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任务失败了。”
洛阳城东侧的某个庭院中，一个身穿白色衣裳的女子轻声禀报道。声音清冷，如珠落玉盘，清脆婉转，如九宫仙音，渺渺难寻。玉白色的腰带勾勒下，衬托出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墨黑长发随意地挽了个结，披于身后，看不见正面。
女子身前不远处，一个穿着粗朴布衣的老人负手而立，背对着女子，闻言，有些疑惑地问道：“事情本该万无一失，如何会失败？”
“一切准备万全，师弟们也都没有出纰漏，原本是该将董贼性命留下。但是，”女子声音平淡，似乎不带烟火，但说到这，却有了几分凝重：“有一个年轻武将，在一旁保护董贼，牵制住了好几个师兄，我冒险的最后一击，也被董贼避开了。”
“年轻武将？”老人似乎皱了皱眉，沉吟了阵，半响后，摇了摇头，沉声道：“董贼为祸洛阳，行事嚣张僭越，甚至还生出废立之心。长此以往，必将使国家蒙难，天子受辱。为师决意要为国除贼！”
深吸一口气，老人突然转过身，看向女子，苍老的面容在这时流露出几分宠爱与歉意：“下一步，就要苦了你了。”
女子摇了摇头，声音依旧平淡：“弟子是被师傅所救，也是被师傅养大成人，一切都依师傅之命。况且，董贼乃是国贼，弟子也不过是为国尽一份心力罢了，谈不上苦。”
老人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想出声赞叹句，却又咽在了喉中，难以言说。
“师傅若是无事，弟子便下去准备下一步行动。”女子行了个礼，见到老人同意后，便转身离开。
只是，转身的一个瞬间，额前的长发飘洒，露出那双清澈明眸，动人而清丽。
见到女子离开，老人终于轻叹出了一口气。这时，背后不远处的一个房屋却被人突然推开了，一个身穿深色深衣，衣袖宽大的老人推门而出，望着那个布衣老人，出声道：“王越兄，此女子到底是何人？”
王越！这个身穿粗朴布衣，形貌不甚出奇的老人竟然是与蓬莱枪神散人童渊并称，当世第一剑客，王越！
王越闻言，立即收敛了脸上的宠爱与惋惜，负着手，背对着那老人，声音平稳道：“只是越年轻云游天下时所捡到的一个弃婴，看其根骨不错，便将其收养成人了。”
“弃婴？”那老人低吟了句，正想进一步询问时，王越却是开口道：“子师可知道，那年轻武将是何许人？”
子师，那穿着深色深衣的老人正是当朝司徒，王允！
王允见状，也没有再多问，直接回道：“是五原吕布，他原本是丁原的校尉，但现在已经降伏于董卓，成为董卓的贴身近卫。”
“五原吕布？”王越皱了皱眉，几道皱纹浮现，忽然拍了拍手。
不多时，一个中年人从院外走进，拱手道：“师傅，有何事？”
“你们师兄师弟中，有没有人是并州人，最好是五原人？”
那中年人思考了阵，道：“五原人没有，但有两人是并州人氏。”
“将他们叫来。”
“是”
年轻男子立即领命而下，一旁的王允也一直默不作声。
没多久，两个年轻人走进庭院，行礼道：“师傅。”
王越轻“嗯”了声，直接道：“你们中可有人听过五原吕布？他是大汉校尉。”
吕布？那两人不禁互望了眼，有一人试探道：“禀师傅，吕布此人，在并州名气极大，我们两人都听说过。”
“哦？”闻言，王允却是来了些兴趣，问道：“说一下。”
那两人望了望王越，见王越默认后，那个带头的便说道：“弟子是雁门人，离五原极近。十二年前，檀石槐率军攻入北方数郡，无数五原人逃难进雁门。当时，五原人中有流言，说是五原城吕良将军有一九岁儿子，叫做吕布，曾亲自带军杀入围城胡人中，在乱军中取下了鲜卑大王阙机的首级。”
“九岁便杀人？”王越闻言，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了几分满意。
“流言可有虚假？”王允却是这般问道。
那年轻人摇了摇头：“弟子不知，只是五原人都是这般流传的。”
“子师如何看待？”王越转看向王允，他本就是武艺高强之人，十八岁时便匹马入贺兰，只身取羌族首领首级而归，无人敢当。因此，对于吕布九岁就纵马杀人，取下鲜卑大王首级的消息，虽有些骇人，但也能接受。
“吕布之父的确是吕良，如今的匈奴中郎将，五原太守。”王允答道：“但九岁杀人，这……”
王越打断了王允：“英雄出少年”。说完，便对着那个弟子道“你且继续说下去。”
那弟子继续道：“后来吕布去了太原，听闻曾于一场比试中，取得了军中第一，其后，率两千骑兵，大破犯境白波黄巾。后来弟子离开了并州，再也未曾听说过吕布了。这便是弟子知道的全部。”
王越点了点头，转望向另一个弟子。
见到王越转头望向，那个弟子立即开口道：“师傅，弟子是太原人，也听闻过此人。”
“你且说来。”
“是。”那弟子回到：“吕布号称是并州第一勇将，使一柄方天画戟，有万夫不当之勇，在军中威望极高。后来则是驻扎在马邑，防备胡人。从那以后，并州北界，再也没有胡人劫掠。”
“由此看来，这吕布守卫边疆，还是忠勇之士。”王越赞声道，他当初就单身取下了羌族首领，因此，对同样抗击胡人的吕布不由生了几分好感。
王允却是沉默着，没有多说。
“你们下去吧。”王越赞叹完，见到王允沉默，挥手屏退了两个弟子。
“是。”
待到二人离开后，王允突然道：“并州边境，自从昔日步度根与轲比能大战后，的确一直十分安定。近年，匈奴更是上表降伏，想然，吕布在其中必然是拥有大功的。”
“但是”王允突然转折道：“此人如今助纣为虐，恐怕有阻于我们之计。”
“子师安心。”王越面容平淡，自信道：“吕布虽勇，但不过是一人之勇，不可能帮董贼逃过这劫。我们且耐心观看，若此人还有几分忠义，便寻时机说服，为我们所用。”
“也好。”王允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