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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姬筱的心思

秋风萧瑟,落叶纷飞。

“你看,那人这么冷的天还光着膀子,是不是傻的?”

“不像,没见他身边还有个漂亮的仙女吗?我猜,肯定是借龙入修的修者。”

“那也是刚成为修者,特地光着膀子出来炫耀。瞧瞧,还把头发染成灰白了!”

“嘘!他好像听到了,咱们快走,别惹上他。”

行在无名小镇的街道上,眼看着匆匆路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耳听着他们的低声低估,余少陵捏捏单薄的长裤,瞅瞅赤裸的胸膛,心中颇为郁闷。褴褛的上衣,已然被他当抹布用了。而下身的单裤,则还是从前在余家穿着那条。他并不想当羊群里的骆驼作鹤立鸡群状的炫耀,他只想买套衣服穿在身上让自己做回常人。可是,没钱。这事若让别的修者知道,肯定笑掉大牙——这修者做的连衣服都穿不起,还真是个最成功的失败者。

“少爷,这里有个衣饰铺,咱们进去看看吧!”姬筱偷眼窥下余少陵肌骨匀称的身体,羞声低头道:“你总光着膀子,容易引起别人注意。”

余少陵摊开双手,无奈地望着姬筱,“你当我想光着膀子亮肉啊?我不是没钱了么……从余家出来,根本就没想过要多带点钱。”

话刚说完余少陵的手臂就被姬筱握住,而后他就被拉到了无人的偏僻处。只见姬筱四下窥探一番,像是确认无人后才从怀里掏出了数个银锭。这些银锭的个头挺足,拿过一个掂量掂量,得有五两重。余少陵惊奇地望着姬筱,“你从余家偷的?”

“哪有!”姬筱低头摆弄着纤长玉指,看起来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蚊蝇振翅般的细语,在其双唇微触间冒出,“你是少爷,又是修者,身上肯定没有多少钱。筱儿一个丫鬟,更不可能有钱。我跟少爷出来,虽然不需要吃喝,可穿着、住宿等等总要花钱吧,又不好强抢别人的东西。所以,筱儿就只好借用了几颗夜明珠……”

“少爷,你不会责怪筱儿吧?”

看着对面双腿紧并满脸担忧的姬筱,余少陵当时就怒了,怒火自胸膛燃烧,腾腾的直冲脑海,“为什么不多拿几颗!!!”

姬筱一怔,待看到余少陵脸上的坏笑时才转忧为喜,娇嗔一句后笑嘻嘻地探手入怀,又掏出三颗鸡蛋般大小的夜明珠,“少爷,我一共从大殿中撬下四颗,足够咱们平时住宿穿衣买脚力了。”

余少陵郑重点头,捏着下巴赞叹道:“很好,很好!走,买衣服去!”

*****************

一袭雪白劲衣加身,三套银环紧束身后灰白长发。被打扮成翩翩公子的余少陵偕同姬筱,入住了路旁一家收拾规整的客栈。

门窗紧闭的客栈房间内光线有些个暗淡,可是当余少陵取出帝皇珠后,整个房间顿时紫光烁烁,充满了梦幻般的迷离色彩。

把玩着手中帝皇珠,余少陵对姬筱介绍道:“帝皇珠可是个好宝贝,如果度入体内,那么修者就会领悟到一种远出人意料的骨术。如果用之于修炼,那就更珍贵了。其余骨珠只吸收适合自身的龙气,而帝皇珠则是全部吸收并将斑杂的龙气转化为适合修者吸纳的。可以说,有了帝皇珠修炼速度就会翻倍增长。如果再配合你的静心曲,那么平时四个时辰苦练的成果,现在只需一个时辰!”

“真漂亮啊!”

余少陵一怔,看看双眼中满是喜欢色彩的姬筱,他大为无奈。别人喜欢帝皇珠,那是因为帝皇珠的效果。可眼前这傻丫头喜欢帝皇珠,竟然紧紧只是因为漂亮……

将帝皇珠丢石块一般丢给姬筱,余少陵端起褐瓷壶倒了杯茶,轻轻吹下茶末,“筱儿,这颗帝皇珠送给你了。”

“嗯。”姬筱随口应了一句,忽的又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送我?”

余少陵笑笑,“帝皇珠。我见你这么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真的?”

余少陵轻嘬一口茶水,赞许地点点头,味道还行,“真的。”

话刚说完,就见姬筱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要不要,之前少爷都送我一颗骨珠了。再者说了,这颗帝皇珠虽然漂亮但终究也是颗骨珠,少爷拿去用于加速修炼,刚刚好。”

“既然你喜欢,拿去就是。至于修炼,我可以再寻一颗骨珠。”余少陵故意板脸望着姬筱,“如果再拒绝,本少爷就惩罚你!”

姬筱倔强地使劲摇头,“不要,哪怕少爷惩罚筱儿,也不要!我在余家大院待过,所以我知道少爷曾经遭受过的白眼。院里的少爷小姐们经常讥讽少爷,甚至连手下的丫鬟仆人们也经常背地里耻笑少爷。这颗帝皇珠,筱儿不能要。筱儿更希望看到,少爷有朝一日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到家族,让曾经讥笑的人都毕恭毕敬的伏在少爷脚下!”

