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写衣靠在门上,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一个是兰无篱,一个是她哥哥,一个面含浅笑,一个略显着急。她皱了皱眉,不清楚眼下是什么情况。
“恩,”苏写衣停了停,侧着头看向两人,撇了撇嘴角,出声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兰无篱见苏写衣面色不错,想必药效上来了,他淡淡笑道:“没什么,我们只是聊了一会。”
聊了一会儿?苏写衣挑眉望向门边的凹痕,说了几句就把门沿说凹了,这内力是该有多深厚啊!她轻轻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兰无篱,哦了一声。
“写衣,既然你醒了,便走吧。”苏漓见苏写衣状态还不错,松了一口气,语气也不再紧张。
“恩。”苏写衣抿起嘴点点头,转而对兰无篱道,“多谢无篱公子相助,这件事我会记住的。”她满眼笑意地看着兰无篱,特意强调了最后三个字。
兰无篱浅浅笑着,意味不明:“阁主能记住,这样最好。”
随后,苏写衣与苏漓回了房。苏漓给苏写衣把了一下脉,意外地发现脉象平稳。本以为自己弄错了,再次探脉,确实无事。他吃惊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毒发的迹象?”
苏写衣耸了耸肩,摊手表示不清楚,当时她昏迷在床,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她醒来后出了门,就发现苏漓和兰无篱站在那儿。
随后,她转移了话题,轻松向苏漓道:“这次去皇宫,哥哥准备了什么大礼给祺帝?”
苏漓一听,神秘笑道说:“一幅字。”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写的。”
苏写衣顿时笑弯了美目,眸中透露出如星辰般的光亮。众所周知,祺帝的先皇后江氏是个德才兼备的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江氏从小就教苏漓和苏写衣书写,所以他们俩的字与江氏的字特别像,尤其是苏漓的笔法与江氏的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而现如今,苏漓给了祺帝一幅字,一幅看起来很像已故皇后的字,她真的很好奇当祺帝看到这幅字会作何感想!
苏漓又道:“不过,我这次去,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此番祺帝大寿,白国世子并没来。按常理,祺帝庆寿,各国王及世子都应该前去祝寿,然而此次白王却带的是白国二王子。”
苏写衣听后,诧异不已。白王居然没带世子,反而是二王子。白国二王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早有耳闻。传闻,这位二王子心狠手辣,野心极大,一直想要争夺王位。有一次,为了王位甚至不惜牺牲手足之情,试图推世子下楼,幸好被侍卫救下,这二王子也因此而被禁足半年。
“难道是白王有意另立世子?”苏漓轻声问道,随即又驳回了自己的说法,“那也不可能啊,事前没有任何征兆。”
苏写衣细细想着,突然一个灵光闪过,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苏写衣低垂着眼,嘴角微扬,缓缓说道:“也许,我知道白王为何带二王子去寿宴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不想让世子去,而是他无法让世子去。”
一个人,怎么可以同时出现于两个地方?
“若我没猜错,兰无篱就是白国世子。”
苏漓微微蹙眉,眼低垂看着桌面,思索了半天,突然抬头问道:“我给你的药吃光了吗?”
苏写衣愣了一愣,本想说没有了,但一瞬间想起自己因为早上昏迷没有服用,还应该多出一粒。想着,她便伸手至腰间,想拿出瓷瓶。猛地,她神色一变,低头一看,瓷瓶不见了!
闭上眼,苏写衣深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缓缓说道:“被他拿走了。”
果然……苏漓听完苏写衣的话后第一反应就是,若兰无篱真的是白国世子,那么苏写衣就会很危险!
一时间,厢房中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两个人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停止。门外小二响亮热情的招呼声此起彼伏,客人点菜催唤的叫声不绝于耳,但屋内却只有极轻极轻的呼吸声。
身份被识***境被看穿。此时此刻,苏写衣心中却是异常冷静。事到如今,想要顺利拿到几肆,只有一种办法了。虽然她不是商人,但到了这种地步,也只能和兰无篱作笔买卖了。
苏写衣苦苦一笑,不再言语。将身一转,出了门。
见苏写衣突然的举动,苏漓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急急问道:“你去哪儿?”
