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陵一把扯住我往后面推:“快找地儿躲躲,那扁毛畜生可没我这么好说话,再说人家有后台。咱可惹不起。”
我看着一排排靠着墙的货架腿都软了,哭道:“让我往哪儿躲啊?”
小天这会儿倒是很机灵,一指刚进摞在一块一人多高的货车轮胎:“隋哥,那里边。”
我顿时感激不尽,冲着小天一伸大拇指:“回头哥加你工资。”
顺着轮胎往上爬,跟跳机井似的‘扑通’一下我就跳了进去。抽抽鼻子,忍不住暗骂道,小天这小死孩子,这么大的橡胶味儿还让老子往里跳。回头扣他工资。
不过这会儿可不能言语,听说雷震子的凿子劈人准头跟奥运会射击冠军都有的一拼,这屋子里的射击范围对人家劈了几千年人的行家来说,那准头可是没跑!
这会儿就听见外头张道陵的声音响起:“无量天尊,雷神,您来迟一步啊。”
雷神那大嗓门跟他那雷一样,格外响亮还夹杂几分火气:“天师,你来的比我早,那个叫隋便的呢?”
这时就听见小天插嘴:“这没叫隋便的,你找错地儿了吧?”
我蹲在里面还没听见雷震子和张道陵搭话,一个比雷神脾气还大的声音响起:“他到哪去儿了?!”
这时候雷神哈哈爆笑:“小子,这老头说是隋便的爹,要不然我还真找不到这里,赶紧的,隋便去哪儿了?”
我在里面一听那独一无二的声音就知道是我那老子驾到。心里幽幽一叹,爹啊爹,上辈子和着当儿子的欠你的是不?人家老子都给儿子遮风挡雨,您倒好,往家给我带麻烦。
心说,也别躲着了,雷震子充其量也就是顶多揍我一顿,借他三胆儿也不敢杀我,可我那老头这会儿一肚子火,说不定真敢把我撕吧了。
我老头还是那副样子,甭看岁数大点,相貌堂堂身高巨伟,就跟当年李靖似的。见到我大喝一声:“你跑那里面干啥去了?”
我一缩脖子【这是我见到我老头的自然反应,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吓抽抽了】,一脸汉奸相地谄媚一笑:“那什么,我瞅瞅是不是真货。”
老头扭头看了一眼我身后一人多高的新轮胎:“钻里面闻味儿能闻出真假来?以为自个黑背啊。”
小天乐得只捂嘴,怕我扣他工资愣是不敢出声。我翻翻白眼,“爹,看准了再骂人啊,我是您儿子。”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我老头登时火大了,上前就是一大巴掌。怒道:“还知道我是你爹啊!?你找到那个爹呢?让我看看,那儿比老子强!”
这时候雷震子一把拉住我老子,那脸本来弄得一道一道的黑印子,这不笑还好,一笑满屋子温度下降,特别渗人:“老哥老哥先别生气,您先说我那事!”
我这会儿寻思明白了,不就是神仙么?上面还有天道条列管着呢,我看谁敢跟我刺毛。窝窝囊囊的凭什么老是我受气?
“唉,那掏煤的,你跟谁论哥们呢?上面下来的就牛啊,咱们的论平辈之交,他是我爹,明白么?”
雷震子被我这么一说,有点晕了,扭头问张道陵:“他说什么呢?什么是掏煤的?”
张道陵摸摸自己的脸,嘿嘿一乐:“就是说你黑呗。”
这下可算是点了火药桶了,雷震子指着我鼻子跳脚怒道:“谁,谁,谁黑了?你这有水没有?”
张道陵劝阻道:“算了算了,洗干净不还是那色儿么。”
这下算是戳到了雷震子的痛处,瞪了我一眼懊丧地坐在之前我坐的凳子上,嘴里不服道:“黑,黑怎么了?黑就不是人了?再黑俺好歹也是人模样不是,又不是黑瞎子。”
我老爹这会儿完全胳膊肘往外拐,一指我鼻子:“你是不是该人家这小伙子东西?该人家的东西就赶紧还给人家,丢人败兴,都让人家要上门了。”
张道陵这会儿看出来我这老头不明白怎么回事,可是这火气却大得很,赶紧站起来笑着劝阻:“老哥别误会,隋便不欠人东西,这黑家伙是隋便的朋友,好些年没见了跟他开玩笑呢。”
雷震子站起来不乐意了,说话跟打雷似的咆哮:“那玩意要不是他得到了,你跑这儿干嘛来了?老子要是有那金刚之体还会弄成这副熊样么?!”
