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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十二、一树枯荣弹指间

林少谷道:“如果有个人想要捉羊,反被羊顶伤了。请问到底是羊有罪还是人有罪?”林少谷略顿得一顿,不待黄衫女子回答,又道:“又正好,这只羊却是我们家养的,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是把偷羊贼揍一顿呢,还是把羊拱手相送?”

林少谷不过是打了两个比方,不过意思却是很明确。米迭香不觉低头沉吟不语。

林少谷一指一旁的喇叭老兄道:“这个就是偷羊贼了。”

喇叭老兄刚有些回过魂来,便听到林少谷最后那一句,不觉嘟囔道:“羊?哪里有羊?”

楼月见他那副滑稽的模样,不觉噗嗤一乐,然转念又想到即将枯萎的大树,却又蹇起眉来。

米迭香抬起头来,问林少谷道:“这树是你家的?”

林少谷朗声答道:“我们几个自小就在这里长大。与其说这棵大树是我们的,不如说我们是这棵大树的。”说着又指了指坐在树下的石戆道,“他们家更是代代都是守着这树,如今却有人要将树砍掉,换做是你,你又如何处之?”

米蝶香想得一想,微笑道:“好吧,不过我还是先问问大树自己好了。”说着便朝大树走去,口中犹自说道,“人或者会说谎,大树却是不会的。”

楼月走上一步,挡在她面前,道:“你已经害得它快枯死了,还想要做什么?”

林少谷把楼月拉过一边:“不要拦她。她可是特别警察。”

楼月叫道:“警察我也不怕!林少谷,你怎么变得这么畏畏缩缩的了?”她一看见林少谷和这女子有说有笑,就觉得十分不爽,忍不住责备起林少谷来。

林少谷低下头来,将嘴附在楼月耳边轻声道:“她既然有本事让大树枯萎,自然也有本事让大树复原,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大树有事的。”

楼月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然忽觉林少谷说话时呼出的热气直往耳边扫来扫去,不觉脸上没有来的微微一紧,耳根都开始发红了。她只觉得整个的人一时有些僵硬,再也说不出话来。

林少谷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笑着对黄衫女子道:“你请问吧。”心里也觉得有些好奇,想要看看她怎么向大树发问。

只见米迭香走到大树跟前,用手比了比树干的长度,伸出纤纤玉手轻轻地按在了树干上约离地一人多高的位置上。

林少谷看得清楚,那个位置与刚才自己不小心按到的位置正好是一模一样的,不觉心中一凛,暗道:“难道这个位置正好就是能与大树心灵相连的位置吗?”刚才他手放在这个位置的时候,便分明感觉到有个宽厚温润的声音在自己的脑海中出现过。那声音告诉林少谷,自己便是广玉兰的精灵,石戆已经与他精气相连,让林少谷不必担心。所以林少谷才很是安然地看着石戆一个人面对喇叭老兄一伙人,也不曾出手。只是大树也没有料想到半路上杀出个米迭香来。

米迭香手一触到树干时,几近枯萎的大树忽然轻微地一阵颤抖,似乎是有些害怕的样子,只是下一刻,便静止了下来。一时间,整个场中一片安静,沉浸在一种奇异的静谧中。只有米迭香时而微微点头,时而又轻皱眉头。

楼月看得稀奇,忍不住轻声问林少谷:“她拿手碰着大树就知道大树讲什么了吗?”

林少谷点头道:“想来应该是的。”

“那她一开始不是也按着树根的吗?怎么不知道大树的想法?”楼月又问。

“嘿嘿。”林少谷一跟楼月说话忍不住就是一副嬉笑的模样,“摸着你的脚能知道你想什么吗?摸着你的脑袋还差不多。”

楼月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忽又醒悟:“喂,你是不是在说我的脑袋跟树干一样?”

林少谷一本正经道:“没有,我只是打个比方,便于你理解。”

“呸,干吗要拿我打比方,不能说你自己吗?”楼月伸手去拧林少谷,林少谷却往后跳开了一步,避了开去。

楼月还待打闹,忽见米迭香手掌撤离树干,蹲下身来。楼月不觉注意力被米迭香吸引。只见米迭香缓缓出手掌,“啪”地一声,按在地面上。一圈淡淡的绿光立刻以她的手掌为中心,如同水波一般在地面上缓缓荡漾开去。绿光所到之处,地面上的残花落叶便迅速地沉入地下。

楼月拉着林少谷的衣袖道:“看啊,看啊,好神奇。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好神奇啊!”

随着花叶的下沉,只见大树树枝上残存的黄叶迅速变绿,枝干上又有嫩绿的新芽绽出,仿佛是花与叶入地后化作精气,又被大树重新吸收。没过多久,大树便又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了。

树下原本一直坐着的石戆猛地跳起身来,叫道:“咦,怎么回事?我刚才好像睡着了。”

林少谷心下明了,这石戆与大树乃是精气相连,而不是简单的妖神附体,依稀便是一种罕见的人树共生状态。他与树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只是石戆自己却并不清楚。

米迭香盈盈站起,道:“大树我治好了,不过它终究不能再在这里了。”

林少谷点头道:“说的不错,此处既然有新的规划,其实我们也不想妨碍。如果可以把大树移往别处的话,就皆大欢喜了。”

楼月一旁道:“不是说人挪活,树挪死吗?这么大的树移到别的地方会不会死掉?”

林少谷答道:“没事,这棵大树已经成精了,他能保护自己的。”

楼月听到成精两字,心中只觉得好玩有趣,说道:“原来这世上还真有精怪,我以为是小说了说着玩的呢。要不是今天亲眼看见我说什么都不相信。”

米迭香道:“这事就由我来办吧。”

楼月见最终能圆满解决,也觉高兴,道:“哎,没想到这位米姐姐还是挺讲道理的,我还以为少谷要和你打一架呢。”她心中对米迭香的敌意不知不觉地便减弱了几分。

米迭香笑了笑,道:“特别调查组的人是来解决问题的,可不是来滋事打架的。”她说这话显然是针对林少谷一开始说特别调查组的人不分青红皂白而言的。她看似温柔,说话时却也绵里藏针,等到此时方才回击。

林少谷呵呵一笑,不以为意,转头朝石戆问道:“石戆哥,这树要迁走了,你有什么打算?”

石戆憨憨地道:“反正大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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