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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七日(一)

英雄历106年,2月,14日,圣山艾梅林尔的月色湖旁。

那天的夜来的很晚。不过依旧把清爽的风吹过了山脊,也将那淡蓝色的月吹升过那远望的群山。

艾梅林尔是提阿马特大陆上最高的山,精灵们称她是女神的圣殿,据说在那仰望不及的山顶上便是世界之树的所在,有人说那里孕育着这个世界的生命与希望。

“好了,谢谢你能陪我到这来,”他说,“我想,我原本就属于这儿。”

“先生,不用再往前走了么。”

“是的。我感到非常抱歉,我这个虚弱的身体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别这么说!请您别这么说。”

“你瞧那些鸟儿,”他说,“他们就是艾梅林尔的圣鹰么?”

男人躺在一张帆布床上,在一棵树的阴影之下,他越过那浓郁的树冠向那片幽蓝色的天空望去,那几十只大鸟在展翅翱翔着,它们围绕在远处的圣山周围不停的翱翔着。

“艾梅林尔的圣鹰即便是夜晚也会在天空中盘旋么,”他说,“我还真想在走近的看看它们。这些圣殿的守护者永远都不知疲倦,也许直到死亡,它们才会停下它们的翱翔呢……”男人突然剧烈的咳了起来,以至于使他不由的弯起腰。

“先不要想这么多了,还是早点休息吧,今天赶了一天的路呢,您的身体多休息一下就会好起来的。”她说。

“我只是躺在这儿说说罢了,”他说,“我要是说着话儿,就会感到轻松得多。可是我不想让你心烦。”

“您知道这不会让我心烦,”她说,“我是因为没法帮您出一点儿力,”

“不,你已经做的足够多了。我已经不能在奢望什么了。”

“请您告诉我能做些什么吧。总有一些事是我能干的。”

“不用再为我做什么了,你已经为我这个老头做的够多了,不是吗?你兑现了你的承诺,明天,你可以离开我,一个人独自去这个世界上生存了……”

“请您别这么说。我不能独自把您丢在这儿。”

“不,我属于这儿,或是说,我生命的最后属于这儿,当我一个人消失在艾梅林尔的脚下,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这儿可是精灵的圣地呢。”

“不,先生,不要这么说,您会好起来的……”

“呵,是么……”他说,“该是命运的归宿了吧。还是陪我说说话,我不想睡觉,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就要流尽了,还是陪我说说话吧,你还在听么?”

“在听,我一直在您的身边。”她握住他的手说着,一滴泪水滴落在手上。

“我不想动了,”男人说,“要不,听听我曾经写过的那些故事吧,”

“这会是最好的故事。”

“不过是一个三流诗人写的故事罢了。”

他静静地躺了一会儿,接着越过那片蓝色的湖水,眺望着那快要隐没在夜色里的艾梅林尔,他有些看不清它。

“那会是一个关于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呢,”

“很久以前,那还是遥远北方的一个王国,那里的国王并不富有,但是,他的王国却非常美丽。据说国王有一个美诺天仙的公主,皇宫每天都会涌来想要求亲或是一睹芳容的年轻人,人们传颂着公主的美丽、善良、纯洁、矜持……但是人们的歌颂,令一个邪恶的女巫开始嫉妒,于是女巫就把公主抓到自己的城堡里,然后把她软禁了起来,并威胁国王要是敢于轻举妄动的话,便将伤及公主的性命,并且女巫还说,她将使任何人都再也无法看到公主的容颜。”

“国王无可奈何,他对那些曾经的求亲者说,如果谁能赶走邪恶的女巫,便就可以迎娶美丽的公主。很快,那些曾经的追求者纷纷的来到城堡,他们使出种种的办法,却都被那个女巫从容的化解了,而那些失败者还都受到乐惩罚,在一个月里被变成了各种各样的小动物……”

“于是,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再也没有人敢于挑战那个强大的女巫了,直到一个独自长途旅行的骑士来到了女巫的城堡下,他听说了那些传闻,他要为了正义而向邪恶的女巫挑战。……然而,那天早上,他在城堡的围墙下,听到了优美的竖琴声——那是如此优雅的乐声,仿佛可以抚平他长久以来的孤寂、忧伤……骑士被这种声音迷住了,他长久的驻足不前……”

“终于,年轻的骑士再也无法忍耐,他认定这就是那就是公主的琴声,他冲进城堡里,他发誓一定要救他出来,然而他看到的,只是一个黑袍的女巫,那令他迷醉的琴声竟然是一个女巫弹奏的。”

“那个女巫并不漂亮,也许都不如一个普通人漂亮,她笑着对那个骑士说着:‘怎么,让你失望了,你会以为能弹奏优雅乐曲的人,长得也一定会是美若天仙?现在你还觉得刚刚的竖琴声依旧会令你沉醉么?’年轻的骑士从惊异中平静下来,他冷静的说道:‘我依旧认为刚刚的竖琴声是我听过的最动听的旋律,我依旧会感谢你优雅的演奏,可以我仍然不会放弃我来这儿的初衷,你没有权利囚禁一个自由的人,也没有权利剥夺其他人对她的爱,这是邪恶而不公正的,如果你坚持,我将会用我手中的剑击败你!’那个女巫的身体漂浮了起来,两只手分别被火焰与闪电缠绕着,她幽幽的说着:‘难道只是为了传闻中的美丽,你就将自己置于这危险的境地,难道这不是愚蠢么?为什么仅仅只是一个美丽的容貌就会让这么多愚蠢的人儿自愿赴于险境呢?我还真是嫉妒呢……可是,就算你能打败我,然后迎娶了那美丽的人儿,可是这世上的容颜永远也无法抵御时间的侵刻,当有一天,她容颜老去,你又能爱她多少呢?’骑士拔出自己的配剑,昂着头说道:‘我以我全部的荣耀起誓,我的爱不会寄于那本是虚无的外表,终有一天,我会找到我所应爱的心;那么我来此的目的只为自由与正义,即便击败你,我仍旧会独自踏上自己未完的旅行,来吧,女巫,决斗吧!’瞬间,城堡里闪电与利剑擦出的火花交汇起来。……”

“终于,那个女巫,败在了骑士的剑下。骑士疑惑着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自己消散刚刚的那次攻击。’‘因为,我并不想真正伤害到任何人,你难道真的认为不漂亮的人儿一定就要有一颗冷酷的心么……’‘好吧,我的胜利并不公正,可是,我依旧要救出公主,作为这不公正的交换,我承诺答应你一件并不违背正义的事情。’‘那就带我一起,和你一起进行你刚刚说过的旅途吧,我想这绝对不会违背你的正义。’……”

“骑士答应了女巫的条件,‘那么,你可以放公主离开城堡,回到王宫了么。’‘当然,公主马上就要离开城堡了,即便我想她并不愿意回到王宫,怎么,你这么急得离去,难道你就不想看看你救出的人儿么?’‘不,这原本只为我的正义,那么放了人,继续旅行吧。’‘我想我以后都会跟随着你了,只是这个城堡一直都没有第二个人呢,呵呵……’女巫去除了她的伪装……”

“你还在听么……”

“当然,我一直在听,我喜欢这个故事。”她回答道。

“是么,谢谢你能听完这个故事,我累了,让我睡会吧……心与表象并不对等,不是么……”

英雄历106年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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