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越天空随着越天照进入大堂之时,所有人都已经从先前的恐惧阴霾中回过神来,陆陆续续的进去了。
大堂中摆放着四五张桌子拼凑而成的大长桌,分为首席,次席,尾席。
首席一共有七个座位,主位之人自然是家主越天照了,在他的左右手两边,各有三个空位。根据家族的规定,两两对应之人都必须要辈分相至。
比如,在左手边第一个位置是越天照的兄长越天齐,而右手边则是越天世家的长子,未来家主。
依次对应,左手边第二名则是越天照的三弟越天峰,而右手边便是越天照的次子。
这些年来,越天空体内武丹始终无法形成,因而失去了在大堂用膳的资格,越天鸣便是由后顶上,坐上了右手首位的位置,与越天齐对视相坐。
至于家族那四名百岁级高手长老,则是因为要潜心修炼武丹,便没有循例位席。
而在越天世家中,不论身份高低如何,女人是不被允许坐在首尾上的。即便是身为家主母亲的宁氏,包括越天鸣的母亲郭氏,越天建的母亲蒙氏,甚至连越天碟这算作三代子嗣的女儿也只能位列次席。
至于尾席,则大多都是越天世家那些慕名而来想要修炼武艺的外围弟子,他们大多都是家族里比较出类拔萃的弟子,劲力基本都徘徊在三四段之间。虽然都不是越天世家的直系子嗣,但越天世家的未来却离不开他们,所以在每月的大堂用膳之中也破例列席入此。
越天照踱步走到主位上坐下,给身边大管家徐则成使了个眼色,徐则成便心领神会的站前一步,扫视四周一眼,高声道:“大家请坐。”
众人闻声,按照寻常惯例,依次座下,只有越天空一人半步未挪,呆愣在原地,甚是尴尬。
脑海中的残留记忆,好像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踏足大堂,在这里,似乎并没有自己的位置。
越天鸣冷笑一声,原本可以直接找到位置坐下,但是他却故意绕了个圈,走到越天空身前,凑到耳边说了一句:“大哥,好像这里并没有设置你的位置哦,呵呵。”
“你……”
越天空一脸愤怒的看着越天鸣,拳头握得紧紧的,但终是没有因为冲动而就此与其大打出手,紧咬着唇齿,竟忽然产生一种大地万丈却无自己容身之所的错觉。
嘲笑声中,带着一丝戏谑的眼神,越天鸣走到首席第一个位置,正欲挪移座下,耳边却忽然传来了越天照的声音:“天鸣,如今你大哥已被获准参加大堂晚膳,自此之后,你便与大伯儿子越天年兑换一下,位列次子一席吧。”
“什么?父亲大人您?……”越天鸣一怔,身子僵硬在半空,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越天照。
“难道我说得还不够清楚么?他是你大哥,你们俩都是我的儿子,不过长幼有序,我想这一点也不需要我再强调了吧?”
说完,越天照偏过头去,朝着正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越天空招了招手,柔声道:“空儿,你过来。”
越天空心中一喜,疾步来到了越天照的面前,道:“父亲,请讲。”
越天空微微点头,向着身边的徐则成使了个眼色,徐则成心中顿时明定,吩咐丫鬟将首席右手边的三把椅子调换了一下顺序,长对长,幼对幼。
众人的脸上顿时变得丰富多彩了起来。
在首席中,其实只要能坐到首位的位置,那就已经变相的说明了,越天鸣成为越天世家长子那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只是差时间与时机的宣布罢了。
毕竟,他的实力摆在那里,除了越天照及几名长老之外,在这个家族中,他便是实力最强,又还有谁与他争这个位子呢?
