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饥民们越来越群情激奋,形式一触即发,冯县令忙拨开众人走到当中,大声喊道:“乡亲们,乡亲们,本官是这成安县的县令,大家伙不要乱,且听本官说几句话。”两个衙役一看冯县令挤进人群,害怕自己大人受到冲撞,忙也跟着挤了进去,挡在冯县令的身前。
冯县令伸手轻轻把两个一心护主的衙役推到一旁继续说道:“乡亲们的情形本官都看的一清二楚,本官也想让乡亲们吃的饱、穿的暖,可是乡亲们想想,你们每日要吃掉多少粮食,而整个成安又能有多少存粮?这几日下来城内的粮食、衣物真的早已经所剩无几了。不过乡亲们放心,前几日本官已经给大名府送去了求粮信,估摸着这一两日的大名府就会送粮食来了。所以还请乡亲们暂且再忍耐一两日。”
众饥民一看冯县令是官身,潜意识里都对其怕上七分,冯县令一开口说话,这吵闹之声也就低落了下来。可听完冯县令的一番话后,人群里又熙熙攘攘的抱怨了起来。
“前两日就说大名府的粮食就要到了,可如今这粮食还是没来,今天又这么说,俺们到底还得等到几时?”
“如今俺们都挨不下去了,哪里还有命等着什么大名府的粮食......”
冯县令原本这县令当地好好的,无缘无故的就被饥民围了城,万幸民乱被压了下来,没有酿成不可收拾的大乱子。跟着这几日又忙的焦头烂额的安抚这么多的饥民,让数万饥民把自己好好的成安县搅合的乱成一团粥。如今再看饥民们一直吵吵闹闹的,心里不由的一阵发急,这话头跟着也就生硬了起来:“你们这样吵闹就能把粮食闹来吗,本官说过早已把你们的情形上奏给朝廷了,相信不出几日朝廷定会有旨意下来。你们就一直如此吵闹下去又有何用处?”
虽说人们骨子里对当官的特别害怕,可如今所有人都饿的命悬一线,听了冯县令的一番话并没有给饥民增加多少希望来。众人一直被饥饿感燃烧着的情绪又不可控制的躁动起来。
“命都留不得了,还要让他这狗官教训!老子倒想进城去看看到底里面还有没有粮食。”人群里一人瞪着铜铃般大小的眼睛,对着冯县令高声叫道。
“一直把咱们圈在城外,早晚饿死!还不如大家自己进城找找看有没有活路......”
众人喊着喊着就有要行动起来的趋势,一朝被蛇咬的冯县令如何不怕,如何不恼,更急的是满头大汗,情急之下高声叫道:“大胆的一群刁民!你们真要造反吗!这可是诛九族的灭门之罪!”冯县令喊罢指着那个最先叫喊的眼大之人继续喊道:“给本官把那个人抓起来!看谁还敢鼓动造反,就地格杀!”
冯县令这一叫不要紧,原本蠢蠢欲动的饥民更加群情激奋了起来。众人不过是犹豫了片刻功夫,当下就要对着冯县令冲了过来。冯县令看到这个阵势早已经不知所措了,这时候就见刘寅三两步走到冯县令跟前,一把就把刚才那个饿的奄奄一息的小童抢到怀里,端起一碗稀粥站到冯县令的边上一口一口的喂起粥来,颤抖的手哆哆嗦嗦的倒有一大半没有喂到嘴里去。冯县令一看也立马反应过来,忙伸出袖子把刘寅喂在嘴边的粥一下一下的擦拭掉。
饥民们片刻涌到冯县令跟前,看到眼前二人的所作所为,众人又茫然的不知所措起来。一众饥民就这样把冯县令等人围在当中僵持了起来。
碗里的粥终于被刘寅哆哆嗦嗦的喂光了,吃过稀粥的小童眼看着也多了几分生气儿,刘寅抱着这个还看不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的小童对着饥民说道:“乡亲们,我是从广平到大名府赶考的学子,名叫刘寅。前几日走到这里滞留下来。这几天冯大人看着乡亲们吃不饱、穿不暖也是急得夜不能寐,这些学生还有这位尤员外等人都看在眼里啊。
再说这位尤员外,本是这成安县内最大的乡绅。可是为了赈济乡亲们,他不光拿出了自家的所有粮食,还把这成安县内所有粮食铺子里的粮食都自己花钱买了出来赈济乡亲们,尤其是今天,尤老爷更是跟自家的婆子、下人们租借粮食衣物来出城送给乡亲们呀。
咱们都知道乡亲们食不果腹,眼看天一日寒过一日,乡亲们一日比一日难挨。但是乡亲们想想,你们不要说进城了,就算是把日日为你们操劳的头发都掉了大半的冯大人、还有为了你们捐光了家产再去跟下人借粮食的尤老爷,就算是把他们杀掉有用吗?杀不出粮食来啊!再说,乡亲们于心何忍啊......乡亲们想一想,这几日你们是怎么熬过来的?要是没有他们,乡亲们这几日恐怕都是挨不过来的啊......”
