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城西门,
月洒朦胧间,城墙的阴暗处,两条人影悄然而至。
足尖轻点,牧白与紫嫣已飘然入内。
这城墙本就是为凡俗界的世人而筑,连一些艺高胆大的侠客都挡不住,更毋庸说修真者了。
入城后,看着在夜色下黑暗清冷的街道,牧白想了想转头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去有些事。”
“恩?深更半夜的你有什么事?”慕容紫嫣一愣。
牧白笑了笑,却是未再多说。
看着牧白几个闪掠间,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慕容紫嫣气愤的跺了跺小脚,暗骂起来:“哼,深更半夜的还能有什么事,本来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原来也跟其他男人一样。”
“臭庞风,色庞风!难道本小姐还比不上那些烟花巷柳?”慕容紫嫣撇了撇嘴,一脸不爽的嘀咕着向天玄坊走去。
黎城南面,候家大院外。
一染白衣,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墙角的阴影中。
此刻的牧白还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居然已经被某人当成了风流客,骂得正欢。
经历过候旭一事后,牧白已彻底明白了候家的态度,绝杀令下本就是不死不休。而最令牧白无法忍受的却是,若非今天自己魄剑得以入主草叶,侥幸击杀了候旭,那么甚至还会连带着慕容紫嫣都要遭遇不测。
而且候旭今日一死,要不了多久,被候家发现后必然也会算在自己的头上。天玄坊可以避的了一时,却避不了一世。
既然左右是个麻烦,牧白宁愿尽早解决这个麻烦,也不愿等着麻烦时不时的来找下自己。
况且牧白是那种肯吃亏的主吗?
明明已经解释了候谷之死的原因,对方还是仗势杀人,非要把这笔帐算到自己头上。一想起来,牧白就觉得自己简直委屈的不行了。
既然对方决定不死不休,还威胁到了他亲人的安全,那牧白当然也不会再手下留情。
“你打算杀了侯天成?”荆莫仙冷冷的问道。
“恩,不然还能怎么办?等着他来杀我?既然筑基中期都死在了我手里,下一次侯天成必然会亲自出手,我可挡不住金丹期的怒火。”牧白耸了耸肩,无奈的说道。
“哼,你以为你现在就能挡得住金丹期的怒火?”
“挡不住,不过你没听过有个词叫‘暗杀’吗?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明刀明枪的跟他拼了?”牧白翻了翻白眼,一脸你好傻好天真的表情。
看着牧白的表情,荆莫仙不禁愤怒的叫道:“你白痴啊,金丹期修士感应有多强你知道吗?我敢肯定,你只要翻过这堵墙,侯天成立马就能感觉到你的存在,还暗杀……”
“我又什么时候说我要翻过这堵墙了?”牧白不等他说完,就莫名其妙的问道。
“恩?不翻墙?不翻墙你怎么暗杀?”荆莫仙也愣住了。
“我问你,你即使是恢复到元婴期又能感应到我‘三才剑阵’的存在吗?”牧白认真的问道。
“这……不能……”荆莫仙愣了愣还是尴尬的说出了实话,接着大概感觉脸上无光,又急急喊道:“不过你的‘四相绝杀阵’和‘五行聚灵阵’我都能感应到。”
“这就对了!‘三才阵’一不像绝杀阵那般有杀气,二又不像聚灵阵那样会引起天地灵气的变化,就因为它只是一个感应剑阵,所以即使我平常总是布在身周,却也从来没人感觉到过,对吗?”牧白淡笑着说道。
“恩”荆莫仙点点头,随即又犹疑道:“可这和你暗杀有什么关系?”
牧白笑了笑问道:“你知道我的三才剑阵布开的话,范围有多大吗?”
荆莫仙一脸莫名的摇了摇头。
“那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以我为圆心布开,那么从候家大院的四方围墙外,逐一感应的话,绝对可以覆盖到整个候宅,也就是说,我即使在围墙外,也足以感应到侯天成的所在。”牧白背负双手看着眼前的院墙,淡淡说道。
“感应到又怎么样?不进入大院,你难道想驭剑杀人?你以为侯天成会感应不到你的飞剑?”荆莫仙不屑的道。
“他确实感应不到,这点你刚刚不是已经说了吗?”牧白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恩?你是说……”荆莫仙似是忽然想到了,脸色一变叫道。
“呵呵,你说一个元修在没有任何防御的情况下,能抗的住变异魄剑的刺杀吗?”牧白淡淡一笑,也不再多说,将身体尽量缩在阴影里后,盘腿坐了下来。
片刻之后,牧白却是忽然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恩?怎么?”荆莫仙奇怪的问道。
“北面没有,去西面看看。”牧白皱了皱眉,身形闪掠间已沿着围墙向西而去。
最后牧白换了两次地方终于在候院南墙的外围,感应到了侯天成的存在。心中一喜,牧白也不多言,直接将由两把普通魄剑和一把变异魄剑组成的“三才剑阵”缓缓运行着,等待下手的一刻。
每个剑阵运转时,都有自己特殊的运转轨迹,所以牧白不可能为了刺杀侯天成,而直接移动变异魄剑在三才剑阵中的位置。现在牧白所能做的就是算好侯天成的大致方位和魄剑运转轨迹,静静等待着变异魄剑转动到侯天成身前的那一刻。
也幸好这夜半三更,侯天成不知是在修炼还是睡觉,反正一直都没有移动过,才让牧白能清楚的计算出魄剑的刺杀路线,好加以运作。
静静的等待中,漫漫长夜终于迎来了黎明前的黑暗。
也就是这一刻,牧白的变异魄剑也终于伴着“三才剑阵”的运转,无声的聚散在了候家家主的身侧。
随着牧白豁然睁开的双眼,一道秋水隐现,继而又消失在了透明的空气之中。堂堂的金丹期大修,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死在了自家的床上,甚至连睡在一旁的小妾都毫无所觉,死的,那么无声无息……
夜色下的黎城古巷,漆黑冰冷,仿佛一个择人而噬的猛兽,舔着它那阴暗的獠牙。掸了掸衣上的浮尘,牧白叹了口气,静静站了起来。
伴着黎明前的最后一抹星光,白衣飘摆,缓缓融入了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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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曾曰: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