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小姐也无法,只问了你叫什么?又说这一院的人好大的阵仗,脚下一跺,竟奔了出去,远远的传来:“我要去问母亲,为什么这样的好丫头不给了我。”
看着一大群的人忙乱着退了出去,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抹了一下额头,不知什么时候竟出了汗水。
一院子的人正拿眼齐齐对我看来,珍珠笑了说道:“不知妹妹竟有这样的口齿,你不知这个二小姐最难缠的,我是不敢与她分对半句的,妹妹一付好胆量!”
我连忙谦让了几句,与大家仔细地听了听屋里,所幸这一番闹腾竟没吵醒了她们俩个,众人安心地一笑,继续守护不提。
转眼到了夫人正生日,小姐早早打扮了去了上房,这一去是要大半天的,我们一干丫头便无事,只听了说前面热闹,便约了偷偷去看看,我也是小孩心性,忍不住跟了去瞧。
果是极富贵的人家,房子大而精致,因要办寿宴这般大事,各处均忙乱得很,我一个小丫头慢慢地逛着,竟也没有个人来问一句,我好奇地看着,曲曲廊廊的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只见前面人越来越多,客人还没到,这里已经忙得翻了天,有的打了器具,有的不知奔来奔去的要干什么,我越看越心惊,这样的架式,客人到齐了还不要闹笑话,边看边走,边想着直摇头,前面听见喝骂,像是有人犯错被训斥,只是那骂人的声音一时粗,一时又嘶哑着,听着怪怪的,我好奇地上前看去,却见是一个大厅,空旷无比,摆上了好些桌案,看上去怕不是要备上上百人酒宴,而中间正站着两个年青公子,那嘶哑着喉咙尖叫的,十五六岁左右,正脸上急得通红,满眼怒气冲冲,对着几个管事模样的人发火,叫道:“你们这些人平日里一个人神气活现的,今天弄得这样的乱,满嘴还只是拿一些不相干的话来敷衍,直当本少爷年纪小不济事了!哼哼!等这事儿一完,拿这去回了母亲,管叫你们滚蛋!”旁边那些管事听了,饶是再托大,这时额头也吓得见了汗,连连哈腰辨道:“不是奴才们不济事,实在是人手有限,才刚传下话,要多备几桌的用度,这一时也难以办得完好,求大少爷再瞧半个时辰也就好了。”
“等!胡涂东西!客人等你不等!”骂声立马接来,那大少爷更怒,直接抬脚踹去,叫道:“还不快滚了去办事!还等我请你呢?”
那些管事的连忙爬起来跑了,一边大声喝斥着手下的,一时众人心慌意乱之下,大厅里竟是乒乒乓乓的更加乱着,那大少爷瞧了更生气,喘着粗气不知要骂那个才好,那怒气便让我这个无干的人也害怕,缩了缩身子,想要退开来,不提防身后跑来了一个人,我这一退便撞个正着,那人手里提着一壶滚滚的开水,“哎呀”一声不及躲开,大片的水泼到了我的手臂上。
我不知这一下动静挺大,所有的人都在向这里瞧来,只觉得手上麻麻的,便低了头察看,早有骂声在耳边炸起“哪个屋里的丫头,无事跑到这里来添乱!”一只手挥来,我下意识地抬了手去挡,一股大力把我推倒,落地生疼。
“大哥!那丫头伤着了!你不要打她!”一句话才落地,一个人上来把我拉起。
“三少爷当心地上的水!”众人齐声惊呼,一时齐抢了上来要拦着。
“你还好吧!”一双手搂住我的双臂,几乎是抱着把我扶起,那问话的声音只有十多岁,内中的着急与关心却我更加的泪眼模糊,他又把住我的手臂,轻轻拉起我的衣袖,仔细地察看着伤处,我心里头不由一热,也顾得不委屈了,咬住了嘴不让自已哭出声,只抬起头来要看清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竟对我这个素不相识的小丫头这样的和气。
不防三少爷也正看过来,对上我的双眼,那双扶着的手竟一紧,两人就这样怔怔的对望着。
“三弟!不要胡闹!”大少爷怒气冲天地上来把他拉开,我也被好些人扯着拉开,在泪水中模模糊糊的看不分明他的脸,只隐隐约约见到一个干净、清秀的影子,还在犹自喊着:“快给她上药,伤得不轻!”
这是我第一次与我命中的他见面,正是这一烫一打一摔一扶,使他与我结下了一辈子的缘分,只是以这让我无比丢脸的形式。
也不知是哪个给我上了一些药,混乱中,我还只是呆呆的,被带回到院子也不知,忽而手上的疼痛传来,才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醒过神来,靠在院门上,低了头察看着手,伤势之重让我吃了一吓,大片的皮肤已红肿,更有几个水泡鼓起,想来要好一阵子才能好了。
我回到房里,闷闷地歪倒在床上,脑海里还满是今日的事,一时是一张怒气冲冲的脸,一时是那个让人心里安稳声音,害怕与喜悦的情绪交替出现,让我越发不宁,只把日日作伴的“小红叶”紧紧地握在手里,大拇指习惯地按在小木人的眉眼上,顺势细细地描摹着,闻着那隐隐透出的木头香,才在心里稍稍安定,不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