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依然顿时就被打蒙了。宁如昔慌忙去看她的脸,那一下很重,脸上立马就红肿了一片。宁如昔忙拉过她,冲何岚怒喊:“我靠,你干什么?”“犯贱的人就该打!”何岚甩甩手,“皮还挺厚,我手都疼了。”“找打是吧?”宁如昔把刘依然拉到身后,“我成全你!”刘依然忙拉住她,摇头,“不要在学校里打人啊!”何岚却不怕死的说:“哼,怎么怕了?”宁如昔转头对刘依然说,“我今天非得帮你打回来不可!”一边甩开她。何岚这边突然一手拔下了宁如昔头上的白色玫瑰,失笑,“怎么还戴朵花?”她一边说一边把花扔在地上,脚踏了上去。
宁如昔低头,看着被踩得不成样子花,心中怒气顿生,这是林永暄给她的啊啊啊!她居然敢……
何岚还在说,“还是白色的,戴孝?爸死了还是妈死了啊……但是好像你爸早死了啊?难道是给你妈戴的?真可怜她居然生下了你这种怪胎,啧啧。”
坏了!听到何岚说的话,刘依然有不好的预感,句句都是宁如昔的地雷啊!气氛突然变了,刘依然忙看向宁如昔,见她低着头,一言不发,有点担心,“阿昔……”刘依然刚想伸手去拉她,但却在看见掩在刘海下的她的脸,身子僵住了。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宁如昔,和以前她生气的样子完全不同。那个夜晚第一次看见她动手打人时的感觉,也只是吓了一跳,很惊讶,说惊悚也只是夸张而已。但现在她的身上的感觉,让刘依然只觉心刹那间坠入黑暗深渊,身体不由自主的战栗着,惊惧着,害怕得想要逃跑,但身体却是颤抖着不能移动半分……
这是谁?这个人是谁?
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变化,何岚悻悻的闭上了口。一直低着头的宁如昔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何岚的胳膊,“你要干什……”话还没说完就变成了一声惨叫,她身子一轻,“砰”的一声撞上旁边的墙壁。
教室里的边上看热闹的女生们顿时尖叫起来,惊慌的从后门跑出去了。宁如昔还是垂着头,一言不发,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后背撞上墙壁都吐出一口血的何岚面前,提住她的衣领,啪啪扇了好几巴掌。何岚似乎才发现不对,挣扎起来。宁如昔猛地折断了她的胳膊,手肘击上她的下巴,几丝血滴在了宁如昔的手上,她一手掐住何岚的脖子,任越来越多的血流在手上,抬起拳头就要打下去……
“够了,再打她就要死了!”有人在耳边喊。
让她死好了!她死了一切都不会再发生了!对,杀了她,杀了她啊!都是因为她啊!都是因为她啊……
脑袋里又开始翻腾混乱了,是什么这么烫?滴答,滴答,滴答。已经陷入混乱的宁如昔顿了顿,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血,殷红的血,宁如昔突然一个激灵,扬起的拳头打在了墙壁上,刺骨的疼痛中,她放开何岚,抱住头,这是在学校,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快醒醒……
被学生们通知,赶来的一群老师和领导们都被面前的场景吓了一跳,何岚满身伤口已经昏迷了,老师们忙抱起她,冲了出去。
“怎么回事?”林永暄忙问一边的刘依然,他们三个人也来了。刘依然却还陷在刚才的恐惧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陈恺发现她的神情不对,忙抱住她,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宁如昔坐在一片血迹中,但脑袋却越来越混乱,身体又开始疼痛,不行,够了!给我安静下来!她保持着最后的理智刚站起来,莫尘冰在身后冷冷的说:“就为了一朵花,你就把人打成这样?”他听见他们班上的人说,本来还不相信,但现在亲眼看见,心里只觉一股火腾腾的冒了出来。
宁如昔现在又觉得自己开始不受控制,只想离开,没有理他,想绕开他,莫尘冰却堵在她面前,不让。宁如昔只觉胸口愤懑之气再度涌来,身体先于理智行动,猛把身边的课桌狠狠踢倒,在大家错愕的眼光中,穿过倒了一地的桌椅走出教室……
又一次失控了啊……冷水的猛烈的冲刷过头顶,宁如昔这才有些冷静下来,头发全湿了,水顺着脖子流进衣领,把衣服都打湿了。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啊……
教室里,莫尘冰怒火直烧得转圈,踢倒了一排又一排课桌。她从头至尾都没看自己一眼,居然还那样做?“发飙了?她居然发飙了?就为了那花……”
刘依然这才缓过神来,“不是那样的……”她把何岚所说的话都复述一遍,“何岚把花踩烂后说那些话的时候,她才突然整个人都变了……”刘依然还心有余悸,“我本来想阻止她的,可她的样子,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我不敢靠近她……”
“难道是那天她打那些混混的样子?”陈恺问。“不是的……她刚才的样子,让我,真的,让我觉得很害怕很恐惧……”“那是什么感觉啊?”陈恺完全不明白,刚才他们到的时候,看见的宁如昔似乎是很混乱的样子,但是还没至于让人恐惧啊。
莫尘冰心头突然浮现出那个晚上看见坐在窗台下的宁如昔的感觉,被他以为是错觉的感觉。难道那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现在我们还是去找找她吧!还有学校的反应,我们都得去处理。”林永暄深深呼出一口气,她原来这么在乎那些事情,她到底知道多少她父母的事情?知道真相的她会变成什么样子?不能再想了,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没有机会去后悔了……
找到宁如昔的时候,她正在空无一人的画室里画画。发梢在滴着水,她安静专注的在画布上涂抹着大片大片的绿色。画的是那天她带他们去过的那个山坡,嫩嫩的草绿色和辽远的天蓝色中间是那棵开满粉白色花的樱花树。有风吹过,花瓣纷飞在天际。端详一阵画完的画,宁如昔沉默一阵,深深的吸了口气,转头面向他们,浅浅微笑,“对不起,吓到你们了。”
就这样,一句责备的话,一句埋怨的话,也没能说出来。她笑的是那样的温柔,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是那笑容里说不出来的悲伤却让看的人心底不由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