群情激奋的众饥民本已经被饥饿燃烧的就要沸腾起来的时候,先是看到眼前的这位少年抱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孩子喂粥喝,接着又听到其这音容并茂的一番话语后,众人的情绪逐渐有所缓和下来。刘寅看到形势不再那么危急,长舒了口气接着说道:“乡亲们都暂且坚持一两日,现在冯大人正在领着我们尽量的想办法,今天早上府台大人已经传来了消息:大名府送来的粮食、衣物这一两日就会送到了!只要咱们大家扛过这一两日的功夫,等到府台大人送来的应急粮一到,乡亲们不就有救了吗。”
冯县令看着马上要沸腾的饥民终于被刘寅的话劝说的有所缓和,那颗马上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心总算是又放回了肚子里的原来位置。冯县令暗自一把抓住刘寅的手,用力的握了握。接过刘寅的话头接着说道:“乡亲们,也看看你们眼前这位少年公子吧。他不过是个赶考路过咱们成安县的少年秀才,走到这里滞留下来,。那个暗中操纵鼓动你们攻城的女匪首就是被他劝走的,乡亲们想想看,仔细算下来咱们这城里城外这么多百姓的性命是不是都得算是他救下的?”
冯县令发现以刘寅对饥民说话的方式来说话确实效果要明显的好,饥民们不但能听的下去,从他们的心里好像也更容易接受。冯县令咽下口唾液继续说道:“据本官所知,这位刘公子早就把自己随身带的粮食银钱捐了出来赈济大家,而他自己这几天确每日只吃一餐,再加上连日的劳累,就在刚才,咱们这位刘公子几度就要晕厥在这里呀!乡亲们啊,他不过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啊......”
要说这个时候的人们哪里接触过心理战术,要说这冯县令现学现卖的也快,接着刘寅的话头对着饥民‘照葫芦画瓢’的一顿大诉苦水。俩人这一前一后的一通白话,把众多饥民说的都渐渐安定了下来。饥民里更有些心肠软的女人甚至都有点眼圈发红了。
“我记得这位刘公子,赵六儿一家人就是被他救的命。确实是个菩萨心肠的心善人。”寂静下来的人群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来。
这句话对于冯县令一行人来说可真是犹如天籁之音一般,冯县令大喜之下继续说道:“这位大嫂说的好啊,咱们这位刘公子的确就是一位有着菩萨一般心肠心善之人。他刚才也说了,府台大人送来的救命粮就要到了,只需要乡亲们再忍耐忍耐、坚持坚持。而且本官估摸给朝廷上的折子这一两日的也就到了。只等到朝廷的旨意一下来,料想朝廷定会给你们安排好去处的,到时候乡亲们不就有活路了吗?所以说,只要能熬过了这一半日的功夫,乡亲们就有活路了!”
“乡亲们一定要咬咬牙挺过这一关去,现在就像是黎明前的那最黑暗、最难挨的时候,但是咱们只要咬牙挺过了这一关,将来就会有更美好的生活在等着咱们!”刘寅想起上辈子一听到这类的口号就有种恶心的想吐的感觉,但是现在这个时候,现在的这个情形下还真就需要这样的肉麻口号来激励大伙的情绪,统一大伙的思想。
饥民原本对将来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希望,即便如此善良本分的他们也不敢去造反。不过被饥饿感燃烧的失去了理智的时候,再加上对未来的没有希望,说要乱起来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现在刘寅和冯县令的一席话让众人对将来的生活又燃起了希望。这些原本就本分老实的农民又有谁还会有魄力去铤而走险的去造反。
这次饥民的情绪大波动万幸被冯县令、刘寅等人发现、劝解的及时,连哄带骗的把饥民安抚了下来,否则后果是真的不堪设想了。刘寅几人想着那原本毫无音讯的大名府救命粮,心中都好像是压着一块巨石,压的几人都有喘不上气来的感觉。众人心里都清楚,城内已经无粮可用,城外的饥民这次是被安抚了下去,但是假如再过一两日还没有粮食可用,到时候饥民饿的熬不过命去,那时不管是谁,任你是口灿莲花也不会有用了。命都已经留不下来了,你白话的再好听也不会有人听了。
饥民们渐渐恢复了平静的秩序,众人也心情沉重的往城内走去。谁也不知道饥民中今天会有多少人熬不下去而倒下,明天呢?又会倒下多少人?更不知道这样的平静到底还能维持多久......
就在冯县令一行人快要走到城门的时候,众人忽然看到大名府方向的官道上两人两骑飞奔而来,冯县令等人心头不由激动起来,嘴里喃喃的低吟着:“终于等来了,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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