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欠……”楚元重重的打了几个喷嚏，心中暗道，感冒了？着凉了？还是哪个仇人在诅咒我？
没办法，自己这才穿了几个月，得罪的人可是不少，先是那林管家，又是自己那个色狼大哥，再又是苏家大小姐，昨天夜里又得罪了楚介村的亲舅舅。接下来，楚天才和楚介林。
哎……看来日后要高调赚钱，低调做人。什么都没白花花的银子来的可爱呀。
秀儿在一旁却是吓了一跳，紧声说道：“少爷，这天色看来是要下雪的，这一路上又没个取暖的地方，要不，我去先找些热水给少爷暖暖身子再上路不迟。”
鬼扯，这点冷都受不了，少爷我还怎么做大事，我说以前的楚少爷身体怎么这么不好，那都是被那老娘和秀儿你宠的。
楚元心中想着，却感觉这马车顿停，车外，传来贵伯的声音：“林管家，你在这里做甚？”
掀开布帘，却看到眼前一道高大城楼，显是已是到了东门。城门之前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倒是一片繁华热闹。
马车不远处，却是站着一个青衣小帽的精瘦男子，老鼠眼，尖瘦脸，正是楚家的管家林福。
见到楚元探出头来，林福赶紧走了过来，向着楚元一拜，说道：“小的见过三少爷，见过贵伯。”
楚元上下打量了一眼林福，呵呵笑道：“林管家这是要去哪里，若是顺路，就赶紧上车载你一程。”
林福赶紧陪笑道：“哪敢哪敢，小的是下人，哪敢做少爷的车。而且，小的并不出城，却是专程来城门前等着少爷。”
“等我做什么？”楚元纳闷问道。
林福呵呵笑道：“回少爷的话，是这样，天刚亮，小的就被老爷叫了去，让小的亲自来东门等着少爷，是要向少爷传个话。由东门去宣府，走官道也要两三日的路程，而且还听说这几日里官道上都是由宣府赶来咱大同府的饥民，万一这堵在路上，又是要耽搁时日的。所以老爷让小的转告少爷，少爷可以从北门出城，沿边镇一路向东前往宣府。”
楚元倒是没在意，走哪里不一样，既然老爹这样说，照做便是了。
谁料贵伯却是面容一顿，抢声说道：“你放屁，林管家，你不会不知如今城外是鞑子的天下，走关外，亏你想得出来。”
林管家干笑两声，说道：“贵伯，这可不是小的意思，小的只是传老爷的话，老爹说，眼下鞑子抢也抢够了，天寒地冻的。他们也是要回去休养的，几日前，据守城的兵士说起，这城外已是七八日没见鞑子转悠了，所以老爷才敢让你们出北门去宣府。”
贵伯还要争辩，却听楚元嘿嘿说道：“好了贵伯，走北门便走北门吧，我前日里也是听守城官兵说起，那些鞑子早已经退了，想来也没什么危险。”
“可是少爷……”贵伯还想争上几句，却见楚元打着哈哈，已是将帘子放了下来。只得闭嘴不再说话，瞪了林福一眼，将马车转了过来，向着北门而去。
见到那马车远去，林福笑脸盈盈的面容顿时定住，这天色虽是寒冷，但仍感觉后背一片冷汗。定了定神，这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转头进了路边的一家酒楼里。
径直上了二楼，林福却是在一家雅间门前停了下来，敲了敲门，低声说道：“大少爷……”
“进来吧。”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林福听到里面说话，推门而入，却见那雅间里，却是坐着两个人，一个乃是楚家大少爷楚介村，另一个却是……
“小的见过大少爷，见过介林少爷。”林福拱手说道，“小的遵照两位少爷的吩咐，已是将话传给了三少爷。这会儿，他们已是向着北门去了。”
“做的不错。”楚介村阴声笑着，自怀中摸出一个银灿灿的元宝来扔给了林福，“这是赏你的。”
林福接入银子，面容上却没半点高兴的意思，心中忐忑不安，探声问道，“两位少爷，此事是不是有些不妥，万一三少爷他……”
“住嘴。”林介村猛得一怒，拍桌叫道，“你是吃谁的饭，是替谁办事，那野种的生死，与你何干，给我滚出去。”
林福哪敢再搭话，点头哈腰赶紧退出了门去。
待到林福闭上了门，那楚介林这才放下手中的茶碗，微然笑道：“一个奴才，何必惹得大哥如此动怒。”