姬筱的率真、赤诚,溢于言表。这一切,余少陵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真是个傻丫头,多少修者求之不得的宝贝帝皇珠,你竟然不要。”缓缓起身走到窗前,神色凝重的余少陵打开窗子望向了楼下街道上的匆匆行人,“筱儿,你的希望,其实也是我的希望。尽管我没有想要炫耀或报复的心理,但始终希望让那些曾经俯视过蔑视过我的人,变为被我所俯视的行人。”

“少爷。”

侧头看看身旁的姬筱,看看躺在她手中的帝皇珠,余少陵笑着接了过来,“我会尽快的替你寻一颗头骨骨珠用于修炼。”

“少爷不知道哪有头骨骨珠,即便是知道,以少爷现在的实力也不足以夺到。”略作沉默,姬筱红着脸低声说,“相比于骨珠而言,筱儿更希望少爷安全。”

余少陵装作未曾看到姬筱脸上的红霞,朗声哈哈大笑,“少爷我是谁?我是余少陵,谁能杀得了我!”

姬筱转身探头出窗口,深深吸了几口凉气,脸上挂起了嫣然笑意,“是了是了,少爷天下无敌,谁也敌不过少爷。”

“破丫头,竟敢讽刺本少爷。”

余少陵笑骂一句,屈指刮了下姬筱的玲珑琼鼻。姬筱随即皱起鼻梁做了个鬼脸,“破少爷!”

*************

据余家所存古书上所记载,使用帝皇珠修炼,周围之人也可以大幅度的加快修炼速度。所以,余少陵以体内龙元与帝皇珠建立连接后,就招呼着姬筱坐在对面。

催动帝皇珠,烁亮刺眼的紫色炫芒霎时照亮个屋内的每处角落。

以帝皇珠来吸纳龙气,速度定会疯狂,这点余少陵早就知晓。可他没想到的是,帝皇珠根本就不是在吸纳龙气,而是在吞噬。甚至还不是疯狂吞噬,是野蛮霸道的吞噬!

龙气聚集成风,带起猎猎的呼啸声。观望四周,被强吸而来的龙气已然形成一个清晰的劲风漩涡。漩涡的底部,便是余少陵置于头顶上方三尺处的帝皇珠!

巨量的龙气,被漩涡底的罪魁祸首帝皇珠野蛮霸道的吞噬着。余少陵本应该高兴,因为这些龙气都可以被他吸纳入体转化为龙元。可帝皇珠的动静闹得实在是太大了。且不说屋内紫光烁烁劲风呼啸,单是周围有其他修者,就可以发现天地间的龙气在朝着这个方向疯狂涌来。如果是在野外也就罢了,可现在毕竟是在人烟密集的小镇中。如此般动静,无异于扯开嗓子告诉小镇上所有的修者:我这有宝贝帝皇珠,快来杀我夺宝!

因此,余少陵连忙停止了修炼。这种霸道的吞噬,令他汗颜。

龙气漩涡散去,余少陵将帝皇珠收回骨珠空间。查探体内龙元,喝!只短短的盏茶工夫,体内龙元又精炼了许多。帝皇珠的效用,还真是非同凡响。眼望盘坐对面的姬筱,余少陵问道:“怎么样,可以吸纳吗?”

姬筱微微撅起了小嘴,“周围龙气倒是极多,可就是太过疯狂,根本无法将所需的龙气分离出来。”

余少陵笑着劝慰道:“龙气多就好。待我帮你寻得头骨骨珠,你也就可以提高修炼速度了。”

“其实也没什么啦,只要少爷修为提升的快,筱儿心里就高兴。”

姬筱眼中闪过的异样神彩、面颊上的微红绯霞,余少陵皆装作没看到。他吧嗒吧嗒嘴儿,忽地说道:“好久没吃东西,馋虫又上来了。筱儿,我下去吃点东西过过嘴瘾,你先休息休息。”

“好,我也去。”

“……”

客栈的前厅是吃饭的地方,虽然仅有七八张桌椅地方也显得有些拥挤,但胜在干净整洁,所以还是有不少住宿的客人选择在这吃东西。况且,大厨手艺还是不错的。

掰下一条炸鸡腿递给姬筱,余少陵闲问道:“筱儿,你家在哪,家里还有什么人?”

姬筱接过色泽金黄的炸鸡腿,脸上显出淡淡哀伤,“我也不记得家在哪,只记得是个很小很穷苦的小村落。七岁时家人在一场大病中全死了,是已逝的前族长见我孤零零的怪可怜,才带我回家做了个端茶倒水的小丫鬟。”

余少陵微怔,继而沉声叹息,“都是无亲无家的可怜人啊!”

姬筱没有再说话,只是心不在焉的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鸡腿。旋即,如水的双眸被泪水所萦绕。想来,她是在思念逝去的家人。见姬筱如此,余少陵探头伸到姬筱耳旁,神神秘秘的低声道:“咱们俩组个家吧?”