“找他摊牌。”苏写衣简简单单落下四个字,匆匆走了,留下苏漓一个惊讶意外地愣在房中。
房中,兰无篱悠闲地靠在榻上闭目养神,一想起方才的场景,嘴角就不自主地往上扬。大夫,病人,没想到竟然会如此有趣!他拿出了小瓷瓶,在手中把玩着,眼睛盯着看,脑中浮现出苏写衣昏迷时的样子,微微一笑,满是风华,
门突然被打开,苏写衣慢慢走了进来。兰无篱倒也不惊,依旧倚着软榻,面带浅笑地看着她进来。
“不知阁主有在下有什么事啊?”兰无篱缓缓地发问道,语气慵懒。
苏写衣笑了笑,道:“我要干什么,你心里清楚,这种客套话你留给其他人说吧,对我,谢谢,不比了。”
“阁主不领情,那全当无篱自作多情了。”兰无篱不在乎地笑笑,话锋一转,挑眉说道,“但是阁主千万记得保重身体啊,万一再倒了,可没有人救你了。”
“那多谢公子关心了。”
兰无篱浅浅一笑,说道:“不客气。忙了一上午,我也饿了,所以请阁主原谅我的失陪。”说完腿一迈,衣服的下摆在空中划过好看的弧线,转身离去。
苏写衣一见他走,未经思考直接出声喊道:“等等!”
兰无篱步伐顿了顿,微微侧头,见苏写衣没有任何举动,嘴角一勾,继续抬步走了。
苏写衣心想不妙,她必须留住他。没想太多其他的东西,她脱口喊道:“世子请留步!”
兰无篱的脚步顿时驻住了。苏写衣看着他瘦长的身影,沉默不再言语。时间流逝,屋内的两人却寂静无声。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就当快要忘记多久时,兰无篱缓缓转身,脸色带着点点莫名的笑意,他温雅地开口说:“阁主,你说什么?”
此时此刻,苏写衣心中是相当紧张的。现在的她就像站在窗户外,隐隐约约透过窗纸看到模糊的轮廓,可以大致判断出是谁。但当她点出了兰无篱的身份,戳穿了这层薄薄的窗纱后,却不知道隐于窗纸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苏写衣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不让自己的情绪有一丝外泄。
苏写衣在心中默默祈福,下定了决定,说道:“白世子。”
兰无篱嘴角一扬,细细打量起苏写衣,眼中顿出浮现出探究好奇的意味。“皇公主有事?”
苏写衣一见自己对了,大大地松了口气。然而就在下一秒,她冷静了下来,因为接下来,她要面对更艰难的局面。
几肆花对于兰无篱来说并不是必要的,但对苏写衣来说却是必须的。现在她要和兰无篱做笔交易。苏写衣心里非常清楚,普天之下,只有一样东西是兰无篱想要的,那便是这万里锦绣河山。以江山为码,几肆为筹,她得几肆,他得江山,两全其美,互赢互利。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她可以给他江山,但是,兰无篱会同意吗?
不管怎么说,总要试一试。苏写衣缓缓走到兰无篱身前,笑靥如花。俯首于耳畔,她轻语道:“世子,你是个聪明人。既然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中了棠俪水之毒,没有几肆我必死无疑,所以我必须拿到几肆。而对于世子你,你要这云朝天下。既然我们各有所需,不如来个交易。你帮我找到得几肆,我助你夺得天下,这样可好?”
兰无篱见苏写衣靠过来,并未避开,反而温润地望着她,眸中似乎能沁出水来,优雅笑道:“公主是不是想的太天真了。我可以自己找几肆,同样可以自己夺天下,何须借你之力。”
她笑,回望兰无篱,慵懒地说道:“不,要拿下这天下,你还差两样东西。一是借口,二是身份。”
“身份我已有,借口很好有,我一人足矣。况且,我可不会忘,你可是皇公主。跟你合作,我不怕一转身被人踹吗?”
“这么看来,没得商量了?”苏写衣挑长了声音,说道,“那到时候,世子可别后悔。我想,你不会愿意拿到一个又破又烂的江山吧……”
兰无篱眯起了眼,笑得万般魅惑,道:“要我与你合作也行,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因为你的衣服,这天下,能穿天蚕丝的没有几个。”
“那你又是怎么确定我是白国世子而不是苍迦。”兰无篱道。
苏写衣笑了笑,狡黠地说到:“世子也是人,总不可能会分身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