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他写什么论文,考古还是法学?”小时候,筱飞燕还做过当法官的梦,是那种中西古今结合的那种,戴一顶金色的卷发,穿黑袍,拿着古代县老爷升堂拍的那惊堂木,“啪”,她法官大人就宣判“打不肯带丫丫去公园看孔雀的王某某三十大棍”,或者,宣判“打抢了妞妞棒棒糖的刘某一百大棍”,然后被打的哭爹叫娘,报了仇的丫丫跟妞妞之类的围着她叫“青天大老爷”。
回头望着那冒星光的美眸,沈睿抿嘴笑着,还没答话,沈博那大嘴巴就抢着说:“考古的论文还需要他写?就他那水准,能够认得清楚什么叫青花瓷就不错了。”
“青花瓷很难认么?”袁枚难得虚心了一回。
“看来你也属于扫盲层次的,哪天抽空,我帮你恶补一下考古知识。”
“袁枚,他可是跟钟奇那垃圾一起混的。”生怕袁枚吃亏,筱飞燕心头警铃大作,赶紧提醒。
“喂,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怎么说我也是你老公的亲哥哥,还是孪生的。”
“袁枚是我亲姐妹,谁想打她的歪主意,都不行。”正气凛然的说完,听到沈博在那儿吃吃的笑,再一回味,明白自己又给这家伙绕进去了,筱飞燕脸红红的啐了一口,嗔道:“沈睿,你怎么有这么个油腔滑调的哥哥呀。”
“其实他是弟弟。”沈睿非常认真的说。
“呃?”筱飞燕没明白。
“上户口的时候,沈睿是哥哥,沈博是弟弟。后来人口普查,他找到我爸单位管户藉的人说,沈博是哥哥,沈睿是弟弟,结果管户藉的人跟我爸核实的时候,我爸没听清,也没在意,随口应了。”
“有这事?”
“不然你以后问我爸妈去,我妈总拿这事说我爸糊涂透顶。”
沈博笑道:“咱老爷子那是大智若愚。弟妹,你以后见着就晓得,老爷子虽然固执古板,但家里小事都是老妈作主。沈睿个**好都随老爷子,你以后的日子肯定好过。”
袁枚就奇怪了:“就算你们兄弟俩感情好,你也不至于这么下死力帮弟弟追女朋友啊!搁古代,你就是金牌红娘了。说老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咳,丫头,有你这么损人的嘛!我做哥哥的夸弟弟几句,就是有阴谋?”
“唔,你这种人一看就是无利不起早的类型,肯定有阴谋。”扯了扯捂着嘴直乐的筱飞燕,袁枚怪认真的说:“你要多存个心眼儿哦。”
沈睿不能看笑话了,赶紧说:“他的阴谋跟湄子无关,就是想让我帮他把论文写出来,顺便再帮他整理手头的诉讼书。”
“他到底是考古的,还是做律师的?完全风马牛不相及嘛!”
“我主修考古,兼修法学。基本上考古的课程都是自己上,法学没旷课的时候都是沈睿替我上。因为老爷子要求我们哥俩必须有一个做律师。而我想做考古学家,沈睿打小儿就崇拜警察,所以经过协商,我们达成了这么个合作协议。我名义上做律师,他负责考证。”
“哪有这样的!高考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别人削尖了脑袋想考律师还考不到。你们这也太儿戏了吧!”袁枚真是不爽,想当初她为了能上大学还特地苦练舞蹈,那段时间累得跟死狗一样呢。
筱飞燕也深有同感:“太儿戏了,你爸就被你们瞒着了?”
“反正有本本给老爷子看,他只要不能说那是假证,就没立场指责我们。”
“他允许你们弄虚作假?”
“那也要他能够找到我们弄虚作假的证据啊!他做律师的,清楚证据的重要性,没有人证物证,诬告我们,咱家的梨山老母能轻饶了他?”
“我猜,你妈是你们的同谋。”
“所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弟妹就是弟妹,一针见血。嘿嘿,要是没跟梨山老母订攻守同盟,我们早被抓包了。”
“这种大事,你妈也肯跟你们合伙骗你爸,她可真是的——”筱飞燕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未来的婆婆,呃,为什么用“未来的婆婆”,难道都被沈博这家伙成功的洗脑了?
半天没吱声的沈睿低笑道:“老妈说,诚实大多数时候不会使事情更简单,反而导致尴尬和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明知道老爸不会同意,那就不要告诉他实话好了。”
“真是位开明的妈妈,我妈怎么就那么死脑筋,凡是我爸不同意的事情,她一概否定,完全不给我们申辩的机会。”袁枚叹道。
“也许是他们老爸,比袁伯伯更固执的原因吧。”相比沈睿的父亲,筱飞燕自然觉得袁伯伯更亲,好歹小时候袁伯伯给袁枚买零食都给了她也买一份。
“说得没错,我们家老爷子固执起来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哦,对了,以后记得,跟你婆婆什么都可以说,就是不要说沈睿调重案组了,顶顶重要的是不能说他光荣负伤的事情。”
“你妈不同意他做警察?”说着,筱飞燕想起在地宫那惊险的一幕,心有余悸的说:“是太危险了。沈睿,你当时太冲动太鲁莽了。”
反手握住筱飞燕搭在椅背上的手,摩挲着她的手心,沈睿低声说:“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性,也是我见过的最机智的女性。我真没料到像你这样柔弱的姑娘,面临危机时的表现会那么沉稳机智。”
“叶湄,我一直认为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像我老妈那种能把一个事业成功的男人拿捏在手心里,就是她最了不起的地方了。可是,听了沈睿讲述你们这次抓捕的经历后,我得说,你是我第一个觉得钦佩的女人,当然,是指活着的,死了的女英雄或者我不认得的,都不算。”
“得了,别夸我了,不过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面对死亡的时候,相对坦然一些。”
“赶明儿,我也去做一回马路杀手,感悟一下生与死的界线。指不定,也能捞个英雄当当。”
知道沈博误解了自己“死过一次”的意思,也明白袁枚跟沈睿都是这么认为的,筱飞燕苦笑一下,怀念起叶湄残魂附在鹦鹉身上的日子。能说真话,而且有人能够听懂,也是一种幸运现在,那个幸运一去不返了。
叶湄做的马路杀手,死的可是筱飞燕,袁枚眼圈顿时红了,嘶声道:“呸呸,别死呀活的马路杀手的,我们这还坐长途车呢。”
伸手揽住袁枚,筱飞燕哽咽无语。
沈博尴尬的笑道:“不好意思。”
车厢里静默了下来。
窗外,雪一直就没有停。路基两旁积了厚厚的白雪。
过了很久,筱飞燕昏昏欲睡时,沈睿把一个小盒子塞过来:“新年礼物。估计不能等到新年到来的第一时间送给你,就先送给你吧。时间到了再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