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知不觉间便走入了林间的深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打破这份宁静,鸟叫,虫鸣,还有脚下的“沙沙”声,为这林间弹奏着优美的音符。
夕阳终于西下,因为巫马秋鹰疲惫的样子,君莫问也没有再嚷着要回家了。君莫问从没有见过如此低迷的巫马秋鹰,他一定很不开心。君莫问想,因为她爹也经常摆出这样的表情,偷偷的叹气,满腹的心事。
君莫问的手手紧了紧,轻轻的扯了扯巫马秋鹰的大手。
“小家伙,长大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大人?”巫马秋鹰问道,低头宠溺的看君莫问。
“像阳光一样的大人。”莫问说,阳光一样的人,一如巫马秋鹰,总能将温暖传递给人。她成为那样的人后,一定也可以将温暖传递给爹和娘,还有,巫马秋鹰……
巫马秋鹰一怔,说:“为什么?”
君莫问站到巫马秋鹰的身前,巫马秋鹰高大的身材蹲了下来,和她面对面。君莫问伸出小手,轻轻的抚在巫马秋鹰的眉间,说:“因为鹰就像阳光一样,成为像鹰那样的大人,我就可以把温暖带给你了。鹰的眉毛就不会皱到一起来。我最喜欢鹰笑起来的样子了,鹰皱眉头的样子超丑。”
巫马秋鹰温和的笑了,一丝晦涩深藏在他的笑容里,用很低很低,低得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有阳光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阴影。”
“才不管,反正我就是要成为像阳光一样的人。”君莫问说。
“呵呵,小屁孩一个,你现在已把温暖传给我了。小家伙,大人的世界不是那么简单的。”巫马秋鹰说,想了想,又说:“小家伙成为大人后只要有想做的事就去做吧,不是以君莫问的身份,而是做为君莫问。”
君莫问一知半解的,“这有什么不一样?”
两人继续慢慢的走着,巫马秋鹰说:“任性的活着就够了。小家伙,你一定要答应我,任性的活着。”
君莫问瞪向巫马秋鹰,嘟着嘴说:“大人说任性不好。”
巫马秋鹰笑而不语,只是用让人费解的眼神看着君莫问。
前面林立着许多的石像,雕刻的全都是人,虽然姿态万千,但所有的石像都只朝着一个方向,像奔跑,像向往,像挣扎,像解脱……翔翔如生。
“好多的石像,刻的都是什么人?好精致的手艺,就像真的一样。”君莫问走入林立的石像中,这里摸摸,那里捏捏的。
“人。”巫马秋鹰很简短的说。
君莫问白了巫马秋鹰一眼,说:“费话,我当然知道这刻的是人,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
“前面有一个村庄。”巫马秋鹰说,下意识的不再解释。
不远处便是村庄的入口了,入口处建造着倒也算有几分气势的城门,只是年代久远失修,有些破败。城门大开,上面写着三个大字:万李村。
君莫问一惊,如触了电一般,飞快的退出了石林,说:“这里是万魂林?“
巫马秋鹰点了点头,果然不愧是君莫问,君氏家族的继承人。只是,有时……知道得太多未必会是一件好事。
那些石像竟然是人,活生生的人。但,那只是曾经,曾经的人,现在的石像……
君莫问忽然下意识的不想进入万李村,说:“鹰,我们回去吧。“
“好。”
巫马秋鹰和君莫问二人正待转身离去,一个白色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万李村的城门下,抱着手停靠在那里,文质彬彬,一脸笑意,说道:“表弟,无视这里的黑暗是无法成为阳光一样的大人。是光的话就必须驱逐黑暗,特别是你们名为正义者留下来的黑暗。“
表弟?君莫问疑惑,很明显这白衣人的话是对她说的,可是,她并不认得这个白衣男子。而这男子还称她为表弟?
“八岐。”巫马秋鹰叫道,眼睛里有着警觉,他太大意了,他竟然没有发觉到八岐的接近。而三九大妖竟然出现在这里,虽然万李村并不是神族之地,但也算是天界山周边的村庄,八岐大咧咧的出现在这里必定有蹊跷。有一股不祥感挥之不去,计划失败了吗?巫马秋鹰的心一紧,握紧了君莫问的手,他要将这家伙尽快送走才行了,不然,只怕有变。
“小家伙,你不是急着要回去吗?我们这就回去吧,你娘一定也等急了。”
然而君莫问此刻却对这白衣男子多了几分好奇,说:“表哥?我怎么从没听说过有你这一号亲威?”
“没听说过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你是神族之子,而我是妖魔之子,人妖殊途,神魔不两立,这是这个世界的铁律。”八岐说道。
“妖?”君莫问冷笑,说:“笑话,我怎么可能会有妖魔的亲戚?你休在那里乱攀亲戚。“
闻言,八岐一怔,接着说:“看来姑姑把你保护得出奇的好,竟然连她是半人半妖的事也没有让你知道。”
“我娘是半妖,你娘就是老妖。”君莫问说,想反驳几句,却忽然发现无法反驳。总有人对着娘窃窃私语,总叫娘为妖女,难道她的娘真的是半妖?
“没错啊,你娘就是半妖,我娘也的确是老妖。”八岐笑道。
“你……”君莫问气极,只能使劲的瞪八岐。
“算了,狗咬人,难道你也要咬狗吗?”巫马秋鹰说,拉着君莫问,急着想要带她离开这里,君莫问却不从。
“巫马秋鹰,你不是也知道九久不只是半妖,而且还是个祸害,天理不容的祸害。你少在那里腥腥做态,假做慈悲了。”八岐非常不屑的说,眼里话里无不是讽刺。
巫马秋鹰的身体一震。
君莫问闻言,清澈如水一样的眼睛看着巫马秋鹰,说:“这个人说的都是真的吗?”
巫马秋鹰弯下腰,很认真的对君莫问说:“小家伙,魔由心生,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你觉得你娘是妖还是孽?是神还是魔?是人还是鬼?不管她是什么,有一点你永远都不要忘了,你娘是个好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