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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梦境五 血色崩溃

虽然思明才十六岁,照理来说还未成年的他是拿不到驾照的,但因为过去的某些原因,他早早地便已经学会了驾车。而且他现在心里十分焦急,已经根本顾不上无照驾驶被发现的后果了,他甚至启动了“悬浮系统”,一口气把车速提到了每小时300多公里的速度,并且还在不断地刷新最高时速中。

白色的车身犹如幽灵一般在一栋栋楼房大厦间倏然窜过,即使是在转弯时也毫不减速,车身侧悬几乎是贴着墙面飞驰而过,并且以越来越快的极限速度穿梭于楼市林立的街道上,在一片刺耳的车声鸣笛中与一辆辆汽车擦身而过,其身后已是一长排的警车对着他狂追而去……

然而思明此刻却无暇理会这些,他正全神贯注于驾驶中。在思明眼中,两边的楼房和车辆退得好像蜗牛一般慢,这让他本能地觉得速度还远远不够快,不停地换挡加速,进行着让人疯狂的玩命飙车,车速表上已经逼近红线却毫不理会。

此刻的思明没有发现,他的左眼正在泛着一种淡淡的琥珀色光芒,整个瞳孔犹如处于一片朦胧迷幻之中一般……

“吱——”的一个360度的大回旋,在一阵极度刺耳的刹车声中,白色的车身以一种不要命的气势猛地在成冲击波状的烟尘中停了下来,车身的前车盖上不断地散发着腾腾的热气。

这里便是思明现在所居住的地方——东林小区。

没有任何停顿,思明一下车就快步走向了小区。虽然从门口看去一切正常,但思明仍然觉得不太对劲——因为周围实在太静了!心中的那股不安此刻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强烈了……

唰!当思明跨过大门的一瞬间,眼中的景色倏然变化,一丝奇异的刺激气味猛地袭来——是血腥味!!

只是一眼,思明便猛然呆住了……这…这里还是早上那个安静祥和的小区么?!!

尸体!遍地的尸体!广场、草坪、花丛、碎石路上……入目所见的到处都是尸体!!甚至有些已经不能称之为尸体了…应该用尸块来形容!!杀人者似乎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把尸块丢在了小区的每一个角落,使得这里的每寸土地都被那凝固的鲜血给染成了暗红色!

一瞬间,思明只感觉摇摇欲坠,一种更深层次的恐惧猛然之间笼罩了他的全身,那个被鲜血所浸染的梦境似乎逐渐地清晰了起来……那黑色的夜,燃烧的火,被鲜血所浸染的视线……还有那恶魔般的微笑!一切的一切竟再一次地与十年前的那个夜晚相互重合了起来!那种清晰的记忆犹似在嘲笑他的无能一般,又一次地将他拖入到了无边的梦魇之中……那个鲜血浸染的夜晚所经历的一切似乎又一次降临在了他的身上…冥冥之中似乎又要有什么将要离他而去了……

如此反复的梦境之中,一声熟悉的喊叫犹似一把打破了空间壁障利刃,霍然惊醒了陷入梦魇之中的思明——

“思莲!”

是丽兹的声音?!思莲?思莲怎么了?!难道…不!!不会的!!不会的!!!

思明顿时犹如疯了一般地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狂奔而去!

老天……不要再来了……求你了……

……

……

思莲本来是打算趁着休息时间回来一趟拿点东西的,顺便也回来看看丽兹是否在家的。但是当她踏入平静的小区大门时,呈现在她眼前的却赫然是一副修罗地狱一般的可怖场景!

一阵粘稠的血腥气味扑鼻而来,思莲顿时难以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但是却怎么止不住眼泪的奔涌而出。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谁来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明明只是一个早上的时间,一切就都变成了这幅景象?!