“组个家?”姬筱拭去泪水,双颊旋即绯霞显映,低声相问,“怎么组。”

“你做小妹,我做兄长。从今以后,你不再是丫鬟,而是我的小妹。我也不再做少爷,而是你的兄长。这样,咱们不就有家了?”余少陵‘啪’的一拍大腿,兴高采烈道:“就这么定了!”

绯霞迅速从脸上退却,羞赧的笑容也在瞬间变得僵硬。双眸中,更是映现出了掩饰不住的浓浓失落。姬筱低声道:“筱儿不敢,自前任族长将筱儿带回余家,筱儿就是个丫鬟。如果认少爷做兄长,那是辱没了少爷的身份。”

“屁的少爷,穷的连衣服都要靠你买。就这么定了,从今以后我做兄长,你做小妹。”

姬筱刚要说些什么,余少陵忙伸手止住示意噤声。仔细凝听,耳边传来了身后那桌酒客的对话:

“散了,都散了。师弟你知道吗,异宝出世,七彩云霞会维持整整七日,七日啊!可死亡峡谷的七彩云霞才维持了多少时间?一个时辰稍微多点!而且大批修者又都什么也没发现。师弟,我问问你,你说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什么?哼,代表着咱们又被人戏弄了!去年,北寒冰域上空出现七彩云霞。结果怎么着了?是麓灵宗的一位长老闲极无聊,随便幻化出来的!他想干什么?他就想看着咱们被耍猴似的从天南地北赶到北寒冰域。昨天死亡峡谷上空出现的七彩云霞,又不知道是哪位强者突发少年心性啊!”

“照师兄你这么说,去死亡峡谷探宝的修者都回了?”

“那倒没有,没有哪个势力会彻底死心,都留下一队精英在那搜寻。可惜你师兄我啊,本来还想寻到异宝荣立大功,结果……唉!强者想玩,咱们这些小蝼蚁又能怎么样呢?喝酒喝酒,不说了,心烦!”

余少陵一挥手,将桌上的烧鸡跟五香酱牛肉收进了骨珠空间。装模作样的拍着肚皮打个饱嗝后,跟客栈掌柜结了帐,招呼着姬筱朝门外走去。

“少……”话语一顿,姬筱略作沉默,终究还是没有改口,“少爷,你擦拭墙壁的那件血衣会不会暴露出咱们的身份?”

余少陵笑呵呵地摆摆手,“放心,不可能的。只有余家人知道那件衣服是我的,可即便是他们发现那件血衣,也不会说出去,只会从余家派人追杀咱们,以图私吞被我得到的异宝。更何况,血衣早在我离开死亡峡谷后就找机会烧掉了。所以,你大可放心。”

“嗯,还是少爷想的周全。下一步去哪?”

余少陵突地停下脚步,合上了双眼。在他的脑海中,登时浮现出一位慈祥和蔼的白须老者,“爷爷生前一直在苦苦追寻神龙莫名沉葬地下之谜,虽有些成就,但终究至死也没能解开这个谜团。虽然我不一定可以揭开这个史上最大的谜团,但我希望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完成爷爷的遗愿。所以,我决定去南荒黑疆。”

“少爷,筱儿……”姬筱贝齿紧咬下唇,似是再下什么难舍的决定,但最终还是再次开口,“筱儿不想去了,想留在这个小镇。”

余少陵睁开双眼,目光中尽是好奇,“怎么了?”

“筱儿总是连累少爷,不想再继续做累赘,所以想留在那家客栈静心修炼。趁着少爷现在需要寻找契机来浸入明之境的空当,尽快领悟其他的骨术,以免总是扯少爷的后腿,给少爷造成麻烦。”

毅然决然的话语,坚定不移的眼神。望着眼前的姬筱,余少陵轻轻点头,“其实你也没有连累我什么,更不是你所说的累赘。相反,你的静心曲还能给予我很大的帮助。不过,留在这也好,可以安心的修炼一段时间,尽快地领悟新骨术来提升自身的实力。”

略作思考,余少陵又说道:“这样,少则一月半月,多则半年,我就回小镇来看你。你呢,要多注意安全。”

姬筱点点头,伸手入怀取出两锭五两的银子递了过来,“少爷,筱儿打听过了,镇子东边有卖脚力的,你过去看看,买匹脚力代步。”

余少陵也没客气,接过了那两锭尚有姬筱体温的银子收入骨珠空间。因为他知道姬筱还有三颗夜明珠,不会缺钱。

屈指刮下姬筱的琼鼻,余少陵笑了笑,“走了,你就在那家客栈安心修炼。不要乱跑,否则少爷我回来打你屁股!”

“是了是了,快走吧!”

看看姬筱面上的强颜欢笑,望望她眼神中透露出的浓浓不舍之情,余少陵心下暗叹一声,转身朝小镇的东边行去。直至走出老远,他仍能感觉到姬筱的不舍目光在注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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