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房中,朱由栩正在翻阅自天启皇帝病危以来所批复的奏章,不用说也知道这些个奏折都是魏进忠代替皇帝批复的,本身既是司礼监掌印太监,这司礼监秉笔太监刘德忠又是魏进忠的心腹,偏偏皇帝此时又重病在床,这些奏章自然是无一例外的全部由魏进忠代替批复。
此时魏进忠的权利已经大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就连皇帝的奏折都是批复都是以他的意志来完成,那么皇位上有没有皇帝还有什么重要的?只不过是一个象征性的人罢了,如果朱由栩甘愿成为魏进忠的棋子,或许不会生活的那么痛苦。
却偏偏朱由栩年纪虽小,但是在权利问题上竟然又是分外的执着,这大明江山岂能够让魏进忠这样的阉党太监来染指,真不知道皇兄当初是怎么想的,想要让朕做个傀儡皇帝,除非杀了朕,否则绝无可能。
“皇上,国子监祭酒方大人求见。”
听见守候在门外的小太监的声音,朱由栩回过神来,虽然不清楚方知涯这个时候来找他做什么,但是朱由栩还是决定见他一面,他简短地说道:“宣。”
“臣方知涯叩见圣上,臣有罪,还望陛下恕罪。”方知涯很识趣,知道现在武德皇帝心中必然恨极了自己,因为他不但是杀死了武德皇帝原来的老师,甚至还抢走了他原来老师的饭碗,这天底下最可恨的事情,方知涯好像都将他做到了,武德皇帝要是不恨他,那才叫做怪事。
魏进忠迟早是要倒台的,东林党是靠不住的,唯一能够在未来保护他生命的招牌和依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武德皇帝,也许现在的武德皇帝还小,恩怨分明,对于东林党出身的周承德还会留念,但是一旦有一天武德皇帝与东林党走上对立,到那个时侯,方知涯就不再是杀人凶手,而是为武德皇帝奋斗在一线的铁血战士了。
朱由栩此刻却没有方知涯所想的那么深远,看见是杀害了自己老师的仇人过来,他就一直没有给方知涯什么好脸色,看见方知涯跪在地方,朱由栩也不说平身,只是冷哼一声说道:“你有什么事情?”
朱由栩的恶劣态度无疑让方知涯心中的希望冷却了不少,却也让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却是一个极好的苗子,一旦培养成功,也许多年以后,这大明王朝就能够在出现一位成祖皇帝一般伟大的王者,而这份功劳,将属于他,方知涯。
将来在历史上记载下这段历史的时候,人们所回忆起来的,不再是奸臣方知涯,而是一代帝师方知涯,一想到这种荣誉,方知涯放佛感受到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他重重地磕头,说道:“皇上,臣一时不慎,杀死了周大人,承蒙皇上开恩,不追究臣失手杀人之罪,但是臣心中仍然惴惴不安,国子监祭酒责任重大,臣恐不及周大人,无法将陛下引导成为千古明君,臣惶恐。”
其实朱由栩对于周承德的感情并非人们想象中的那么深刻,一者周承德乃是国子监祭酒,他的学生都是朝中勋贵子弟居多,当然也包括朱由栩这样的皇家子弟,但是当时天启皇帝当朝,魏进忠权倾朝野,朱由栩仅仅只是一个没有权势的虚名王爷,作为周承德众多学生中的一员而已。
而周承德之所以会被朱由栩所记住,只是因为在朱由栩即将登上皇位的那一夜,他英勇的站了出来,用他的鲜血和生命给朱由栩上了活生生的一堂课,政治斗争,不光是嘴皮子上的斗争,同时也是要流血的斗争。
而明白了这个道理,朱由栩对于周承德,自然是心怀感激之情,也因此就将两人之间原本并不算太过深厚的感情一下子就放大了数十倍,因此一看见杀死了周承德的方知涯,朱由栩脸上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现在听到方知涯这样说,朱由栩想起的却是他从周承德那里,好像没有学到什么特别有用的东西,四书五经之类的传统文化向来就不是朱由栩所喜爱,而周承德却偏生就是一个只会埋头苦读的老学究,仔细想想,好像除了最后一次,他用生命来捍卫正义让朱由栩印象深刻之外,他并未学到任何处理朝政有用的东西。
即便是这样,朱由栩也不会便宜方知涯,他依旧没有说话让方知涯起身,而是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方才放下,说道:“你会什么?有什么能够教朕的?”
方知涯的脑海在这一瞬间闪过了无数的念头,最终他将答案定在了一个问题身上,方知涯相信,武德皇帝现在需要的,是这个答案,而他方知涯的政治生命,也将伴随着这个答案而灰黄腾达。
“臣不学四书五经,每每会试,总是名落孙山,臣腹中所学,唯一样,臣自信只要圣上能够学好此中之道,这大明天下,必将在陛下的手中绽放光彩。”方知涯信誓旦旦的说道。
如此一来,少年人的好奇心倒是被提上来了,朱由栩不由得好奇问道:“四书五经?那东西朕也不喜欢,你会的是什么,竟然会有这样大的用处?”
“臣所学者,乃是王道之术,是辅佐陛下成为千古之君的御下之术,是让陛下千古留名的帝王之学,是令大明王朝重现光芒的王霸之策。”方知涯跪在地面上,头重重磕在地板上,那咚咚的声音清晰可见,仿佛在提醒着朱由栩什么事情一般。
朱由栩终究不是什么蠢人,方知涯能够在这等时节前来找他已经说明他将生死置之度外,需要知道现在气头上的朱由栩随时都可能下令杀了方知涯,而他依然无所畏惧的走进殿中,勇气可嘉,而他所说之话无一不是正中朱由栩下怀,现在的朱由栩所需要的,不就是如何打开僵持的政治局面吗?
“来来来,先生快快起来,请上座,来人,看茶。”朱由栩亲自走下堂来,伸手将方知涯给扶了起来,前后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多度的大转弯,这让方知涯心中顿时一暖,看来,他的心血没有白白耗费,有所付出,终究会有所回报。
“臣谢陛下。”跪在地面上,这种滋味可并不好受,尤其是长时间这么跪着,现在终于能够坐下来,这种一个天堂,一个地狱一般的生活,让方知涯的心中产生了无尽的感慨。
君臣落座之后,朱由栩神色灼灼的看着方知涯,说道:“还请先生教我,朕愿意向先生学习此中之术。”
方知涯哈哈笑道:“圣上既然愿意学习,臣肯定不会弊守自珍,一定倾囊所受,陛下现在所忧虑的,无非是朝中两党所争,也许陛下会为其头疼,但是在臣看来,想要解开眼前之局面,却并非那么困难。”
朱由栩眼前一亮,他现在太需要良策了,坐在这个位置上,却因为年龄和阅历的关系,并不能想到如何化解眼前的这种不利局面,实在太过于窝囊,而现在方知涯既然有好办法,他又怎么会不心急呢?
方知涯说道:“陛下且莫着急,党争之事虽然容易解决,却也并非旦夕之间只能够尽数处理妥当,这两党经过天启朝的发展,如今已是根深蒂固,深入到朝廷内外,若要动手,一定要连根拔起,否则必定牵一发而动全身,引发更大的危机和更多的麻烦。”
方知涯这样一说,朱由栩顿时觉得有道理,这其中的道理他也想过,要么就蛰伏,不动手,让他们两党继续都下去,要动手就要来狠得,将他们一下子连根拔起,免除后顾之忧,只是如此巨大的计划,又应该怎么筹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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