思莲想要呐喊,但是却无法从胸腔之中感受到一丝的勇气。随着胃里一阵抽搐般的翻腾,酸涩的液体猛然伴着她的眼泪一起涌了出来,直到她吐得快要感受不到自身的存在了,才终于好过了一些。

愣愣地看着眼前那满地的残肢断臂,思莲仍然还没有从那巨大的震撼和惊惧之中缓过劲来,因为那实在是太超出她的承受能力了,没有当场晕倒在地已经算是她的意志坚强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惨叫突然传来,瞬间拉回了她的神思。

丽兹?!这个声音她实在是太熟悉了,那绝对就是丽兹的声音啊!!对了,丽兹!丽兹也是呆在这个小区里的啊!!难道…难道她也出事了?!

想到这里,思莲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她甚至没有时间去考虑光凭自己是否能够救得了丽兹的问题了,飞快地跑过一幢破损的楼房,来到自家的楼下一看,她顿时惊呆了。

只见丽兹正浑身是伤地倒在地上,双耳耸拉着,尾巴也无力地搭在一旁,两颗尖尖的犬牙突出外露,嘴角挂着一丝血丝,一双碧绿的眼瞳犹自不屈地瞪视着面前之人。在她的身下,是一个缓慢转动并散发出阵阵诡异黑雾的十二芒星阵。

然而真正让思莲惊呆了的却不是这个,而是那个一身黑大衣的男子背后的那一对醒目蝠翼!

魔族……恶魔……这两个名词在思莲的脑中交替闪现的瞬间,一段她可能永远也忘不了的记忆再次在她的脑海之中浮现而出……

那个血色的夜晚,那双被鲜血所浸染的幼小手掌,那个哭着抱着她,对她诉说着“对不起”的年幼少年,那个在她的心灵之中留下最为深刻烙印的少年,承载着她永远也分担不了的那份伤痛……

似有所觉一般,魔族男子倏然转过了身来,在他看到思莲的那一瞬间,眼中不自觉地闪过一丝讶色,但是瞬间又被很好地隐藏了起来。

面上流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魔族男子很是谦逊有礼地问道:“请问这位小姐也是这里的住民吗?”彬彬有礼的气质和问话,让人一点都看不出来像是一个无故杀人的暴徒。

然而还未等思莲答话,丽兹却是突然抬头打断了她:“思莲,别回答他,快跑!”

魔族男子不悦地皱了皱眉头,随手一挥,顿时“噗!”地一声,鲜血飞溅!

思莲骇然转头,只见丽兹的背上已然又多了一道长十多厘米,深达一厘米的巨大豁口,一副皮开肉绽,可怖之极的模样!

然而对于这种一般人早已经死掉的伤害,丽兹却只是闷闷地哼了一声,并没有再发出一声大声的叫喊,思莲这才发现,她身上的大多数伤口竟然都不比这条小上多少。

“丽兹!”思莲忍不住惊呼出声,现在的丽兹明显是十分虚弱了,如果再多挨上一下这样的攻击恐怕都会有生命危险了。

“原来是思莲小姐啊!真是幸会,只是不知可否回答本人几个简单的问题呢?”魔族男子再次对着思莲笑了一下,眼光却往倒在地上喘息的丽兹看去。

“思莲,别理会这家伙——啊!!”丽兹的话未说完,一道黑色的电光便已经霍然击中了她,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她不由自主地惨叫了一声,脑袋耸拉在了地上,意识也渐渐地开始模糊了起来。

“区区一只看门狗也敢在我的面前放肆?!而且还是一只染了色,被人类圈养的杂毛狗!”魔族男子嘲讽地踩在了丽兹的脑袋上,手上电光闪烁,似乎随时便要再次挥下。

“不要!”思莲连忙大叫一声制止了魔族男子的进一步攻击,“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会说的!”为了丽兹不再受伤害,她只能妥协。

见思莲妥协,魔族男子眼中的光芒微微闪动了一下,然后随手散去了手中的闪电,面上露出一丝微笑地说道:“思莲小姐还真是个明白人呢……只是不知思莲小姐是否还有其他的什么…亲人呢?”

亲人?思莲顿时一怔,不明白对方突然问这个是要做什么……要知道除了已经去世的父母,她唯一的亲人也就只有思明一个哥哥了…难道,难道他是来找哥哥的?!!