只是如今见到这种形势,越天照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越天空,现在竟公然让第一次踏足大堂便被获准坐在首位之上的越天空坐在那里,相信用脚指头想也能明白越天照的心思了。
越天照抬臂示意越天空坐下,道:“空儿,从今往后,这个位置便归还给你了,不管你武艺如何,不管任何事,你,都是我越天世家的长子,我越天照的儿子……”
越天空瞳孔一缩,呆愣片刻,下意识的坐了下来,抬着眼皮子悄然四望,将众人的目光尽收眼底。
这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就如那沙滩上的贝壳,诡异多彩。有的惊讶,有的淡定从容,有的羡慕,有的高兴,当然更多的,却是要承受嫉妒与失落。
特别是二弟越天鸣,那眼眸中的愤怒与落寞清晰可见,似乎可以喷得出火来。
收回目光,越天空心中感觉到无比的畅快,今晚一事,已经足够能让他确定,那便是从此之后,自己与越天鸣的差距就会逐步显示出来,无论是在家族中的地位或是武艺高低,相互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再也没有任何交集的可能了……
短暂的插曲之后,所有人都已经入定坐好。
审时度势的徐则成见众人已入座好,赶紧吩咐着正站在幕布后面,手短着菜盘的家丁丫鬟们走上前来,依着以后次序,将接近五十道菜,而且看那模样,样样都是秀色可餐的山珍海味端了上来。
坐在次席上的越天碟拥有着姣好的面容,曼妙的身姿,俊秀浓密的眉头闪动了两下,一双炯炯的晶亮眸子带着察言观色的智慧,轻轻一笑,端着一杯茶水走到越天照面前,恭敬递上前去,呢声道:“父亲,恭喜您了。”
越天照眉头一皱,一脸狐疑的看着越天碟,道:“哦,恭喜我?蝶儿,此话怎讲?你若不讲出个子丑寅卯来,为父可不喝你敬的这杯茶哦。”
“父亲,大哥体内已有武丹形成了。”
越天碟伸出纤纤玉手拍了越天空的肩膀一下,道:“刚才在大堂,大哥便是使用劲力而击败的两名护院,很明显,他的劲力修为已远超四段,他如今能坐上这个位置,也是实至名归了,那现在您说,这杯茶您应该喝不喝呢?”
话音一落,大堂中顿时如沸火炸开了锅,议论之声迅速传来。
越天照愣了一下,随即开咳了两声,所有人惊若蝉翼,议论之声纷纷戛然而止。越天照‘倏’的一下便起身站起来,看着越天空,惊喜的问道:“空儿,蝶儿说你已有武丹形成,可以修炼劲力了,此话当真?”
越天空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是的,父亲。”
位席所有人的表情顿时变化斐常,平日越天空关系较好的外围弟子,包括一些家丁丫鬟们,眼神中都充满了激动的神色,而由来视其为废物的郭夫人,越天鸣却是神色黯然,一丝茫然悄入心头。
就连越天照的母亲宁氏,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自己这个从小便无武丹形成的长孙,现在竟然能够修炼武艺了,而且方才听丫鬟们所说,他以一人之力,便轻松将两名武艺修为达到劲力四段的护院击败,这,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坐在首席左手边的大伯越天齐,二伯越天峰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眼神中颇为复杂,那是一种用言语述说不出来的异常眼光,有黯淡,也有兴奋。
片刻之后,他们抬起头来看着越天鸣和越天空,不由得长叹一声,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真不明白,这两个孩子都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可为什么彼此视其水火,无法相容呢。
次席之中一直温文儒雅,不善言谈的蒙氏站了起来,作为越天世家的三夫人,其地位即便是不用宣示,那众人也能知晓,在这种场合自然也能说上两句。
手里端着一杯茶,走到越天空身前,道:“空儿,祝贺你,终于迈过了艰难的一坎,今后便能如愿以偿的修炼武艺了。三娘不会喝酒,那么就以茶代酒,希望你日后能够进步如飞,为越天世家争光!”
