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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夜话

李岩不止一次地感叹时间的飞速流逝,就比如说院子里的竹子,当年还只是少少的两三枝,比刚会走路的李岩高了几个头而已,而如今,却是院子里的角落里,慢慢地繁衍成了一片,郁郁葱葱,倒是有一大半竹梢已经探出墙外去了。

而龙水镇的居民们却没有这种感觉。他们习惯了过着平凡而规律地生活。在这个安静的小世界里,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能让他们操心。只要雨水足够让他们有一个好的收成,不饿肚子就足够了。虽然有时看着街上到处乱跑玩耍的小孩,也会不由地感慨一下,这刘家的两个小崽子,怎么长得这么高了?而下一刻,心神却又放回到了自己手里的事情:赶紧收拾咯,回家叫孩子他娘给烫壶酒,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

如此,日复一日……

李岩怀里揣着七八个热乎乎的大肉包子,匆匆地往家里赶。包子铺的刘叔听说李岩家里头没人做饭,硬是往他怀里多塞了几个,生怕他饿着了。倒是让李岩哭笑不得,心想就这一天也吃不了那么多呀。可看着刘叔热情的笑容,他心里生出了一股温暖的感觉,便也没有拒绝,笑着收下了刘叔的一番心意。

“呼……”早晨的风有些冷,虽然东边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但还是有一丝丝的寒意渗人心髓。李岩加快了步伐,朝家走去。

黑叔又出门了。几年间,每个月他都要出去一趟,给李岩买浸泡身体所用的药材。好像是去云城,龙水镇太小,没什么好的药材。每次都是去三天,准时回来,从来没有早回,也没见有哪次是晚归的。

黑叔出门两天了,今个儿一早,李岩瞧着厨房里的馒头,忽然觉得有些腻味,便出来想买几个肉包子吃。几年间黑叔每次出门前,都会蒸好满满的一笼馒头,也不管李岩爱不爱吃。李岩倒也不是个挑食的人,只是今天天气有些冷,想吃些别的换换口。反正明天黑叔回来了就能吃上饭菜了,尽管黑叔的厨艺一直未有长进……

吃完了包子,李岩便开始在院子中练功。十四岁的身体,已经能够接受很大强度的训练了。没有了体内寒气的侵蚀,李岩无比地珍惜如今的每一分钟,不断地加强自己的实力。天道酬勤,失去了练功的最佳时间,李岩就用努力和汗水弥补回来!这两年来他日夜苦修,从未间断,为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强。让自己拥有能在这个世界生存的资本,让自己有一天能够不再需要黑叔的保护,随心所欲地活着!

靠着这一股坚忍不拔的劲头,李岩一步一步地不断往前走去。汗水换来的,是炎阳决、暗影步以及军体拳的稳步提升……

一天的时间,在李岩挥洒的汗水中,很快地,便过去了。

天色已经全都暗下来了。李岩啃完了剩下的几个肉包子,回到房间里坐到床上,继续修炼炎阳决。刚刚坐下没多久,忽然听见前院传来了一阵“砰砰”的敲门声。

“咦?这么晚了会是谁?难道是黑叔?不是应该明天早上才回来的么?”李岩心下奇怪,披上衣服走到前院去开门。

待打开门一看,李岩有点吃惊,竟然是刘二钱刘小胖子。他阴沉着脸,门一开,话也没说就跨了进来。

“小岩,你叔不是不在家么,今晚我同你挤一晚上。”

小胖走到前厅里,气鼓鼓地坐了下来,过了好一会才对李岩说道。李岩关好门,走到他旁边。仔细一看,发现小胖子圆圆的脸上,一个清晰可见的五指印赫然可见!双眼通红,显然是刚哭过没多久。

“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事么?”李岩心里一惊,急切地开口问道。

小胖却没有答话,紧闭着嘴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放在膝上的双拳紧握,一脸的不甘。

“没事,我今晚就睡你这了,行么?”过了很久,小胖子突然看向李岩,眼中带着期盼。

“行!”

李岩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今晚我们挤一张床。”然后引着小胖子回到他的房间。

小胖一进房间,衣服都没脱,便趟到床上,拉过被子把自己的头盖住,一句话也不说了。李岩看得有些焦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胖子平时虽然话也不多,但是性格却是很坚强的,不然也不会听了李岩的话就能坚持着刺了两年的树。只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

李岩正忧心忡忡地看着床上的小胖,忽然听得又有人在敲门。

“今晚怎么了,这么晚了还有人来。”李岩压下心中的疑虑,走过去打开了门。却是小胖子的父亲,憨厚的脸上充满了焦虑,正搓着手在门外站立不安。

见李岩开了门,中年男人脸上生生挤出了一点笑容,不好意思地搓着手,对李岩说道:“小岩子,这么晚来找你当真是不好意思。只是刚才二钱他匆匆从家里跑了出来,到现在还没找着,可把我们急坏了。你跟他比较要好,知不知道他会跑哪去了?”

