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问穿好了衣服,手一甩,大袖飘飘,衣襟飞舞,好一个翩翩的男儿。一扫正牌撤旦的邪魅,现在的他举止磊落,神态坦荡,黑色的瞳孔,眼神淡漠,淡定从容,一笑云淡风轻。不管是现在的躯体,还是以前的躯体,君莫问像是两个极端的人,极阳却又是极阴,极正,却又极邪,也只有她才能将这两种极端揉合到一齐,集正极和负极于一身。
君莫问极为淡漠的一笑,无痕,从此了无痕迹,这个名字从这一秒钟起死在时间的潮流里了,“腾龙,你继续留在寻的身边,留意王的一举一动。切记,要不着痕迹的,相信很快就有好戏看了,但别插手,你只需在那个局势里插上我们们棋子,其它的事一概不用管。”
“可是……”腾龙有些迟疑。
君莫问摊开双手,手套居然也变成了紫色,和她的里衣一个颜色。君莫问苦笑:“这家伙学会变色了,灵性像是长进了不少啊。也好,跟衣服蛮搭配的。”
撤旦和腾龙的脸上忧心重重,寄生在君莫问灵魂上的异物也许有一天连她的灵魂也吞噬掉。那个时候,君莫问会消失掉吗?
“走吧。”撤旦说,话音一落,异空间消失了,三人背对背的站着,分别迈向不同的方向,渐走渐远,渐无影踪……
撤旦停下了脚步,君莫问这具身体的记忆被撤旦的灵魂读取了,两人互换了灵魂后,共享了另一具身体里的回忆……
十年前的君莫问,小小的人儿,却有一双淡如水一样的眼神,小小便已像个小大人一样,但也只是像而已。年幼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不能和其它的女孩子一样,穿上那漂漂亮亮的罗裙。不明白,为什么总有练不完的功。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定要比其它的小孩子优秀。她不明白,但她却一直咬牙坚持着,只因她最最最爱的爹和娘期望她成为那样的人,如果变成了他们期望那样的人,他们一定会非常的高兴。所以,她一直都很努力,努力的练功,努力达到一个又一个的目标,努力的变成儿子。三岁学文,四岁习武,从此经常被扔在荒山野岭了无人烟的地方生活,美名其曰为修行。所以,五岁与狼共舞,六岁与怪为伍,七岁与魔相争,八岁渐露出头,九岁成为预言之子,预言将成为君氏家族中最强的继承人……
就连入睡的时刻君莫问也在修行,别人的父母唱的是摇篮曲,轻柔温暖,而她的摇篮曲却是《神魔录》,就连梦里也尽是妖魔鬼怪。即使是如此,小小的君莫问还是很讨好的尽力记住了神和魔,妖和怪。
十岁,她的努力终于使得她成为了君氏一族有吏以来最小的继承人。
君莫问,这样一个天之骄子,万众瞩目,身上闪耀着光芒四射的光环,赢尽了众人的口碑。在无数的称赞中,在无数同龄人羡慕却又崇拜的目光中,小小的君莫问怀着希翼的心情,一路小跑,像讨到糖吃的小孩,脸上满是喜悦的神色。这次,也许可以得到爹和娘的赞扬了。
君莫问小小的身子停在她爹和娘的房外,刚要推门进去,却听到了她爹娘君世健和九久的对话。
“还是把莫问送走吧。”君世健说道。
“即使是寻常之人愿意收留莫问,可她毕竟是神族的人,有着神族的异能就注定不能成为一个寻常之人。”九久远,话语里有着几分迟疑。
“所以当初就不应该让她习武。”君世健说。
九久的眉头拧到了一齐,“唉,习武起码可以让她自保,如果她能顺利继承奈何就好了,只要这终极武器在她的手中,也许就……”
“只怕没那么好继承,也许等不了那一天,知之就已预言到了,所以,尽快把莫问送走是唯一的办法了。”君世健无可奈何的说。
眼泪从九久的眼中流了出来,说不出的伤心,说:“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待我们,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如果没有莫问就好了。”
君世健闻言,柔声的说:“好了好了,别想太多了,我的世界因为你和莫问而变得更多姿多彩,少了你们任何一个都不行。”
君莫问小小的身影怔在门外,年幼的她却不知为什么没敢推开那一扇门,没敢理直气壮的大声责问他们为什么,而是沉默的将所有的委屈收起来。默默的转身,眼里有泪光闪动。
君莫问小小的身影走出了君家飘浮于云雾之上的府第,出了君家,却忽然不知该往哪里走了,海阔天空,天南地北,却没有她可以容身之处。她的世界只有她最尊敬,最喜欢的爹和娘。
眼泪已风干,眼里沉淀的悲伤却无法风干,君莫问如一只弃猫,即使狠心的将她抛弃,她却还是最留恋家的那个地方……
“但是,我的存在却让娘为难了。”君莫问喃喃的说,徘徊的脚步终于迈出,她最喜欢娘了,不能让娘如此为难的,那样就不是好孩子了。既然她不能存在这里,那么她便离去吧,爹和娘一定也是如此希望。君莫问笑了,小小的人儿小小的脸上,那张笑脸却有着在这个年龄中不该出现的悲沧,爹和娘这次一定会赞扬她了。
一脚一步,走到哪里就哪里吧,反正她也不知往哪里去。这条路通向哪里她便到哪里。君莫问这样想,这条路到底会通向哪里呢?
前面没有路了,君莫问呆呆的立在崖上,怔怔的看着崖下的滚滚云烟,这便是老天爷给她指的路?
也罢,也罢,即使没有路,她也能走出一条路来,因为她姓君,因为她是君世健的儿子,这是爹常常对她说的话。现在无路可走了,她也一定要走出一条路来,这样才不愧是爹的儿子。
君莫问化为飞鸟,扑入那滚滚的云烟里。身后好像有一只大鸟飞来,大鸟忽然伸出手捞起了她,带着她在空中飞翔,她只听到咧咧的风声,也没有心情去管那只大鸟是什么,心里反倒有些怪这只大鸟,破坏了她造路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