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写衣一边努力让自己维持笑容,不让自己破坏形象大骂出来,一边心里早已默默问候了一遍兰无篱祖宗十八代。好,好你个兰无篱,敢情演了一上午耍我呢!虽然现在是我有求于你,但你记住了,迟早有一天,这笔账我会讨回来。我苏写衣可不是三岁小儿,随便糊弄一下就可以过去的!
“他是你师父?那你们见面怎么这般生分,当作不认识?”苏写衣问道。
“因为我离开了这里,而离开这里的唯一条件便是断绝师徒关系。既然他不点破,我也暂时装一会儿。”
苏写衣想了想,突然不怀好意笑地说道:“断绝关系是怕你今后惹了麻烦,仇家找上这座岛吧。”
兰无篱顿了顿,浅笑道:“我不是和你一道来了吗?”
苏写衣一时愣住,随即便反应过来,兰无篱是在拐着弯玩她。咬紧牙关,苏写衣费尽挤出了一道笑容,幽幽地说:“是么?不过这还真是令人意外。大名鼎鼎的无篱公子的师父居然是个和尚。”讽刺的意外不明而喻。
兰无篱笑容不变,看了看苏写衣,又把目光投向她的身后。
苏写衣疑惑地回过头一看,终于明白刚才兰无篱眼底的笑意是为何。空明大师正手提一壶茶,站在自己身后。也就是说,方才说的一些话,他听到了,包括她的嘲讽。
“呵呵,大师,我说笑的,您切莫当真。”苏写衣扯着嘴角陪笑道。为了找到几肆,她必须忍。说着觉得甚是不甘心,于是用余光狠狠剜了兰无篱一刀。
空明大师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未计较,反倒前来沏茶。苏写衣见状,心中松了一口气,反倒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起来。想着,便双手捧过茶,道:“这杯茶,就当写衣向大师赔不是。”说罢,一饮而尽。空明大师点了点头,依旧无语。
良久,兰无篱出声道:“师父。”
“自从几些年前你出了这座寺,我们的师徒关系便断了。无篱你无需再喊我师父。“空明大师缓缓道,语气中没有一丝感情。
“即使这样,无篱还是要喊您一声师父。我想您也知道,此番我前来打扰您定有要事。”兰无篱前所未有的认真还是让苏写衣小小惊讶了一把,毕竟看他平时的装模作样,突然正经下来还真让人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空明大师瞥了他一眼,半晌,抛下一句话:“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自打你出了这门,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要回来。”
扑哧!苏写意一听,心里笑开了花。想不到这空明大师看上去冷冷的,实际上嘴巴也够毒啊。也难怪教出徒弟成这样了。
“师父圣明。”兰无篱面不改色,继续笑道,“既然师父心里清楚,那弟子也不必兜圈子。师父帮还是不帮。”
空明大师看了看兰无篱,随后,眼神又落在了苏写衣身上。苏写衣一看心里便明白了,他不相信她,那她避开还不成吗?反正你那徒弟也会帮我找到几肆花。“空明大师,晚辈先出去逛逛。”语落,便转身离去。
苏写衣在外边闲逛着,看看这里,看看那里,百无聊赖。眼神落在远处,自然没留意脚下。走至一个山坡,脚一滑,人直直地滚落下去。石子硌得脸生疼,生硬的叶子划在脸上虽不痛却也不适。苏写衣站起来,掸掸灰,心叹好险。幸亏只是个小山坡,若再高一点……苏写衣心中一阵发麻,没再敢想下去。
抬起头,看看四周,发现都是成荫绿树。要上去并不难,可问题在于到处是树,方向很难辨别,稍不留意便迷了路,到时候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苏写衣沉吟了一会儿,捡起一块尖凸的石头,握在手里,每经过一棵树便在其上划一刀,希望不会走重。
可上天往往爱和人开玩笑。没过多久,苏写衣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的一棵树上又两道痕迹。苦笑一声,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她迷路了。她摸了摸身上的袋子,没发现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就连平日里随身携带的信号烟也因来时匆忙落在了客栈。苏写衣想了想,索性坐了下来。既然找不到出路,还是休息一会儿存着力气,免得到时走都走不动,顺便怀着侥幸的心理等兰无篱发现她不见来找她。
时间逐渐地过去了,日光已没有正午时那么明亮。苏写衣眯起眼,看看天空,过不了一两个时辰天就要暗了,那只烂狐狸是不用指望了,眼下只能靠自己了。苏写衣叹了一口气,母后,你若在天有灵,便保儿臣这一回吧。
在树林中小心翼翼地探着路,渐渐的,苏写衣发现这林子有点不寻常。似乎是有人特意安排好的,每七棵树之间都有一丈宽的距离,树呈环抱状,一圈一圈,大的小的相互套在一起。见此情景,苏写衣张大了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这种阵,她最清楚。这分明是她师父所布!当年她逃下山,第一个难关便是此阵。可是,这阵怎么会出现在这座孤岛上?
苏写衣一边带着震惊与不解,一边凭着自己的记忆一步步走出这个阵。也不知经过了几百棵树,绕了多少个弯,就当苏写衣快要怀疑自己是否走对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湖。见状,苏写衣松了一口气,总算出来了。可立马又皱起了眉,该死,这又是哪里?
向四周环视一圈,发现没有一条路可走。这时,苏写衣蓦地发现远处有个山洞。她心想,反正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出去,天快暗了。不如歇在山洞里,明早再走。想着,便迈步向山洞走去。
山洞漆黑无比,但远处隐隐约约有点亮光。苏写衣心下一喜,莫非这就是出路。抛下心中的顾虑,摸索着石壁小心地走去。
光线越来越亮,苏写衣已可以大致看清楚眼前的路。就快到了!
就在此时,眼神不经意间触及到墙上的一幅画。定睛一看,画中是一位美人,眉眼盈盈,百般娇美。
苏写衣看到它的时候,全身登时僵硬。画中的女子是她最熟悉的、最爱的人,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唇齿不自觉地张开,断断续续地落下几个音节:“母……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