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下了繁星,闪亮的如同无双的眸子也如同海明珠的。小童望着止不住潸然泪下。她不喜欢海明珠,这样一个水性杨花心肠狠毒的女人即便死一千遍也不足为惜。只是她临死前那番痛彻心扉的话着实让人难受。此刻,小童的心如同被针锥着一般硬生生纠痛起来。她甚至有种感觉觉得她被某种不知名的情愫扰得喘不过气来。慌忙伸手去抓胸口,突然地吐了一口血。血鲜红且毒辣。
急忙用丝绢擦去,却还是被黎子居抢夺了过去。他颤抖着双手急忙喊来了御医。在一阵手忙脚乱和他焦灼不安的脚步声里,小童沉沉的睡去。
醒来是黎子居储满泪水的眼眶,他不停的抚着小童的双手柔声说道:“你终于醒了。不要伤心,海明珠死有余辜宫燕不必自责。御医说你一时气血攻心才会如此,今后切莫这样了。”
小童微笑着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望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黎子居见她这般突然抓狂道:“宫燕,你不要这样。海明珠值得你如此么?”
小童听着终于情不自禁流了泪来:“我不是为海明珠。黎公子不必担心我。”
“不是为海明珠?那你为何这般模样?”
小童缓缓坐起身,望了望那古琴这才正了心绪娓娓说道:“每当我抚琴的时候便以为这世界是我一个人的,在琴音里有我的失落挣扎与希望。婆婆教我的琴艺,她说琴音如自己自己便如琴音。她很爱先帝却守了一辈子的冷宫执着着没有死,因为她信念着爱可以穿梭了生死。”说着,她哭出了声:“婉茹为保全爱宁愿一死,无双为保全爱宁愿粉身碎骨,海明珠这般恶毒的女子居然也为保全爱心碎而死。而我呢?我的爱又是什么?婆婆叫我不要死,可是如果踏着那寒心的尸骨得来的爱又如何能叫我安心?”说完,痛哭流涕。
闻言,黎子居猛地将小童搂进了怀里,轻声安慰道:“宫燕不必自责,这全然不关你的事。爱是无法预料的,又岂能说的明白。”说完,他见小童还是一个劲的哭泣着,不禁紧锁着眉头木然地站起身,坐到了古琴旁。意味深长的望了小童一眼,随即长叹一口气,吟唱道:“问天下之悠悠,人心何处流?尸横遍野的山丘矗立在情爱的尽头。生何惧?死何忧?情爱可否相守到白头?心碎了,梦断了,灯灭了……人散了……不必伤怀不必心忧……穿透生死解开那永恒的烦忧。”
琴音缭绕久久不能散去。
那琴音顿时如柳暗花明一般让小童恍然大悟起来。她若有所思地抹去眼泪,挤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望向那清晨的朝霞,心下里觉得或许情爱只有穿透了生死才能永恒,一下子她的心也仿佛增添了一股子的勇气,说道:“今夜可否带我去见二皇子?”
“嗯。”
惶恐不安地等了整整一天,入夜,小童终于踏上了去天牢的路。
换上黎子居为她准备的奴仆的衣裳,小童低着头紧张地跟在黎子居的身后。冷风袭来,她却不敢哆嗦。强迫自己打起十万分的精神来。
终于在一条阴暗潮湿的过道尽头,她见到了狼狈不堪的二皇子。黎子居虽贵为国师享有一切特权却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那些守卫退下之后,他示意小童小点声音,便独自一人在外把风张望。
门嘎亚一声打开了。二皇子肮脏不堪的脸抬了起来,空洞着望向牢房的门口。在还没看清来人的情况下,来人便大哭着扑向他的怀里。他惊骇不已。只见来人只一个劲的哭却不说话,然后便是将他上上下下端详个没完。二皇子惊讶地望了它半晌。突然地,他舒展起眉头喜出望外道:“宫燕?是你么?宫燕?真的是你么?”
小童哭着点头,激动地还是说不出话来。
二皇子一把搂过小童,紧紧地拥着她。“我知道是你。我好想你。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老天待我不薄还能让我有命活着再见你。”说着,二皇子再也顾不得面子声泪俱下。
不一会,小童突然轻轻推开二皇子,急切地询问道:“桓,你的伤怎么样了?”
二皇子一把擦去泪,笑道:“谁敢动本皇子?连阎王爷都让我三分。那点小伤不碍事。”突然地,他望着小童的装扮若有所思起来。半晌,不禁皱紧了眉头道:“宫燕如何这身打扮?又怎到的这里?那门口的不是七皇弟的琴师黎子居么?怎也在这里?”
小童被这一问立马苍白了脸。心绪慌乱成一团,半天才支支吾吾回道:“桓,你听我说。”话这么说着,却苦于不知如何开口。又思考了片刻,这才咬咬牙解释道:“桓,黎子居是契丹人。他表面上是琴师实则是契丹的国师......”话音未落,二皇子猛地一下子从地上串起身来,一个箭步来到了黎子居的身后,眼看一掌要打到黎子居的后背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黎子居一个弯身,二皇子只朝前冲了两步。待二皇子站定,黎子居也做好了搏击的准备,双手拉开,样子十分严肃。二皇子见状更是怒不可遏起来:“贼子!枉费父皇这么信任你,黎禅子含辛茹苦将你抚养成人,你就是这么报恩的么?看招。”
小童不敢大声惊叫,但着实被二皇子的愤怒给吓坏了。他此刻像是一头被惹怒了的雄狮,真不敢想象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若是黎子居一怒之下不肯再救二皇子出天牢怎么办?这样想着,她急忙奋不顾身往黎子居身上扑去。“小心。子居。”黎子居被推开了几步远,小童却被二皇子的重掌击倒,口里当场吐出鲜血来。
二皇子的一掌还来不及收回,便僵硬在空中立马颤抖起来。望着地上日思夜想的小人,想着她竟然冒死护着别的男人,二皇子突然愤恨起双眼,怒不可遏道:“你为什么要护他?你这个贱人。”说着,他不假思索地又狠狠往小童身上补去一掌。
小童的身仿佛碎裂开来,嘴里不停地往外涌着粘稠的液体,血腥味夹杂着这牢房潮湿的霉味一并朝她袭来。一阵天旋地转,她在二皇子绝望惊骇的眼神里仿佛飘了起来,又听见黎子居痛彻心扉的呼喊便觉得头一晕毫无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