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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次可是来得迟了，说起来，前些日子，这长安可是真的热闹，几个皇子王爷的，争先恐后地宴客呢！”周煜端起一杯酒，放在唇边，掩住嘴角的冷笑，曼声道。
秦子恒撇撇嘴，毫不在意地说道：“那又如何，难不成，还有谁敢真的拉拢咱们不成！”
王宁噗哧一笑，差点将嘴里的酒喷了出来，他咳嗽了两声，这才说道：“可不是，要是他们真能拉拢到你们，估计回头，龙椅上那位晚上就睡不着觉了！”
荀霑也是轻哼了一声，淡淡道：“今上如今正值盛年，那几位王爷就耐不住了，实在是……”他摇了摇头。
几个人都是叹了一番，秦子宁却无所谓道：“这种事情，谁知道呢，今上如今虽说不过不惑之年，可是，你们也该算算，自古以来，哪位帝王的寿数高到哪里去了？那几位没有点想头，那才叫奇怪呢！”
“说的没错，不过这些事情跟咱们没多大关系！”苏珏笑吟吟地夹了一块冬笋，送进嘴里，嚼了嚼咽了下去，这才说道，“无论上面坐的是谁，咱们这些人，怕是少有能得青眼的，反而都是碍眼的呢！”
李暻也是冷哼了一声：“他倒是这么想呢！”
“得了，别说这些话了，小心隔墙有耳！”荀霑一向是个小心的，赶紧低声道。
几个人都是哼了一声，这些话说了又如何，反正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不过，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王宁在一边问道：“睿安（秦子宁的字），你在北边这几年，看样子混得很不错啊！”
提起自己在北疆的事情，秦子宁端的是神采飞扬，他得意道：“那是，要不是父亲急着要我回来，我这会儿怕是都能做偏将了！”
周煜很有兴趣的问道：“北边怎么样，说说看？”
秦子宁笑道：“那边气候不好，到了冬天，那风简直跟刀子似的，能把你脸上一层皮给刮掉了！本来在家的时候，以为洛阳就很冷了，哪知道，北疆那块，那才叫真的冷，十月的时候，下雪就很平常了，嘿，那雪花，都有巴掌大！”
秦子宁在那里说得唾沫横飞：“那时候，你要是不注意，手都要和兵器冻在一起，能扯下一大块皮肉下来……”
苏珏在一边夹了一筷子鱼肉，送进嘴里，嗯，不错，上好的黄河大鲤鱼，几个人都是听得津津有味，秦子宁又在那里说起每年都会来犯边的胡人，他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那些胡人，一个个浑身都是羊膻味，一个个人高马大的，每每犯边，边境上的那些来不及逃走的人，每每被他们屠戮……”
说到这里，秦子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喝了一杯酒，继续道：“我刚开始的时候还问，那些边民怎么不内迁，后来听他们说，终究是故土难离，而且，他们一直生活在边境，很多地方跟胡人也没了多大差别，也是靠放牧为生，毕竟，北边那地方，气候太差，又都是些薄地，压根种不出多少粮食来，真要让他们背井离乡，却是舍不得！”
荀霑听得有些痴了，低声道：“可不是么，地方再不好，终究还是自己的家啊！”他是庶出，在家里素来不受宠，不过，比起那些寒门子弟，已经强上不知多少倍，家里也没有苛待过他，对于荀家的感情，他也不比任何人差，无论如何，他的根都在荀家。
只有苏珏听清楚了他的话，不禁看了他一眼，心里也产生了片刻的迷茫，自己的家又在什么地方呢？每一世一个身份，或高贵，或卑微，可是，最初的来处早已模糊，唯有一声叹息而已。
不过，苏珏心志何等坚定，不论如何，这个世界已经留下了他的痕迹，接受了他的存在，那么，这一世，他就是苏珏！唯一每一世全心投入自己的身份，抛弃掉曾经的情感，他才能不被这无尽的轮回逼到疯狂。
秦子宁依旧兴奋地说道：“当初我第一次遇上出来打草谷的胡人，差点没被一箭射死，不过，后来，那个朝我放箭的人被我砍了一刀，差点少了半个身子……”
说到这里，他有些心虚，那时候他是吓傻了，要不然旁边的护卫即使出手，他就真的被一箭射个对穿了，那个人他也确实砍了一下，不过，当时，那人已经被抓了，是被自家远房伯父弄来给自己练胆的，想到自己当时吐得胆汁都出来了，实在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不过，跟苏珏他们自然不能这么说，他在那边大吹特吹，似乎自己当时英勇无比，大杀四方，虽然没到百人斩，起码也是十人斩了！
苏珏是何等精明的人，自然听出了他的不确不实之处，不过也懒得揭穿他，不管怎么样，如今的秦子宁，早就已经是个久经杀戮的军人了！
几个人听得心旌动摇，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也往北疆去了那么一遭。
秦子宁也说得口干舌燥，一连端起酒杯喝了好几杯酒，被北地的风沙吹得脸色黑红的他脸上也现出了明显的潮红，他得意洋洋地挥着胳膊：“……我当时就那么一箭，直接射穿了那个胡狗的脖子，那血啊，一下子飘出了足有三尺远！”
王宁脸色有些发白，他虽说对于杀敌立功，还是很有些想法的，不过，秦子宁故意夸大，将杀敌的情形说得恐怖无比，他立马下了决心，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可不比秦子宁那个皮糙肉厚的家伙，还是安安分分地做个文官吧！
倒是李暻满脸向往，他虽说属于李家的文华堂，不过，李家当年也曾经是军功起家的，骨子里也有些豪情壮志存在，他是李家的旁支，祖父是文华堂的一个长老，不过，他父亲才学平庸，怕是不能继承祖父的位置，因此，他若是不能有这么作为的话，自家这一支又要在文华堂中隐没下去了。
李暻正在考虑自己投笔从戎的可能性，旁边说得眉飞色舞的秦子宁已经觉得用酒杯喝不解渴，直接拎起旁边的酒壶，往嘴里灌去。
秦子恒傻了眼，忙道：“三哥，这可是炎冰酿……”
结果，话音刚落，秦子宁打了个响亮的酒嗝，然后一脑袋栽倒席上，他一下子醉过去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