一溜矮矮的竹编桌椅,靠街的那面是整片干净的玻璃窗,有藤蔓顺着墙攀上,浅紫色的小花兀自摇曳。玻璃窗里是简洁古朴的木质桌椅,上面的白瓷小花瓶里插着刚摘的花。店的最里面有个不大不小用拱形柱隔开的舞台,上面摆着架绘着藤蔓花纹的白色钢琴。窗户外的花坛里种满了蝴蝶兰,花和蝴蝶交错直叫人分不清到底哪些是蝴蝶哪些是花。
花坛边,一个眉目清朗的小男孩正在浇花,见他们俩走过来,忙抬头笑:“沈未哥,小昔姐,回来啦!”宁如昔点了头才发现他眼生,打量了他一眼,转头问沈未,“咱们店什么时候招童工了?”“他叫许许偌,许珞的弟弟,不是和你说过了,要来帮忙的?”沈未提醒她。“是吗?”宁如昔又看看叫许偌的男孩,“满十八了吗?咱可不能剥削童工!”沈未还没回答,许偌笑着插口,“上个月刚满十八!我只是娃娃脸,看起来小!真的!”他一说话,宁如昔沈未都是一惊,许偌不好意思的抓抓鼻子,“那个,我学了一点唇语。不过还只能看懂简单的,但是但是我会努力学更多的!”他腼腆的笑,很是可爱,“就算是沈未哥不在小昔姐身边,小昔姐也不会不方便了!”
不在我身边?他是恨不得无时无刻不在自己身边吧?宁如昔好笑的偷瞄沈未一眼,摸摸许偌的头,顺手把自己头上的花环带在他的头上,“好孩子,真可爱,来给你,姐姐去忙了。”她摆摆手,笑眯眯的走进店里去了。沈未看眼一瞬间红了脸的小男孩,目光在他的脑袋上停了几秒,说声“好好干。”也进去了。
见两人都到后院去了,店里面打扫的少年,许偌十九岁的哥哥许珞,几步走到还在傻笑的弟弟身边,问,“好看吗?”“好看!”许偌点头,“小昔姐真好看。”许珞一听,一巴掌盖上他的脑门,“你个死小子,刚来就给我惹事!”“哥,干嘛啊!”许偌委屈的捂头,“我哪里惹事了?”“刚来就得罪老板,还没惹事?”许珞最看不惯这个弟弟顶着张娃娃脸,整天一脸天真可爱的样子。“我告诉你,少来那些花花肠子!少打小昔姐的主意!”
“干嘛,哥哥你也喜欢小昔姐?”许偌脆生生问。许珞慌一把捂住许偌的嘴,探头四处看,没有发现沈未的身影,这才安下心来,“小子,少乱说话!想死啊!你不知道沈未哥和小昔姐的事啊?就凭他为小昔姐特意学唇语,为了小昔姐跑这里来开店的那份不离不弃,怎么也不能去和他抢小昔姐啊!”许珞眨眨眼,不知想起了什么,“再说了,小昔姐也不是我们这些人能配的上的!”看着弟弟不明白的眼,“你以后会明白的!总之,不许去招惹沈未哥!”他一把摘下许偌头上的花环,啧啧,沈未哥刚才看花环的那个眼神啊!在弟弟无效抗议中,许珞把花环挂到店里墙上,当装饰。
出了店的小门,就是后院。院子的左边临河,建了个街道边那样的石栏,有几棵树枝一直垂到河面上的海棠树,树下有两个大大的藤椅。院子左边是一溜蔷薇花架,枝桠爬的满满当当的。还有几棵嫩嫩的芭蕉立在院角,不远处的石榴树旁立了个青石板碎片拼起来的石桌。
宁如昔站在蔷薇花架边舞剑,剑光四起,带起花瓣无数,她姣好的身子在花瓣雨中倍显翩然。舞毕,收剑。宁如昔闭眼深深呼吸。终于都过去了。睁开眼,却看见沈未站在放着银耳羹的石桌边,温柔的笑着看着自己。脸皮不知怎么隐隐有些发烧,不知怎么的又是想起他的唇在自己眼角擦过,像羽毛一样拂过的感觉。
啊,搞什么啊!宁如昔低头,把剑放在桌上,拿起汤勺就放进嘴里,却差点没马上吐出来,好烫!沈未好笑的把水递到她嘴边,“都多大的人了?”宁如昔喝口水缓过劲来,看沈未把银耳羹轻轻吹冷,眼睛对上他的唇,宁如昔蓦地转开眼睛,再一次催眠自己意外啊那是意外!
沈未用眼皮都能猜出她在想什么,却又多想看看她害羞的样子,只当不知,把碗推到她面前,问,“怎么了?”“什么也没有!”明明知道沈未肯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还是下意识掩饰,宁如昔偷眼看到沈未眼睛里的笑意,当下羞得埋头就是一阵猛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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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下面的戏份几乎都是沈未这小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