张道陵白了他一眼,往那缺了条腿的椅子上一坐:“怎么着?你有能耐自己从他身上弄下来啊,嗓门大能耐就大怎么着?你去啊?没人拦着你。”
雷震子嗫嚅几下大嘴巴子,小声嘟囔道:“俺要不是怕被雷劈,早一凿子完事了。”
我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这雷震子简直就是个二百五,老子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凭啥我遭雷劈啊。
我老头这会儿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张道陵身上,那双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张道陵,看的张道陵手一哆嗦拽下好几根胡子来。
“我说老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干嘛,干嘛老盯着我看啊?”张道陵被我老头看的全身不自在,好像自个儿欠了人家钱似的,忍不住干姜似的老脸挤出个笑模样干巴巴地问道。
我老头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过脖子斜着眼问我:“感情这就是你另外一个爹?你个狗日的要找有本事找个省长部长的当爹老子也不说啥了,可这档次的满大街随便抓,你爹就这么不招你待见?弄个次品来抢我地盘?”
我一咧嘴,啥叫次品?这档次还低?四大天师哎!神仙那!可是这话不能跟老头说,就是说了一准还说我糊弄他,弄不好还得挨揍。
张道陵脸色挂不住了,往我老头跟前一站,要是换件干净衣裳可能还有的一比,可是现在跟叫花子没啥区别,明显摆出一副天师派头,可让别人一看,就跟叫花子要饭没得手还跟人家耍横一样。
“老哥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人之相貌如镜中水月,岂可以貌取人察言待物?老夫通古晓今博闻三界,岂是那下三流不如之人可以比拟?!哼!”张道陵说完一甩跟拖把没啥区别的长袖忿然转身坐下,胡子气的直翘翘。
刚开始的时候就说过,我老头大字不识一个,写一个大写一都带弧度跟钩子似的。这张道陵一番半文言的话愣是把老头说晕乎了,直愣愣好大会儿扭头问我:“他说嘛意思?这人干啥的?”
我寻思寻思,说:“他……算卦的。”
“谁算卦的?!我张……”张道陵急了,站起来就要辨别为自己辩解。
“那你说你是干嘛的?!你除了会糊弄不认字的老太太几块钱还能干嘛?”我一使眼色,张道陵咧咧嘴,只好委委屈屈的又坐下了。也是,张道陵好歹道教一派祖师,下了凡间愣是成了他都看不起眼的占卜末流混饭吃的,搁谁身上谁也不舒服。
我老头有点明白了,瞅着张道陵那一身超豪华乞丐装,蔑视道:“闹了半天跟搞传销似的专门忽悠人的啊,瞧你这身混的估摸你这算卦的能耐没出师吧?要不然咋混成要饭的了呢。”
“我……”张道陵瞠目结舌愣是无从反驳,气的老头坐在那瘸腿的椅子上直转悠,扭头怒视着我道:“小子,存心看热闹是吧?赶紧的找地儿让我们离开这儿,要不然出了事我可不管了。”
我扭头看了看一直在腰间皮囊摸摸索索的雷震子,顿时有点心慌,这主儿可不是张道陵,要是他真格的拿凿子给我一下,这小命儿就甭要了。
我刚想说点啥,我老头一把拦住我,那双眼珠子瞪着只想把我给吃了:“你个小兔崽子,这干爹说的话比亲爹还管用是不是?你这是找个干爹啊还是找个祖宗?从小到大那回不是老子养着你,怎么,这会儿找了个干爹比亲爹还好使是吧?亲爹比干爹差距忒大了点吧?!”
我这个乱啊!可是这几天发生的事还不能给我老头说清楚,就是说了估计老头也不信,弄不好还得说我被这些搞传销似的神仙们洗脑了。
看看这个,瞅瞅那个,这屋子里除了小天我能骂几句没一个我能惹得起的主。一时间我怒火万丈,蹭的一下跳到外面大街上,指着天破口大骂:“玉皇大帝你个龟儿子,你闲的蛋疼找王母去啊,你没事弄个破玩意祸害老子干嘛呀?有种你别跟龟蛋似的藏着,下来!老子跟你没完!”
要说有眼力见的还属小天这孩子,没白让我一个月给他八百块工资钱。这会儿的功夫拿出抽屉里一天的流水,冲着我一努嘴,指指街边一间宾馆,然后挣得我同意后,带着雷震子和张道陵离开了。
话说,我老头的脾气属于顺毛驴儿的,凡事只要是他坚持对的,你一定要顺着他,别人还好说,可是当了他二十多年儿子的我,那一定要遵守这一规则。否则后果就是鞋底子一脱,追的我是鸡飞狗跳。
我这正琢磨怎么劝服我老头不找我茬呢,忽然横眉竖目对我运气儿的老爹一哆嗦,顿时把我吓了一跳。
“爹,厕所在后面。”
老头白了我一眼,顺手从裤兜里摸出一老款诺基亚来,一看上面号码,立马一脸褶子笑的跟朵菊花似的,说话的声音柔的跟刚才要揍我的时候判若两人。
“老婆子,有事啊?”
