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高人么，其实……”婶婶正要说：“其实就是你们的好儿子，我们的好侄子……”却突然感到丈夫的手在桌底下，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
她闭上嘴，疑惑地看了看丈夫。
方天纵毕竟是久历官场的人，观察能力非同一般，他注意到，妻子正要说出实情的时候，方杰正冲着自己打眼色，他立即就明白，侄子不想让这个事情被哥哥嫂嫂知道。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方杰现在是高三的学生，面临着能够改变人生的高考，如此关键的时候，如果让家长知道他不上课，跑去炒股，那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掐了妻子一下，妻子很配合地闭上了嘴，方天纵接着说道：“这个高人么，其实，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不是本地人？也难怪，这么厉害的人，应该是有更大的天地。”方天成好奇地问道：“你们两口子的性格我也清楚，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我倒是很好奇，这个高人，是怎么说服你们的？把那些理论都给我讲讲，我要好好取经。”
“这个高人，没有说任何专业的理论。”方天纵无意识地扫了方杰一眼，说道：“他啊，只是打碎了我的鱼缸。”
“什么？你那个鱼缸！那可是几万块啊！”方天成无比惊讶地说道：“将你的几万块扔水里，这跟说服你退出股市有什么关系？”
方天纵微笑不语，对妻子点了点头。他觉得这个事情，应该由妻子来交代。
不是交代给哥哥嫂嫂，而是交代给侄子听，因为她才是当时方杰劝说的对象。
“我一直将股市比喻成我的鱼缸，水没注满之前，鱼不可能溜出来，只有等到水到了极限，渐渐溢出，鱼才可能溜出鱼缸。”婶婶别有深意地扫了方杰一眼，说道：“但那个高人却用一种出乎意料的暴力方式打碎了鱼缸，这让我突然领悟，鱼溜出，并不一定是由于水自然注满，更有可能，是外力的暴力介入！”
方天纵接着说道：“在这个国情下，权力的触手往往会凌驾于自然地经济规律之上，因此那些专业的分析，不能尽信。股市这潭水，太深了，我们不应该把所有身家压在里面，否则有可能血本无归……”
“高人，果然是高人！砸鱼缸这个暗示，真是巧妙！这几万块的鱼缸，真是太值了！”方天成不禁叹道：“这个恩人，真是一个有大智慧的妙人，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见他，向他道谢！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分了……”
呃，有大智慧的妙人……貌似，这还是老爸第一次这么夸奖自己吧，平时都是骂弱智，兔崽子，脑子卡了……方杰美美地喝了一甲鱼汤，心里挺爽。
“呵呵，应该有机会的。”方天纵别有深意地说道，接着却又有些黯然。
哥哥的恩人，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但自己的恩人呢，根本不知道是谁！
一定要想办法，好好查查，然后当面道谢。如果有什么用得上自己的，必定是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不过，那么高高在上，手眼通天的人，怎么可能会需要自己这种小小人物的帮助呢？
想到这里，方天纵又不由得自嘲地摇了摇头，但旋即心里又想到，不管恩人需不需要，但自己一定要尽这份心。
方家一官一商两兄弟，都从没有想到过，他们居然同时欠了两份人情。
而这两份人情的授予者，居然是……
“对了，现在资金从股市撤出来了，你盘点了没有？”方天纵收拾起心情，问道。
方天成点了点头，颇为满意地说道：“真是万幸啊！不但没亏，反而还大大赚了一笔呢！”
方天成基本上是在股市达到最高潮的泡沫之时，撤走的，这个时刻，刚好让他卷走了他所能赚到的最多的钱；要是再等上几天，就是血本无归了。
想到这里，虽然事情已经过了几天，但方天成也不由得背后生寒。
太险了！
“现在资金收回来了，是不是该考虑投资什么项目了？”婶婶插进嘴来问道。
“恩，正在考虑，但一时半会做不了决定，感觉没什么行业让我有把握。”方天成摇了摇头，说道：“在找到新的项目之前，我看还是集中精力，经营我那两个五金门市吧。”
恩，找项目，这很关键！建立方家的产业帝国，这第一步，一定要走好！
方杰在脑中思量着：房地产是未来最捞钱的项目，但那是对顾文凯那种豪门而言，以方家的实力，无论是资金还是关系网，都还没那个能耐；原本方家的主业，五金和家电的批发零售，用于资金的原始积累，固然不错，但这种夕阳产业，要是不能做到以全国市场为目标的大手笔，也很难有什么大的发展。
至于科技行业，软件的确是新兴的最捞钱的项目，微软，盖茨什么的就不说了，单说国内的企鹅啊，旧浪啊，网难这些，日后都是巨头啊。但这玩意，对方家来说也不实际。
不单单是技术的问题，否则以方杰重生的优势，弄一个即时通讯软件，也不是什么难事。问题是，你有那个政府关系，有那个市场，有那个能量么？
在天朝，永远不要以为技术领先，你就OK了。这是不了解国情的想法，FACEBOOK，TWITTER，这些东西在国外火的一塌糊涂吧，国内的一看搞不过，立即由最神秘最牛逼的有关部门出面，给河蟹了，拒敌于国门之外！你丫不是牛逼么，老子不让你进来，你玩个鸟！
别的不说，要是方杰真的弄一个网络公司，搞一个即时通讯的软件，竞争的赢面暂且不论，说不定哪天就被屏蔽了，然后出现一个公告：
今天，我们做出了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以方杰看来，父亲的决定是对的，暂时先保住老本，然后慢慢找项目。其实最好的方式，是与人合作，资源共享。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顾家这棵树，无疑够大，方杰自然会往这方面下功夫，但顾文凯本身在家族里的地位还有待时日来提高，准备进军的又是房地产业，以方家的实力，还是得等几年，聚集起足够的资本后再杀进去比较合适。
顾家是一条长线，现在要想办法，再找一条能够立即投资见效的树才行，只是，一时半会，还真没有合适的人选。
方杰明白，这种事，急不来。
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机遇这玩意，就像破那啥，总有那么一次，说不定很快就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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