一想到这里,思莲的面上便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慌张的神色……而这一切刚好全都被注意着她的魔族男子给看在了眼中,这让他不由得觉得自己这次可能是真的找对人了。

要知道他受上面的命令来到人界已经快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好容易才凭着线索找到了这个地方,却没有想到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要找的那个人是谁,这不由得让他感到出离的愤怒,于是恼火的他便在短短的数个小时里,把这个小区之中活着的存在全部都屠杀了一空。

然而或许是魔神保佑他吧,他竟然在这里看到了一只同为魔界生物的地狱犬!虽然是一只颜色怪异的杂毛狗,但是能够在人界看见这么一只少见的魔界生物,还是令得他十分惊奇的。不过虽然惊异,他却还是在那只杂毛狗毫无防范的第一时间就把她给制住了。只是没想到这只杂毛狗竟然还很横,不但对他破口大骂,竟然还硬气地不回答他的任何一个问题。

这让他实在是抓狂之极,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竟然突然出现了一个符合线索之中信息的小女孩,这顿时让他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些行动都是值得的了。在人界呆的这一个月早已经让他受够了,不但要束手束脚地过日子,而且还要每天担心任务无法完成受到的惩罚,因此他早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了,现在一个这样的机会就摆在他的面前,他如何能够不激动呢!他似乎已经可以听见主上对他完美表现的夸赞和嘉奖了。

然而就在他幻想着自己回去之后的美好未来之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却是突然在他的脑海之中响了起来。

【啊……终于来了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猛地吓了一跳,竟然有人在他毫不自知的情况下侵入了他的脑内,这是何等的可怕!!“谁?!是谁…在说话?!”他的声音都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就是这种熟悉的气息啊……我们终于又可以见面了呢……兰斯……】神秘的声音并没有理会他,仍旧在自顾自地说着一些他所不理解的话语。

“喂!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快…快出来…再,再不出来的话……”魔族男子的心已经彻底地慌乱了,人们总是对未知的事物总是怀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心理,从这一点上来说,不管是任何智慧生物都是通用的。

魔族男子的怪异举动同样地也引起了思莲的注意,她很是奇怪对方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竟然开始自言自语了?

但是,这或许是一个机会呢……看了看虚弱地躺在地上的丽兹,思莲尽量地放轻了自己的脚步,然后朝她缓缓地移动了过去……

【终于又让我等到了这一天…我很是期待你到底成长了多少呢,兰斯……好了,异族种的小子,你的主上交给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就把你的身体交给我吧!】

“你……”最后的一个话音落下,魔族男子甚至还来不及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脑海中便“轰”地一声炸了开来,然后就再也感知不到任何的事物存在了……

从外界看来,只见一道几不可查的灰色光芒在他的全身迅速窜过,男子的表情在一瞬间就转为了呆滞状态,一对蓝紫色的眼睛也是缓缓蒙上了一层灰暗色泽的雾气,然而他那本该垂下的手臂却是突然有意识地抬了起来……

“小心!!”意识模糊中的丽兹抬头便看到了思莲身后的危险一幕,顿时大喊一声。

正向丽兹摸过去的思莲顿时心头一跳,一种令人发颤的感觉顺着她的脊椎涌了上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就势往一旁滚了出去。

“吱——”的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在她的身后倏然响起,转头望去,只见她刚才所站立的地方已然多了一道两米多长的深深裂口!

如果刚才还站在那的话,这会儿恐怕就成两半了吧……思莲后怕地想到,背后的冷汗已经慢慢地浸湿了她的衣服。

抬头向那魔族男子看去,只见他挥手便又是一道灰色的光刃甩了过来,思莲想都没想就是双手撑地,一个倒空翻跃了出去。

因为光刃的速度并不是很快的缘故,再加上身为执行委员所受的一些训练,思莲还是能堪堪擦身地躲过一连串的攻击,但尽管如此,她的身上还是多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刮伤、擦伤等,被实际击中几乎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思莲!!”

