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牵着莲丫头一路奔跑,待已完全见不到二皇子府邸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莲丫头张了张嘴似要说话却因为跑得太过激烈了只能不停的喘着粗气也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小童事先开口道:“莲丫头,宫燕心中于你十分愧疚。海明珠此刻怕是已发现丢了书信来,她定要将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喊来调查个仔细。你突然不见她定是要怀疑到你的头上。宫燕恐怕牵连了你。”
莲丫头红了眼眶哽咽道:“主子对莲丫头情如姐妹,又是为救二皇子的性命,莲丫头即便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只是我那年幼的孩儿还在府中,我生怕我这一走那皇妃害了我的孩子。”
小童即刻一拍额头大喊道:“我怎这般糊涂竟忘了这等事情。莲丫头,此刻还不晚,你悄悄入府将孩子带出。若是二皇子府此刻已万分戒备想来那海明珠已查出了一切,你万不可再入了火坑,速回来找我,我再想办法。我则一个人前去太子府将这书信交上,万分火急不能陪你左右,你自当小心为上。”
莲丫头擦了擦眼睛,点下头来。刚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说道:“也请主子小心,不必担心我,我只道是出门去看了姨母皇妃暂时还不会为难于我。若我将孩子带出就往我婶子家里去,她家就在离京城不远的高晓村,想必皇妃查不到那里去。主子将一切打点好了就来那里躲躲,莲丫头在那里等你。”
小童听了突然上去抱了抱莲丫头,低声说道:“好妹子,我先替二皇子谢谢你了。”说完,随手将那莲丫头轻轻一推,自己偷着抹去眼角的泪水生怕被莲丫头瞧见了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太子府走去。
太子府与二皇子府相距甚远。一个在京城的最东边一个在京城的最西边,出了街巷便是泥路。那泥路旁边便是一个无名的小村,村里几百户人家尽是做些各种各样的营生才有了这京城两端的繁华。皇宫则仅挨着太子府。整个的京城像极了一个巨大的方正,四面都设有城墙并都派有重兵把守。平常人等来去却只走挨着太子府的城门,因此恐怕很少有人知道这京城其实并不只有皇宫和太子府的那些,细算来足有几千亩地这般庞大。这般的布局也确实独具匠心,怕是敌人很难攻进来才是。
小童一路疾步走着,不禁回忆起当日被太子用马托在地上的情景,心中顿时胆战心惊起来。一想这如今刚离了虎穴却又不得不再跳进那火坑么,不禁苦笑了起来。再一想她若是用脚力去那太子府怕是非要走个一天两夜不可。如今局势这般紧张,二皇子怕是等不及了。想着便加快了步伐,眼则不停四处望着,直想找个马车来。一只手迅速摸了摸怀里,待摸遍了只摸出两锭碎银,立马垮下了脸,纠结起眉头,低唤道:“怎只这些银子了?顾不了马车不说,怕是今后连饭都吃不上了,这可如何是好?”唉声叹气了一路。刚走到那村子的房舍,天便已大亮。好多村民都蜂拥出了村,去街巷上做买卖。幸运的是一个满脸胡渣的老伯正要去街巷送货,小童便将剩余的碎银都给了他,这才终于坐上了驴车,在先前几倍的速度下驶向了京城的东端------太子府。
大半天便已到了太子府。跳下驴车,她谢别了老伯便径直向太子府的大门走去。
今日不曾出晴,风自然是直觉上的寒冷。小童不禁拢了拢裙衫对着守卫说道:“兵大哥可否通报太子一声,小女子欧阳宫燕有要事禀报。”
那守卫怕是新来的并未见过小童。见她一袭单薄的黄裙衫布满了灰尘,耷拉在身上显得肮脏不堪。又见她在冷风下瑟瑟发抖,头发乱蓬着,格外的憔悴与突兀,便立马换了脸色来,凶神恶煞的吼道:“太子岂是你想见就见得么?他正忙于国事,没空见你。去。”说着,将小童猛得推在了地上。小童早已是精疲力尽,被他这么一推便倒在地上像是散了架般站也站不起来,眼里早已经盈满了泪水。正在万分委屈的时刻,一个男子的声音突然在她头顶响起:“小童?”
小童寻声望去,顿时欣喜若狂起来。男子将小童扶起,两人顾不得礼仪便抱在了一起。
“多玛,怎么是你?你怎换了模样?”说着,将多玛扯至一旁的大树下。多玛也不生气,任凭她把自己当作个孩子的模样,跟着过来。嬉皮笑脸的说道:“怎么不是我?怎么样,我穿上这将士的衣装是不是威风凛凛,玉树临风啊?”
小童噗嗤笑出了声,早先的愁闷一扫而光,竟也开起了玩笑:“多玛本就风度翩翩再穿上这将士的衣装更是有如仙人下凡了。”
多玛听了往小童头上轻拍了一记,笑道:“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了?竟取笑我。小童今日为何摔倒在此?”
闻言,小童不禁拉下了脸,心思也沉重起来:“多玛有所不知,我这里有两封密函要交于太子,事关重大,却苦于无法面呈。”
多玛一听皱起了眉头,“噢?是何等大事,可否告诉于我?”
小童张张口刚想要说这事情的经过,却一想多玛虽然救过她几番性命却也不知他的底细,这等国家大事还是慎重为好。于是,想了片刻便搪塞道:“这两封信也是别人交于我,务必让我亲自交于太子的。他只说事关重大,定要保密才行。但我连这府门都进不去,怎么办?”
