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思念

深夜，兰妮飞出洞屋，在空中轻轻地哭泣。天空群星璀璨，辉映着兰妮美丽而又憔悴的容颜。

兰妮一边飞着，一边任泪水尽情地流着。夜晚清冷的风吹动她蓝色的翅膀，也吹进了她冰冷的心，而往事如流水一般不可遏制地从心里汩汩地流了出来。她想起从前飞在天羽身后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翅膀之下，整个世界又都在她的眼睛里。一切如同是梦幻中一般，是如此美好。

上升，旋转，下降，兰妮闭着眼睛飞翔着，好像又回到了过去。远处传来了海浪的声音，也传来了风吹过森林发出的声响，兰妮伸出一只手，去触摸不远处天羽那洁白的翅膀。

然而，兰妮的手掠过的只是一片虚无，她很快从梦中清醒了过来。一切都是虚幻，没有天羽，也不再有过去未来，整个世界只剩下孤独的自己，甚至连相依为命的哥哥也已经离开了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从前的世界在一夜之间崩塌了？兰妮睁开含着泪水的眼睛愤怒地看着前方。她想起在洞屋里厉眼对翼人们说的话：天羽失去了心性杀了兰海，而他则亲手铲除了天羽。看见厉眼身上的深深的伤口，兰妮的心一下子变得冰冷无比。

理智告诉她，天羽这次一定会不来了。在所有的战士里，只有天羽有可能刺伤厉眼，但是厉眼却有能力轻而易举地毁灭所有对抗他的翼人，包括天羽。这次厉眼受了这么重的伤，可想而知天羽必然受到了厉眼最为致命的打击。

当天羽回到翼族的时候，兰妮还以为往日那美好的生活又要回来了，可是没有想到绝望比一切都来得更快……

兰妮突然在空中大笑起来，她含着眼泪不断地笑着，以致在空中完全迷失了方向。然而在一刹那间，她又很快平衡了自己，她迷茫地望着前方，前方是一片茫茫的海洋。忽然，兰妮看见在不远处天羽正从空中往下掉落，下面是黑寂的大海。兰妮大声地惊叫着，加快了速度向前俯冲，一头扎向了大海。

“兰妮！”

一阵疾风刮过，一个翼人飞速向前，从后面硬生生拉住兰妮的脚。

下面大海波浪晃动，一只巨大的尖嘴鱼兽破开水面冲向兰妮。在刹那间，那翼人使出全身的本领，他向后拽动兰妮，又在一瞬间放开兰妮，接着又在一刹那见拔出铁晶剑俯冲向前猛力刺向鱼兽。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地犹豫，显示出这个翼人超凡的本领。

鱼兽挣扎着掉落大海。那翼人一个急转弯将还在飘飘而落的兰妮紧紧地抱住。

兰妮迷茫地睁开眼，看见了铁玄无比黯然的眼睛。

世界仿佛在突然间安静了下来，没有风声，没有海浪声，也没有怪兽的叫声。只有无数璀璨的星星悬于天际，像无数的眼睛一样注视着兰妮挣脱铁玄的怀抱，重新向后飞去。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铁玄嘶哑着声音问道。

“没有什么……”兰妮轻轻地回答。

又是一片沉默。明亮的星光照着两位翼人一前一后地向前飞着。铁玄一振翅膀赶上兰妮，和她并肩飞在一起。

“如果天羽还活着呢……”铁玄沉声对兰妮说道。虽然他自己也不相信天羽还活着，但对于一个急于离开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这也许是一个最好的挽留的借口。

兰妮默不作声，眼泪又簌簌地掉落下来，如同晶莹的珍珠洒落在茫茫的大海之上。

“没有人见过天羽被厉眼杀害，你知道天羽的本领，他也许能够全身而退……”铁玄一边劝慰着，一边却也在心里暗自摇头，他觉得自己这样的借口实在并不能说服人，如果天羽不死，又如何能解释厉眼身上遭受的重创。但是，铁玄继续说了下去，“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不可预测，所有人都认为一定发生的事情，有时候偏偏不一定发生……上次我们认定天羽战死，但是天羽不是活着回来了吗。天羽是翼族中最勇敢的战士，你是知道这一点的……”

“铁玄……你也相信是天羽杀死了我哥哥吗？”兰妮突然转换了话题，说完她回转头睁开大眼睛看着铁玄。

铁玄环顾四周，然后轻声地说道：“我了解天羽，我也了解厉眼，厉眼要杀天羽有许多理由，但天羽却不一样，他没有任何理由杀你的哥哥……但是，兰妮，我们要等待时机，现在要对付厉眼是不可能的，现在翼族卫士只服从厉眼一人，你要报你哥哥的仇，必须要做好长期的打算……”

听到铁玄这么说，兰妮的眼睛忽明忽暗，她虽然知道铁玄在安慰自己，但是却让她从先前的绝望之境中走了出来。毕竟自己并不是完全孤独的，要复仇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真是谢谢你了，铁玄！”兰妮停止了飞翔，面朝铁玄诚恳地说道。

“唉……”铁玄看着远处那黑色的山峰，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们这些最好的朋友，已经所剩不多了……”接着铁玄又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观察最近厉眼看你的眼神有些很不对劲，你必须要自己小心，有空多和元老们在一起，百翼会保护你的……”

“这两天你都在我洞屋外守着吗？”

铁玄默不作声地点点头。他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一点，他没有办法和厉眼正面对抗，只有暗中保护兰妮。

“谢谢你！”兰妮的眼中重新闪出了晶莹的泪花。

有一道流星忽然划过，两个翼人不禁一起抬头看着墨色苍穹。星光如水，静静地洒在了兰妮和铁玄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