李岩看着一脸急色的中年男人,再想到小胖子脸上的掌印的通红的双目,这才明白估计是小胖和家里闹矛盾给打了,一气之下跑到他这儿来了。

“刘叔,二钱这会在我房里呢,您先不急,去叫其它人回家去,不用找了。”李岩沉吟了一下,对中年人说道,“至于二钱,今个儿晚上就让他搁我这睡一晚吧,我劝劝他。”

“我叔出门去了,我正好一个人,让二钱他陪陪我。您放心,天一亮我就把他送回去。”

看中年人还有些犹豫,李岩又说道。

小胖父亲低头想了一会,估计也没想出别的办法,于是说道:“那行,就让他在这睡一晚上,麻烦你帮看着点,别让他到处乱跑了,这晚上天儿冷,别冻出个好坏来,我先去把他娘和他爷爷喊回家。”

“行,您先回去,二钱在我这您放心。”李岩点头应是。

胖子父亲走了两步,忽然又转过身来,对李岩说道:“还有……小岩子啊,叔知道二钱平时听你的话。你帮我们好好劝劝他,安安心心地读书,别净老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岩这下心中才恍然,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挥手送别了小胖的父亲,转身回到了房里。

小胖子依然静静地躺在床上,蒙着头不说话。李岩除了外衣,也钻进被子里。

“说吧,怎么回事?你爹让我给劝回去了,你就安心地睡我这。”

小胖子扯了扯被子,扭过身去背对着李岩,却仍旧不说话。李岩看他发小孩子脾气,不由心下好笑,把被子扯过来一些,又问道:“是不是你跟你爹说你要去当镖师,给揍了?”

等了好久,也没见小胖回答,瞧他一动不动的,好像睡着了一般。李岩叹了一口气,看来只好明天再问了。当下转过身子,也想睡觉了。

……

躺了好一会,李岩突然感觉小胖子动了一下,然后听他开口问道:“小岩,你说人这一辈子活着图个什么?”

李岩一楞,一时没回过神,待想明白他问的什么,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房里陷入了沉寂。

“我跟我爹说我过两年要去云城当个镖师,他大骂了我一顿,还让我以后不要再想,安心读书。我不依,他就狠狠打了我一巴掌。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打我……”

小胖低沉着声音,仿佛自言自语般。

“我只是想到处去看看这世道。以前小不懂,这几年看了这么多书,书上讲的外面的世界这么大,不出去闯一闯怎么甘心

,我可不想一辈子窝在这龙水镇……”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让我出去,他们在这里活了一辈子,却想让我也一样在这里活上一辈子么?”

“我只是想出去看看,也许过不了几年我就腻了,会回来也不一定……”

“可是他们就是不允……”

“我不甘心……”

李岩默默地听小胖讲话,心里生出一种难以言状的感觉。小胖家里人或许只是希望小胖子能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辈子,不求出人头地,做个平凡人足矣。他们不就这样生活得很安逸么?

只是小胖有了自己的想法,却被家里无情地打断。他们因为无知而害怕,外面的世界他们没有经历过。所以自然而然地,也不想让小胖子去经历。在他们看来,外面的世界虽然精彩,但是现在这个小小的地方,才最合适他们生活.

李心下有些黯然,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小胖忽然一下子坐了起来,握紧了拳头。李岩抬头看去,只见他双眼中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流出了大滴的泪水。

“我是一定要出去的!人一辈子不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活着有什么用!”

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决。

李岩叹了一口气,也坐了起来,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小胖倔强地撑开李岩的手,挥手擦了擦了泪水。李岩不管不顾地又搂了上去,开口说道:“胖子,记住了,这世界咱们要闯,可是家却也不能不顾。你读了那么多书,没听过‘父母在,不远游’么?现在还早,说不定过得几年你家里回心转意了也不一定。”

“明天先回家认个错,出去的事以后再说。”

“这个世界是一定要去闯的,你不甘心,我也不甘心……”李岩被小胖的话触动了,想到自己的情况。

“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李岩说完,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

一夜无语……

PS:小古有话说。

今天就只能两章了,今天的检查多费了许多时间,而且姐姐连加了几天的班,也累出了一些小感冒,实在不忍再让她操劳,诸位见谅……

还有,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还是恳请诸位进来了能留下你们的收藏和推荐,给小古一些支持,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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