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因为皇家的关系，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因此，长安的街市也受到了影响，即便是上元节的晚上，也不如往年热闹。
上元节，因为苏琅和秦如烟并不打算出门，苏珏带着侍墨还有侍书两个小厮一块出去了，转了一会儿，觉得与洛阳相仿佛，往年在洛阳的上元节，宗室跟着秦子恒他们一帮子朋友，一起吃喝玩乐，远比现在热闹欢喜很多。
给侍墨和侍书一人几块碎银，还有一把铜钱，让他们自己去玩，到时候去街头汇合一起回去。
侍墨一向是个喜欢玩的，自然忙不迭答应了，侍书却是沉稳的性子，有些担心苏珏，毕竟他是第一次来长安。
苏珏摇摇头，笑道：“就这么不放心我吗，我都这么大年纪了，难不成还能走丢了？去玩吧，一年也就这么一次！”
侍书最终也没能忍住诱惑，和侍墨两个人往人多的地方挤去。
苏珏自己慢悠悠地顺着人流往前走，耳边到处都是叫卖的声音，入目的都是形形色色、花色各异的花灯，将这个街市点缀的异常明丽动人。
不过，独自一人往前走，终究心中有些寂寥，苏珏心里摇了摇头，暗自嘲笑自己，居然经历这这么多世，还有这般伤春悲秋的心思。
走了一段，正看到前面支着一个小摊，炉子上面架着一个大锅，里面白生生的汤圆正浮沉不定。摊子很小，不过三四张桌子，还有十几张条凳，不过这会儿大多数人都是刚在家用了饭，因此，并不是很忙，不过稀稀朗朗做了五六个人罢了。
苏珏不乐意继续往前挤，也便打算在这边坐一会儿，于是便上前问道：“汤圆多少钱一碗？”
“十文钱！”卖汤圆的是个面相很忠厚的中年人，他站在炉子前，满头大汗，脸上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这位公子，我这边的汤圆个头大，馅料也足，您尝尝看？”
“来一碗吧！”苏珏莞尔一笑，从荷包里取了十个大钱出来，递了过去，然后自己寻了个座位坐下。
“好嘞！”那摊主很快拿了一个粗瓷大碗，舀了一大碗汤圆送到桌上，“您慢用！”
摊上的东西分量确实很足，苏珏看着碗里六个足有婴儿拳头大的汤圆，看着就觉得自己已经饱了，不过，买了也不能就这么浪费，于是，干脆拿着筷子夹下一小半来，里面粘稠的黑色芝麻馅流了出来，果然馅料很足。
苏珏尝了一口，并不如何甜，毕竟，这小本买卖，最多放点饴糖也就算了，这年头，那种雪糖、冰糖可是就算贵族皇室也不是能够经常吃得上的。
“咦，这不是含章吗？”身侧传来一声惊呼，苏珏转头一看，原来还都是熟人，以前都是在一起喝过酒，出门游玩过的
他们也是这一科的士子，怕是也是早就过来了。刚才跟苏珏打招呼的那个是李家的旁支子弟，名叫李暻，字恒成。旁边的三个人，一个是周家的嫡长子周煜，字安和，他这个周家跟黎阳那个周家可扯不上关系，不过勉强算是二流罢了。一个是王家的嫡子王宁，字景荣，最后一个却是荀家的长房庶子了，名叫荀霑，字季平。
苏珏笑着站了起来，招呼道：“恒成，安和，景荣，季平，倒是很久不见了！你们也是年前过来的？”
周煜笑道：“哪有啊，我们过了正月初一才出来的，总要在家里过了年，要不然，家里有的啰嗦呢，好在咱们几个结伴，路上也不觉得寂寞！”
王宁也是一笑：“咱们前几天刚到长安，本来想去府上拜访，又觉得太过冒昧了！”
苏珏摇摇头：“这话说得，以咱们的交情，说什么冒昧不冒昧的话！大哥应酬多，我一个人在家里也是无聊，你们能去，我才高兴呢！”
荀霑在家一向是个闷葫芦，只有在外面在活泼一点，这会儿看着灯市，笑道：“说起来，这长安的灯市好像也不比洛阳热闹，倒不像是帝都的气派了！”
苏珏脸上露出了古怪之色，压低了声音道：“这话可别乱说，今年可是有些别的缘故，不敢太过热闹，免得被恼上了！”
李暻来了兴趣，凑过来问道：“含章，难道之前有什么事情发生？”
苏珏摇摇头，低声道：“这话在外面可不好说，你们回去之后，问问家里的长辈就是了！”
几个人都不是蠢人，各自心领神会，想来是涉及到什么阴私之类的事情了，这等场合，果然不是说话的地方。
既然今年的灯市也就这个样，他们几个也就不急着四处逛了，干脆也掏钱叫摊主送了几碗汤圆过来，就当是喝点汤润润喉，然后就坐下来打算叙叙旧了。
王宁却是个心思灵动的人，忽然想起来自己一行人进城门的时候，正好听说了一件事，说是大靖最大的皇商郭家这次栽了，他们还看见一群人直接被差役抓了走的呢！想到这么一层，心里不禁一惊，连忙压低了声音问道：“那事情可是跟郭家有关系？”
苏珏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四处看了看，这才低声道：“可不是，郭家这次还没审呢，就被夺了皇商的资格，可见这次的事情如何了！”
几个人都点了点头，郭家虽说一向不被这些世家瞧在眼里，但是，他们一直以来跟皇室的联系都很是紧密，就算是官府，也要给他们几分颜面。结果，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纰漏，失了圣心，怕是几百年的积累要毁于一旦了。
想到这里，几个人都有些黯然，周煜赶紧说起了一些别的事情，他笑道：“说这些事情干什么，不知道的，回去问一下就是！说起来，含章，你来京城这么久，可曾听说今天的考官是谁吗？”
苏珏摇摇头：“还没定下来呢！不过说起来，也无非是那么几位罢了！你们也知道的，如今几位皇子年纪也不小了，他们背后的人怎么会不想着给他们物色班底呢？何况，我听大哥说，今上对此似乎压根不理会，就这么听之任之，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个想法！”
荀霑微微低下头，在这边几个人里，不管是谁，这次科举，家族总要大大出力的，但也就他，不过是家中庶子，这次也是勉强才挤进了名单里面，自家二哥荀霖也要参加这次科考，想来自己能得到的帮助也是有限。想到这里，荀霑不禁有些索然起来。
周煜撇撇嘴：“管他怎么想呢，难不成，咱们还没考中，就得先站队不成！”
说到这里，几个人同时露出了有些扭曲的表情，对于世家来说，很多时候固然需要赌博，但是，这种事情，太早押宝才是蠢材呢！——————————————————————————————————今天最后一更了，诸位大大不要大意的投几张票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