我哀叹一声,唉,看来这亲生儿子还不如人家两口子近乎啊,我那老妈平常看着柔柔弱弱的,可是火爆脾气的老爹偏偏一辈子就不敢在她面前红一次脸,好像两人天生相生相克似的,那叫一个恩爱。
“什么!?”我老头忽然一惊,顿时把我吓了一跳,忙问道:“我娘怎么了?!”
老头瞪了我一眼,伸手推了我一把:“一边去,打小就没眼力见。猪有事,你娘没事。”
我舒了口气,这老头没事就大呼小叫的,不知道自己儿子天生胆小哇。刚想问家里老爹和老娘当宝贝似的小型养殖场猪出了啥事呢,可还没等我开口呢,老头那边不但语言发生前所未有的谦恭,还连带着肢体语言也变得更加极有大和民族味道。仔细一听才知道,原来那头老娘听岔了,以为老爹说她那啥啥了呢,正河东狮吼呢。
老爹临走的时候指着我鼻子骂:“要不是老子赶回去给猪下崽儿,今儿个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然后转身打个车一溜烟去车站了。
我本来想说,是猪下崽,是您帮着猪下崽儿。可是一寻思没敢说,怕老头一急眼又要揍我。
回到店里我一琢磨,这么着让张道陵和雷震子住到宾馆里实在不行。一来这经济条件我承受不来。二来是这两个天上下来的主儿显然不知道多少年没下凡了,对这里的一切都陌生的很,要是出点漏子那刻不得了。
短时间内张道陵那什么符箓和二人的法力不见得恢复的了这么快,还不如找个房子直接租下来给他们住,这样都省事。
打定主意我把店门关了,去银行取了一万块钱趁着还有点时间,赶紧打车去找房屋出租中介。
好在老天开眼,正好有一出租房屋的人在里面办理出租,问了下情况,三居室的房子水电齐全,而且离我住的地儿不算远,三站地就到,价格还可以,并且现在就可以入住。于是我当场拍板。
趁着天还没黑,我打电话把小天叫了出来。看到这小子屁颠屁颠从对面宾馆跑了出来,一脸喜庆,问他:“那俩货还肃静吧?”
小天一笑一边一个酒窝:“没有,老实着呢。一个瞪着眼珠子一直看【封神榜】,那个老头闲着无聊还给我算了一卦呢。”
好家伙!道教祖师给算卦,这小天比老子这命强多了。问他:“给你算出啥来了?”
小天看起来对张道陵那老头颇有意见,不满地道:“他就说了一句‘我不是人’,然后再问他就说他啥都没算出来。”
我噗嗤一声乐了,看来张道陵这道教祖师还不如他的徒子徒孙能忽悠人呢,好在这是小天这孩子厚道,换个别人早大嘴巴扇他了。
“恩,没事就好,走,跟我买点被褥什么的。”
买完东西这天都黑了,打发走小天回店子睡觉,我直接打了个车装上被褥衣服拉上张道陵和雷震子去租的房子里。
刚安顿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我想了想掏出五百块钱递给张道陵,交代说:“老张啊,明天我有事可能没办法照顾你们,这钱你们拿着买点东西吃,最迟晚上我就回来。”
张道陵瞅了瞅五张红红的老人头,扭头问雷震子:“会花不?”
雷震子伸手拿过去一张,反正仔细看了一遍,说:“不会,不过买东西直接扔一张不就成了么,费那脑筋干嘛。”
我嘴角一抽搐,可怜巴巴地说:“雷哥,俺可不是地主老财亿万富翁CEO什么的,顶多一中农,您悠着点花成不,不然改天睡大街去我可不管啊。”
张道陵拿起剩下的四张对比了一下,随手递给我一张,然后把剩下的揣进他兜里:“你教教我们不就会了么?”
我担心地仔细看了看张道陵的腰包:“不会漏吧?”
“你见过神仙丢东西么?”张道陵一拍他抹布一样的马褂,很是自傲。
我想了想,心说,我他妈的连神仙都没见过,我上哪儿知道你丢没丢过东西?
扭头看了看雷震子腰间的皮兜,问道:“雷哥,你这兜除了装你吃饭的家伙事,还能办点其它业务不?
震天锤和雷人凿是雷震子不二法宝,当我这么疑问,雷震子立马紧张兮兮的捂紧口袋,那双那眼珠子瞪得我汗毛直竖:“你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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