“我便是看不惯这些狗奴才，以前见到那野种，一幅趾高气昂的样子，可如今，却一个个卑躬屈膝的狗样，这个家我才是大少爷，他楚元算什么狗屁东西，连名字里都我们这介字，也不知是他娘与谁生的狗杂种。”
楚介林摇头笑道：“大哥，你莫要动气，奴才便是奴才，谁得了势，谁就是他们的主子。不过……再往后，那楚元是再没机会当他们的主子。而今往后，楚家的主子只有一个，便是大哥你。”
楚介村这才忍了怒火，面容之上，也是闪出一丝犹豫，说道：“介林，你确实是一切安排妥当了吗？你的那些鞑子朋友，可靠得住？”
“自然是靠得住。”楚介林幽幽一笑，说道，“大哥，你莫要担心，兄弟我一定帮你办得妥妥当当，不留一点对大哥不利的证据。”
“只是……只是……”楚介村眼角一阵抽动，说道，“只是杀人这事，大哥实在是没做过，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
楚介林微微一笑，说道，“此事你我都未出手，就算他楚元的尸首拉了回来，那也是给鞑子杀的，与你我何干。”
“话虽是这样说，可是……”楚介村那手却是在桌头不停敲动，以掩饰心头的恐慌，“介林，你说的那些鞑子是否可靠，你可千万要叫你的鞑子朋友叫下狠点，如果让他们逃回来，那你我可是……”
“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的大哥。”楚介林哼声笑道，“大哥，你便是心肠太软，才落到现在任人欺负的地步，想你也是楚家大少，日后楚家的家业，那是铁定要交给大哥你的。楚元这横插一杠子，一下子为大伯搞来这盐引，又一手促成商屯之事，这日后的威望，恐怕便是要超过大哥你了，天长日久，让楚元在咱广昌元站稳脚跟。不只是我，便是大哥你，恐怕可是要被挤出去。你想，他楚元自小到大，便遭人白眼儿，这猛的一翻身，那还不将以前的旧账全翻了出来。如若让他在大伯面前得势，那咱们……可就全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楚介村听到这里，心中万般怒火瞬间给勾了出来，那身子都似在微微颤动，一拍桌子叫道：“你说得对，楚元一日不除，我便一日没有安生日子过。介林，你为大哥我除去了这个心头刺，等到日后大哥做了东家，你便是咱们广昌元的大掌柜，不，就是大大掌柜。除了我，便是你，以后有大哥的吃的，绝少不了兄弟你的。”
“那……小弟先行谢过大哥了。”楚介林面容之上却没有那惊讶感激之色，只是微微一笑，“小弟就祝大哥早日当上东家。”
楚介村被这一激，顿时心头升起豪情万丈，将桌头那火盆里烧的热酒提了出来，各自斟了一杯，举杯便道：“大哥也祝兄弟你……那个……”
楚介村也不知该祝他什么，想了半天，忽然开口叫道，“对了，大哥便祝兄弟你早日与那苏家小姐春宵暖账，洞房花烛。哈哈……”
楚介林顿然笑得如春光抚面一般，举杯笑道：“谢过大哥美言，那咱们……便彼此祝福吧。”
“来来来……干杯！”
一杯烧酒下了肚，二人腹中顿觉暖意，楚介村又是斟了一杯热酒，嘿嘿笑道：“介林兄弟呀，不瞒你说，苏家小姐……大哥也是眼热得很呀。这大同府，谁不知道苏家小姐那是一等一的大美人，不只是兄弟你，就连大哥，每次见到都是……嘿嘿……不说了。干杯干杯……”
楚介林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毒，但一刹那，他的嘴角又是显出了淡淡的笑意，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那目光，却是移向了窗外。
那木雕细花的木窗之外，已是飘飘洒洒的落下了细细的雪粒，落入窗台之上，刹那便消失不见。
“楚元呀楚元，你莫要怪我心狠，要怪，你只能怪你生错了人家投错了胎，楚家，本就不是属于你的。”楚介林心中暗暗念着，那嘴角，却是不自觉的一阵微微的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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