就在这时,一个令思莲几乎不敢相信的声音却是突然传来,她猛然转头看去,眼中映入的赫然正是那个她所熟悉的身影!

一股突如其来的莫名喜悦不可抑制地涌上了她的心头,以致她瞬间失神了一刹那——然而…就是这失神的一刹那,一柄闪烁着死亡光芒的灰色投枪却是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霍然贯穿了她的身体,那巨大的贯穿力在击中她之后依然毫不停息,将她连人带枪给一起狠狠地抛了出去!!

这样就结束了吗……这就是所谓死亡的感觉吗……还真是……一点都不痛呢……只是不知道……如果我死了的话……他是不是会心痛呢……

真是不想再看见他哭了啊……

哥哥……

……

……

“轰!”的一声,巨大的贯穿力带着思莲的身体狠狠地撞进了一面破碎的墙壁之中,继而瞬间便被那漫天的尘土所掩埋!!

“不!!!——”

撕心裂肺般的嘶吼也无法挽回眼前的一幕,思明只觉得脑袋像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地敲了一下,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但只是一瞬间,下一刻那无数的记忆片段便止也止不住地闪现了出来……

无尽的黑夜,冲天的火光,被无情撕裂的至亲,还有自己那被鲜血所浸染的模糊视线……

他永远也无法忘怀,当年幼的思莲用她那无助的目光望着他时的那份悲恸……即使她什么也没有说,即使她什么也没有认识到,但他的心却无法不滴血……

当他泪流满面地抱住她时,他唯一能够说出口的便只有那深深的“对不起”三个字……那是属于他的伤痛,也是属于她的无助,除了对不起之外,他已是无法再说出更多的话语了,即使当时的她根本就无法理解,他也还是一遍又一遍地诉说着……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

但是,即使是这样,她却还是依靠着自己的坚强在成长着,以一种不输任何人的坚强在努力着,即使是摔倒了、流泪了、被排挤了,她却依然还是默默地承受着,以一种坚定而没有任何抱怨的方式,一步步以自己的努力走到了今天,其中甚至没有过对他的一句抱怨……

但是,这样的她,只会让他更加心痛而已……

“哥哥,放心吧,即使爸爸妈妈不在了,思莲也会照顾好你的……”

……

“哥哥,思莲的已经能够自己做饭了呢…虽然做得不是很好…但多努力几次就行了……”

……

“哥哥,思莲这次的小测试拿了全班第一了呢……”

……

“没关系的哥哥…思莲即使没爸爸妈妈也没关系的…因为思莲还有一个哥哥嘛……”

……

“哥,天气这么好,老赖在床上可不好哟……”

……

“哥,你要我说几次才行啊,别在床上吃东西啊……”

……

“哥……”

……

无数的记忆片段一闪而过,最后定格在他面前的却只有父母那曾经的深深嘱托——

“思明…照顾好思莲……”

……

“啊啊啊!!!!”

始终还是没有能够保护得了她啊……在她最为需要的时候……

就这样让一切都像当初一样重演了么……

他果然还是什么也没有能够保护好啊……就连自己唯一的妹妹也没有能够保护好……这样无能的他……

“啊啊啊啊!!!!!——”

思明猛然抱头大喊,声嘶力竭,但却没有丝毫的用处,心中残留的那一丝最后理智也终于被生生地撕裂了开来!

既然如此……干脆就毁掉一切好了!!!

轰!!!一道无形的波纹猛然以思明为中心炸裂开来,向着四周霍然扩散开来,而在它扫过的地方似乎连时间都静止了一下,然后在下一瞬间却又更加猛烈地爆发了开来……

——

<神光学院·理事长室>

爱丽丝还是那一身黑色洋装打扮,此刻的她正站在窗前远眺着这座已经耸立千年的古城。

一阵风吹来,带动她的长发和衣裙飞舞,那犹如宝石般璀璨的红色眼瞳此刻正散发出与那一头长发相仿的淡淡金色光芒。

“该逃的逃不掉,该躲的躲不掉,这就是命运吗?…哼…真是讽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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