“呵呵,谢谢三娘的关心,空儿自当铭记于心。”
接过茶水,一饮而尽之后,越天空便紧紧的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在这种场合,少说为妙,如今硝烟味太浓了,稍有不慎,很有可能无形中给自己带来危险。
越天照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笑意,坐在位置上,手搭在越天空的手腕之处,道:“空儿,很好,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我这么些年来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话音一落,越天照的眉头忽然紧皱了起来,同当日圣衣右天王一样,他飞快的凝聚体内劲力,将所有力道灌输进越天空身上,四周黑噬雾气迅速包裹全身,就在越天空感觉一种撕心裂肺,疼痛难欲之时,体内那颗闪烁着熠熠光泽的金丹悄然浮现了出来。
“咦,这武丹……”
眼望着那颗悬浮在越天空丹田之处的武丹,越天照眉头皱得更深了,最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到嘴的话硬生生的咽回了喉咙。
按道理来说,一般的武丹形成呈心脏大小,血色淋淋,不会发出任何光泽。即便是越天鸣那种爆破级武丹也只是发出淡淡蓝光,而且并不算太明显。可眼下……越天空这颗武丹却是光泽四射,而且悬浮转动的幅度极大,越天照前所未见。
冥思苦想,终于,越天照似有所觉。诧异的看了越天空一眼,脸上的表情顿时恢复如常,他并没有将观察到的结果说出来,而是兀自定了定神,笑声从嘴中放了出来:“好,好极了,想不到空儿你如今已是拥有劲力五段的高手了。在我们越天世家的三代弟子中,除了你二弟,还有大伯的儿子越天年,二伯的女儿越天灵之外,你便是第四人了!”
尽管发现越天空体内的武丹不同寻常,但却仍然掩饰不了内心中的激动,爽朗的笑声由小渐大,直至最后扩散整间大堂,道:“则成,明日领着空儿去藏书阁叫方伯让他挑选合适的功法秘籍,武艺达到劲力五段,便能可以着手修炼招式功法了。”
“是。”徐则成忙点头答应,立刻吩咐身边的家丁前往藏书阁向那名看管阁楼的方伯禀报此事。
一旁看着越天空一脸得意神情的越天鸣,心中却似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百味掺杂。
他之所以难受,一方面是因为越天照对越天空的态度转变及越天空能够修炼武艺的资格,更重要的是,在方才越天照试探越天空武艺之时,他同时也看到了越天空体内那颗闪烁着诡异光泽的武丹,他不是傻子,一眼便看出了那颗武丹的不同寻常,不过任凭他如何在记忆中搜索,却仍是找不到关于这颗武丹的任何信息。
他现在心里隐隐有了一丝担忧,他感觉,自从从那沙漠出来之后,越天空这个素日被人骂为废物也不敢大吭一声的废物变了,而且变得太快,就连自己都感觉有些不认识他了。
如果再这样继续发展下去,那么自己想要成为未来家主的梦想可真就破灭了。不行,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探探他的底才行。
而他之所以能够看到越天空体内的武丹,其实主要是因为他此刻的武艺已达到劲力七段,按照常识所言,一般能够将劲力修炼至第七段的武者,便能窥探到对方的武丹是何模样。而今晚的用膳晚宴中,却也只有越天照,越天齐,越天峰和越天鸣四人能够看到。
“好了,大家吃饭吧。”见事情已经差不多清楚了,越天照朗声一句,吩咐大家吃饭。
“是。”
众人齐声应道,拿起碗筷,开始动手起来。
而越天空则是胃口大开,今晚不仅意外的彻底摘掉了废物的帽子,而且还能在父亲亲自的允许下,能够去藏书阁挑选武艺秘籍,这对于他来说,无非雪中送炭。
身为一个武者,劲力只是基本的原始力量,要想将所有的力量发挥到极致的状态,那么就必须要修炼招式功法,这样主辅并用,方能达到俱佳效果。
而这时,他对于这名父亲,内心里已经不仅仅只是敬畏,而是充满了无限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