“不如交给我吧。我倒有机会面见太子。此刻我已是他手下的将士。”
“那甚好!今日务必交于他手中?听说太子要出兵,也不知何时?”小童眉开眼笑着将信放入多玛的手中,心里顿时舒心了不少。一想到这太子上次答应即刻出兵的诺言便随口问道。
这一问却惹来多玛好一阵观察,他直觉这小童似乎并不简单。于是不动声色地问道:“小童怎知道太子要出兵?太子前几日便要走的,皇后娘娘突然身体欠恙,太子在宫中陪伴数日这才晚了些时候。”
“哦,原来如此。前几日太子征兵,街头巷尾都传太子要出兵支援二皇子。小童自然也有所耳闻。”说完,小童望了望多玛,却见他凌厉的眼光直直射来,一时心如小鹿乱撞,慌忙转过脸去。理理思绪才又继续说道:“多玛,你可否此刻就将这信呈于太子?”
多玛嗯了一声再不作声,只是死死盯着小童看。
小童被望得慌了神,赶忙找了理由辞别道:“多谢。可惜小童还有事在身,不得不先行告辞了,保重。”
说完,对着多玛笑了笑也不等他反应便往城门走去。
不一会,却听得多玛从身后大喊起来:“小童,等我大事完成,定会回来找你。你等着我。”
小童甚是惊讶,不禁回头去望。却见那多玛早已进了太子府。虽心中有些疑惑,却一时也顾及不了这些,急忙加紧了步伐。
高晓村在京城外的右侧,也不过几十户人家却零零散散的落在各处。彼此相间颇远,因此整个村庄显得极为庞大。小童问了几户人家都不知莲丫头的名号,心里正在郁闷,突然听得前面有人大声唤她。仔细一瞧,来人一身青绿色的裙衫,上身已穿了件白绸的夹袄,再望她的脸来,圆胖的约摸12的年纪,五官分明模样十分憨厚。小童见了立马惊喜的跳了起来:“小雨!怎会是你?”顿时如见故人一般激动万分。这些日子以来心里众多的委屈也突然一股脑的涌来,待抱住小雨便失声痛哭起来。
小雨也只是落泪。仿佛能瞧见小童心里的忧伤与彷徨般的使劲抚着小童的脊背并不曾开口。
两个人一边哭一边坐在了一块大石上。
半晌,小童才抽抽噎噎着询问道:“小雨,你怎来了?我好想你。那日你走了后,便剩了我一个人。你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尽是要折磨死我了。我祖母可好?”
小雨用袖擦去眼泪,道:“小姐,我也很想你。老夫人安好,老爷既然答应你就不会怠慢于她。”说着,小雨从包袱里拿出一封信来交于小童,继续说道:“小姐,这次是老爷让我来的。我坐了好几天的马车连夜赶到这里,不想这般巧合那马车前脚刚走便遇见你了。我正担心去京城找不到你呢。”
小童听了心中大为疑惑,不禁问道:“老爷?他急着派你前来找我有何事?你这单身一人若出了事可如何是好。怎也不多派点人手。”
小雨吞咽了口口水,急切道:“小姐,你有所不知。宫燕小姐出了大事了。那贼子把宫燕小姐给骗了。说是他的表哥休书要他出征。宫燕小姐自然哭哭啼啼不让他去,那贼子真是狠毒心肠骗宫燕小姐喝下那堕胎药便将她一个人丢下,连夜逃跑了。可怜宫燕小姐腹痛难忍躺在那床上数日不见起色。大夫说寒气逼骨怕是今后都无法从床上起身了。奴婢出门的时候,宫燕小姐已是瘦骨嶙峋,身子骨大坏,老了十岁来。整日唤着那贼子的名字,神情异常恍惚。老爷托人查那贼子的行踪,没想到那贼子来了京城此刻正住于他表哥的住处。老爷怕那贼子使坏将小姐你的真实身份说了出去,便派我前来告诉小姐。同时也好有个照应。老爷说此事事关重大不可声张,便叫我一人前来。他已在朝中安排妥当自然可以对付那贼子的说辞,小姐只需按照这信上所写的行事便可。还有老爷早已打听到小姐的近况,叫小姐不要再与那皇子纠缠不休,想法及早撤回。”
小童听了点点头,这欧阳老爷竟安排得如此周密,真是让人佩服。只可惜这林甫不知是何本事竟与海明珠勾搭上了,恐怕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匆匆打开信看了起来。
信上赫赫然几个大字:找史公公杀之。
看完,小童顿时冷汗直流,心陡然凉了半截。一想起那夜躲在二皇子书房内偷听的那段对话,便寒毛竖起。这史公公表面唯唯诺诺几分贪财心底里怕是个狠角色。也罢,她的身份若是戳穿了,难保他也一并没了命去。只是这史公公身居皇宫要见一面谈何容易?
小童沉思了片刻。想来惟今之计恐怕还是要回二皇子府,主动要那海明珠带她进宫不可。一想到又要见那恶毒淫荡的妇人,小童心下里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也不知她会不会当面揭穿她的身份?想必此事会牵连到史公公,她定也是要深思熟虑不可,更何况既然她对二皇子没有情只有恨应该不会再为难于她吧。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其他法子来,便对着小雨唤道:“小雨,你即刻随我去二皇子府。到了那里见机行事。”说完,便和小雨三步并作两步又朝那二皇子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